徐聞志落荒而逃,帶着一羣衙役押着那些惡少,匆匆離去。
道士們對王爍千恩萬謝,稽首而拜,“多謝義士,出手相助!”
“舉手之勞,不足掛恥。”
王爍回了禮,心想既來之則安之,不如就在這玄清觀裡碰一下運氣!
但是這羣道人當中,明顯沒有“九十歲”以上的老人,觀主廣陽真人肯定不在其中。於是王爍請住一位道人,問道:“有勞道長,在下專程是來拜訪貴觀的觀主廣陽真人。不知真人何在?”
那道人連忙回道:“回道友,師尊年歲已高行動不便,早已閉關多時不理塵事,亦不方便接見外客。得罪之處,還望道友多多海涵。”
王爍再問道:“那麼請問,觀中現在是由誰來主事呢?”
“回道友,是我們九師姐主事。”道人回道,“但是不巧,前日裡九師姐也帶着幾位同門,一起下山佈道去了。”
王爍嘆了一口氣,沒辦法,只好換一家了!
這時,那個被人潑了一身油的“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小道姑,已經換上了一身嶄新漂亮的道袍,飄飄逸逸走到王爍面前稽首而拜:“貧道沈清泓,拜謝道友相救之恩!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王爍眨了眨眼睛,總不至於讓我再說一次,我是太原王爍吧?……怎麼感覺,我在說一個“狼來了”的故事?
趙無疾上前一步,“我家主人,字耀卿。”
王爍對他點頭而贊——機智!
“拜謝耀卿恩公,出手相救!”沈清泓再次稽首拜下。
荔非守瑜在一旁,對着王爍擠眉弄眼的怪笑,顯然是對這小道姑有點意思。
王爍無視了這個傢伙,說道:“仙姑不必多禮。”
沈清泓說道:“適才貧道聽聞,恩公要找我家師尊和九師姐,想來是有事情?”
“確有一些俗務,想要勞煩貴觀。”王爍答道。
“恩公不妨說來聽一聽,試看貧道能否效勞一二?”沈清泓頗爲殷勤的樣子。
“這個嘛……”王爍看一下四周,人多眼雜,“說來話來。”
“貧道失禮!”沈清泓連忙稽首拜下,“有請三位道友稍移貴步,茶室敘話。”
“請!”
沈清泓將王爍等三人請到內院的一間幽靜廂房裡坐下,然後就親自下去準備茶水了。
荔非守瑜笑道:“沒想到二公子禁足半年之後,技藝越加卓爾不凡。莫非置身於府中,也在每日操練?”
“什麼意思?”王爍一下沒反應過來。
荔非守瑜一個勁的怪笑,“只消三言兩語,就把一個心如芷水的世外道姑,撩撥得春心蕩漾。嘖嘖,二公子真是功夫不減當年哪!”
“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你有心你就上,休要拿我說事。”王爍鄙夷的看了他幾眼,說道,“不過依我看來,這裡可不像是一般的風月道觀,是真正的避世清修之地。你恐怕不容易得手。”
大唐的道教,並沒有太多的清規戒律來束縛。道士開始戒葷戒色,是在宋朝全真教興盛以後。
大唐的男道士娶妻納妾,女道士自由戀愛,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更有一些奔放的女冠,在歷史上都留下了風流豔名。現在,關中兩京一帶有許多的女子道觀,都是達官顯貴和風流才子們頗爲嚮往的“高級風月會所”,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二公子所言不差。這玄清觀,還真不是一般的庸俗道觀。”趙無疾說道,“據在下所知,玄清觀主廣陽真人的師尊,是道家尹喜樓觀派的一代宗師尹文操尹真人。當年,高宗皇帝陛下曾經敕封尹真人爲銀青光祿大夫,行太常少卿事。至此,尹喜樓觀道就蒸蒸日上,長盛不衰。”
王爍道:“我在西平郡的道觀裡,好像也聽那些牛鼻子說起過尹喜樓觀道。這一道派,似乎是以煉丹見長?”
“二公子說得沒錯。尹喜樓觀道,最擅長的就是煉丹與符祿。廣陽真人早年就是以煉丹名揚關中,聞達公侯。朝廷幾度徵他爲官,他都拒而未納,只是雲遊四海廣爲佈道。”趙無疾說道,“十幾年前,廣陽真人來到了隴西首陽山結廬而居。在這裡,他收了三十六位弟子。男女各半,十八名乾道弟子,皆以‘玄’字取了道號;十八名坤道弟子,皆以‘清’字取了道號。漸漸,纔有了玄清觀。”
王爍心中一亮:尤其擅長煉丹!……很好,總算來對地方了!
荔非守瑜則是笑道:“這麼說,那個春心蕩漾了的小道姑沈清泓,是俗家姓沈,道號清泓?”
“我大唐的女子一般只有姓,很少會有名。清泓應該就是她的道號。”趙無疾說道,“但是據我所知,廣陽真人的三十六位弟子當中,也有一位頗爲特殊。她的道號當中既無玄字也無清字。就是剛剛那位道人說的,主事的九師姐,道號殊音。”
“爲什麼?”王爍好奇的問道。
“這個,在下也不太清楚。”趙無疾搖了搖頭,“但有一點我知道,廣陽真人座下最有名氣的,就是這位殊音女冠。據聞,近年來廣陽真人已經很少親自拋頭露面。玄清觀,實際就是以殊音爲觀主。因她在衆多弟子當中排行第九,因此人稱——九仙媛!”
“九仙媛?”荔非守瑜嘖嘖的道,“仙媛一般只用來稱呼,道家神話傳說中的仙女。她敢以九仙媛爲稱,想必……還是個美人兒吧?”
“未曾見過,不敢斷言。”趙無疾也笑了一笑,“在下只是聽說,隴右諸多將軍與郡守,都對她頗有興趣。前任隴右節度使皇甫惟明的公子,苦苦追求一年有餘而未得垂青。關中鳳翔一帶,也曾有幾位公子名仕不遠千里慕名而來,但求一睹芳顏,卻是吃了閉門羹。據說,就連大才子李太白都曾千里寄詩與她一訴衷場,結果卻是石沉大海。”
“這麼牛氣?!”荔非守瑜驚歎一聲,“二公子,考驗你手藝的時候到了!”
“少在這裡亂點鴛鴦譜,老子現在沒那閒心。”王爍摸着下巴,不懷好意的嘿嘿一笑,“趙無疾,你說我爹總想着要來這玄清觀,會不會,也跟九仙媛有關呢?”
“哈哈哈!”荔非守瑜大笑起來,“有可能!——自古英雄愛美人,美人也愛英雄——這真的是很有可能!”
“荔非守瑜,注意分寸!”趙無疾乾咳了一聲,“事關大帥聲譽,若無真憑實據,哪能胡說一氣?”
王爍哈哈直笑,原來活百度也有知識盲點啊!
三人談笑正歡,沈清泓帶着兩名小道僮,擔着茶具等物進來了。
“三位道友笑得如此開懷,可有什麼喜事?”沈清泓一邊張羅着茶具,一邊問道。
“清泓小仙姑,我問你。”荔非守瑜笑道,“你家九師姐,長得漂亮嗎?”
“漂亮?”沈清泓微微一怔,笑着搖了搖頭。
荔非守瑜嘆息了一聲,“哎,可惜了。”
“可惜什麼呢?”沈清泓笑了笑,說道,“其實我的意思是,如果只用漂亮來形容我家九師姐,那簡直就是對她的貶低。”
“哦?”荔非守瑜一愣,“那是怎樣?”
沈清泓笑道:“那天宮下凡的仙子該是怎樣,我家九師姐就是怎樣。道友,自行揣摩去吧!”
荔非守瑜驚訝不已的睜大眼睛,“一個大活人,還能長得這麼邪乎?”
“閉嘴,別丟人了。”王爍斥了一聲,說道,“清泓仙姑,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請你們幫忙。既然你們師尊和九師姐都不在,那麼,現在觀中誰能做主呢?”
沈清泓正要作答,外面傳來數人整齊的聲音——
“恭迎九師姐,雲遊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