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親的人把窗戶拆了,女方更絕,把樓梯都拆掉,更絕的是,新郎搶到了新娘,卻下不了繡樓。
一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總不能讓女人踩在頭上吧,再說穿着裙子,新娘也不方便,萬一有人擡頭看到“春光”怎麼辦?
“鄭將軍,跳下來,不高。”有人大聲叫道。
寒一個,大好日子,跳樓?
鄭鵬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又有人大聲叫道:“跳什麼,直接把閨房變喜房,在上面洞房算了。”
衆人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就姚崇也輕撫着鬍鬚,邊笑邊發表意見:“胡鬧。”
躲在角樓裡的崔源聞言當場氣得老臉通紅,瞪大一雙老眼,想找出是哪個提出這麼損的主意。
回頭要好好收拾他。
這時又很多亂七八糟的主意,鄭鵬一個主意也不聽,在閨房裡找了一會,很快找出一匹質量上乘、尺寸偏大的蘇綢。
當衆人正在疑惑時,鄭鵬把綢布的兩個角緊緊地綁在窗子兩邊的窗柱上,用力拉了拉,不錯,很穩,滿意地笑了笑,用力向窗外一拋。
郭子儀和陸進同時接住,相互一笑,然後走前走幾步,讓綢布的角度調整爲四十五角,遠遠看去,從三層繡樓上拋下的綢布,成了一個斜坡式的滑梯。
安全第一,鄭鵬如法炮製,沒多久,又一匹絲綢從上面扔下,兩塊綢布合在一起,形成雙層保護。
在一片吹呼讚歎聲中,鄭鵬爬上窗,從窗口坐在綢布上,“嗖”的一聲,從上面輕鬆優雅地溜到地面。
高力士感嘆地說:“鄭鵬這小子,腦袋是怎麼想的,總能給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確是奇思妙想”李成義點點頭說:“昔日在貴鄉時,就感到此子不凡,現在看來,他的成長超乎本王的意料。”
張九齡在旁笑着說:“王爺看到鄭鵬這般有潛力,爲何當日沒將他收歸麾下?”
李成義出乎意料地說:“本王把隨身攜帶的玉佩都送了出去,叮囑他有機會到京城找本王,可惜一直等不到,現在想想,鄭鵬不來,反而是他的精明之處。”
衆人沒想到申王和鄭鵬還有這麼一個故事,也不好評議二人的關係,聞言都是笑而不語。
申王最後一句話不難解,皇上對兄弟很不錯,但是榮華富貴給,實權不給,尊貴而難有作爲,鄭鵬要是跟了申王,肯定不會有大的成就。
就在衆人感嘆的時候,綠姝在貼身婢女紅雀的幫助下,從綢布滑梯上一溜而下,快到地時讓鄭鵬一把抱住,安全落地。
又一次滿場喝采。
搶親成功,作爲媒人的張九齡馬上就位:“兩位新人,請隨我去拜別長親吧。”
槍完親,就要去跟女方的長輩和親戚辭別,這時,長輩除了給一些教導和祝福,也會贈送各種禮品,這叫添嫁妝。
這點跟後世很相似。
在張九齡的帶領下,鄭鵬和綠姝到大堂裡給崔氏的長親辭別,先是嫡系長親崔源,然後是博陵崔氏各房的長輩、三房嫁出去的姨娘等等。
人太多了,整個大堂都是人,就是前面博陵崔氏幾房的主事長輩說得多一些,後面的都像是走馬觀花一樣,多是匆匆說一聲,然後又奉茶給另一位長親,前面鄭鵬還能保持笑容,可到後面整個人都麻木了,別人讓叫就跟着叫,讓行禮就行禮。
有人介紹,有人教導怎麼行禮,長輩贈送見面禮時,還有專人唱禮,哪個親戚送什麼,禮物多是金銀珠寶、玉石古玩一類,綾羅綢緞也很多。
叫一聲,機械地奉上一杯茶就能拿到一份不錯的禮,鄭鵬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等到後面,只見送禮排成一行,三個唱禮的飛快地唱着禮,鄭鵬和綠姝只是像徵性地行一個禮便換一批。
也不知換了多少批,只知負責把禮品裝箱的人走了一趟又一趟,那些禮物,登記後便裝箱,裝滿一箱後便當場封存運走,這些箱子裡隨着綠姝運到元城,到時再慢慢歸納、分類、處理。
這就是名門望族的號召力和影響力,就是送禮還得排隊,那麼多人在一旁看着,禮輕點也拿不出手,鄭鵬看禮物也看花了眼。
就是這樣,還有一些禮品不重、地位不高送來的賀禮,連唱禮的機會也沒有,只是提前收下,登記造冊,等綠姝有空再慢慢欣賞。
當所有禮都收完,鄭鵬準備收工時,高力士突然大聲地叫道:“聖旨到,請崔綠姝接旨。”
皇帝的聖旨,壓軸出場。
“民女崔綠姝接旨。”早就有人教導綠姝接旨,聞言馬上跪下接旨。
綠姝跪下後,在場人,包括申王、姚崇、崔源等大人物也全部跪下。
唐朝的風氣比較開放,和明清二朝不同,明清二朝只要是皇帝的旨意都要下跪,而大唐的旨意分不同情況:正式的旨意比如門下副署過、政事堂副署過的,是要下跪的,像中旨、口諭、手諭之類可以站着接。
宣旨的人是高力士,嘴裡叫的又是聖旨,所以現場除了高力士的護衛,盡數跪下。
崔府的人早有準備,兩個健僕把香案擡出來,然後躬身後退到兩邊,默默跪到一邊。
看到一切準備完畢,高力士從一旁近衛中接過聖旨,展開,很快開始大聲宣讀起來:
“門下:崔氏女綠姝,聰慧敏捷,端莊賢淑,持躬淑慎,秉性安和,有容人之量,有大家之風,可作天下女子之楷模,今日出閣,可喜可賀,賜兩博鬢一頂、鳳披一襲,如意吉祥首飾一套、花開富貴首飾一套,妝緞蟒緞十二匹、雜色緞十二匹、宮綢十二匹、宮絹宮紗各十二匹,欽此。”
綠姝連忙說:“民女謝主隆恩。”
高力士把聖旨交到綠姝手裡,笑逐顏開地說:“咱家也得恭喜你,覓得如意郎君,這是聖旨,拿好吧。”
“有勞公公。”綠姝有些激動地接過聖旨,連連感謝。
雖說知道宮裡會有賞賜下,但真接到聖旨時,綠姝還真有些激動。
在古人眼時,皇帝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得到皇帝的聖旨,那是天大的幸運。
崔源對這個旨意非常滿意,走過來謝過高力士後,柔聲地對綠姝說:“綠姝,來,大父給你介紹幾位貴人,他們都是你的長輩,去聽聽他們的教導。”
李成義、姚崇等人來了,一直沒看到綠姝,因爲出閣前,綠姝一直在繡樓待着,現在出閣了,介紹一下,也算是一種人脈資源。
沒辦法,誰讓博陵崔氏三房人丁單薄呢?
看到綠姝有些猶豫,鄭鵬小聲地說:“去吧,沒事的。”
綠姝聽到鄭鵬發話,這才低頭跟着崔源走。
等綠姝和崔源走遠,高力士笑嘿嘿地說:“飛騰,娶得如此佳人,心滿意足了吧。”
“滿意,滿意”鄭鵬笑逐顏開地說:“此事能成,公公也出力不少,以後一定要好好請公公喝幾杯才行。”
“幾杯?鴝嗎,咱家的酒量不是幾杯就能打發的,要喝就喝幾壇。”
“我準備一百罈好酒,公公想什麼時候喝,我們就什麼時候喝。”
高力士拍拍鄭鵬的肩膀說:“名門望族就是氣派,飛騰,能娶如此癡情端莊的女子,還有博陵崔氏作靠山,就是皇上也這樣重視,這次你們鄭家的祖墳真是冒了青煙。”
鄭鵬猶豫一下,小聲地說:“高公公,你說皇上重視,這次賞賜算豐厚嗎?”
“當然豐厚”高力士壓低聲音說:“博陵崔氏的面子要給,至於崔源是什麼人,不用咱家說吧,別的不說,光是那個兩博鬢,用了大食國上貢的寶玉、南海的珍珠,非常名貴,那兩套首飾也是宮廷御造,就是一些郡主,也沒這福分。”
鄭鵬小聲地說:“高公公誤會,錢財是身外物,我的意思是,沒給綠姝賜個誥命夫人嗎?”
“外命婦?”
“對,對。”鄭鵬連忙應道。
命婦就是誥命夫人,分爲內命婦和外命婦,內命婦主要是宮中嬪妃,而外命婦多指官員的母、妻。
高力士盯着鄭鵬,突然嘿嘿地笑起來,笑得鄭鵬內心發毛。
“公公,你就別笑了,快點指點迷津吧。”
“咱家問你,拜堂了嗎?”
鄭鵬楞了一下,很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抱歉,一時忘記了。”
到博陵迎親,迎回去要在元城鄭氏的祠堂拜堂,拜完堂,喝過合巹酒,那纔是婦人,還沒成親,何來命婦一說。
弄了一個大烏龍。
鄭鵬對賞賜有點“不滿意”,覺得封賞不夠豐厚,然而,有人卻認爲封賞太豐厚,妒忌得快要發狂了。
躲在屏風後面的崔玉芳,紅着雙眼用自己才聽得清楚的聲音說:“爲什麼,爲什麼是聖旨而不是懿旨?本小姐想求個懿旨也求不到,崔綠姝卻得到聖旨,賞賜還那麼豐厚,真是太不公平了。
皇上下的旨叫聖旨,皇后下的旨,叫懿旨,像女子出閣,多是宮中下懿旨,綠姝出閣,得到的是聖旨,還是權傾朝野的高力士親自宣旨,這是何等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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