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整座大橋的長度、寬度和跨度都碾壓永濟橋,李成義有些吃驚地說:“上元節時,飛騰還在長安,這座大橋什麼時候開始建的?”
“回王爺的話,是三月上旬。”崔源有些驕傲地說。
“什麼?”李成義驚訝地說:“半年就完成了?”
永濟橋從選址到建成,據說用了三年多時間,這座橋無論是高度、跨度還是建造的難度,都比永濟橋大,可建造的時間僅用了五分之一,太吃驚了。
要知道,當年李春建造永濟橋時,那是集中了全國最頂尖的工匠,這是鄭鵬沒法比的。
“王爺,其實五個月已完成,只是飛騰把時間放在栽花種草上。”崔源語出驚人地說。
李成義高興地說:“好,非常好,有了新式物料和建橋技術,這是大唐之幸,也是萬民之福,本王一一定向陛下稟報,讓陛下重重有賞。”
“謝王爺。”崔源眼裡有些調侃的神色,不過還是一臉恭敬地說。
早在一年前皇上就知道,並一直暗中觀察,現在纔去稟報,這飯已經冷得不能再冷,還炒?
當然,這事不能揭穿,不然李成義很尷尬。
“這橋命名了嗎?”李成義突然饒有興趣地說。
崔源心裡一凜,馬上說道:“飛騰建橋時已取了名字,已刻碑留念,要是王爺不嫌棄,不如一起給大橋揭幕吧。”
不用說,聽到這座橋那麼有意義,李成義有想給它命名的想法,崔源可不願這個榮譽落在別人身上。
幸好鄭鵬提前想好了名字。
要是李隆基在這裡,崔源並不介意把起好的石碑推翻,讓皇帝重新命名,可李成義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沒必要太遷就他。
李成義的神色有些遺憾,不過還是欣然點頭道:“崔御史誠意拳拳,本王就恭敬不如從命。”
崔源馬上說:“王爺,請。”
在衆目睽睽下,兩人一起來到橋頭的石碑前,崔源笑着說:“王爺,說幾句?”
“不了,不了”李成義擺擺手說:“今天是你們博陵崔氏的大喜日子,本王能爲天下第一橋揭幕也算沾了光,這話還是由崔御史說吧。”
崔源看到李成義真不願說,想了想,從一旁把博陵崔氏的大當家拉出來:“大哥,這麼高興的日子,你來說幾句。”
說話無非是贊爲博陵崔氏作了貢獻的鄭鵬,要是崔源說,有種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感覺,換一個人效果好很多。
崔羽推辭了二次都推不了,只好揚揚手,示意衆人靜下後,這才大聲地說:“諸位,這座橋是我們博陵女婿鄭鵬,爲方便博陵父老鄉親,自行出資所建,此橋長二十五丈,高三丈餘,無論是長度、高度、單拱的最大跨度還有建橋難度,都超過天下第一橋永濟橋,除了技術方面的原因,鄭鵬還有很心地把橋分爲馬行道和人行道,裝欄杆,飾花草,讓博陵一橋變爲博陵一景。”
說到這裡,崔羽有些激動地說:“可以說,此橋纔是天下第一橋。”
話音一落,現場掌聲雷動,圍觀的人、特別博陵的父老鄉親,一個個興奮地歡呼着、拍着手掌。
家鄉有一座天下第一橋,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等掌聲過後,崔羽繼續大聲說:“都說女婿是半個子,老夫在這裡說一句,以後鄭鵬就是博陵崔氏三房的女婿,也是整個博陵崔氏的女婿。”
話音一落,歡呼聲雷動,就是崔源也露出滿意的神色。
博陵崔氏的大當家發話,以後整個博陵崔氏都是鄭鵬的靠山,這可是極大的殊榮。
只有鄭鵬有些不滿地嘀咕着:其它幾房也不見都嫁個美女過來,說得好聽,實則是雷聲大雨點小。
看到天氣不早,張九齡在一旁大聲說:“吉時已到,請王爺和崔御史爲大橋揭幕。”
在一片掌聲中,李成義和崔源各拉一頭,把石碑上蒙着的紅布扯下來,很快,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出現在衆人面前:迎姝橋。
圍觀的羣衆一下子沸騰起來,不少人對着鄭鵬指指點點。
這個鄭將軍,太直白了,在長安寫了一首《贈薰兒姑娘》的詩,到了博陵又作一首《鵲橋仙之贈綠姝》,就是造個橋也要起一個《迎姝橋》,不僅有才,還粗暴地向喜歡的人示愛。
最讓人無言的是,他每次示愛,都弄得天下皆知。
有才,任性,高調。
人羣中女着男裝的崔玉芳啐了一口,又是妒忌又是不滿地說:“什麼東西,有一點好事生怕天下人不知一樣,臭不要臉。”
花車中的綠姝聽到婢女的稟報後,俏臉多了一片紅暈,有些嬌嗔地說:“少爺真是的,讓人家多難爲情。”
話裡有些怪嗔的語氣,可內心都甜得快要醉了。
坐在一旁的紅雀有些無言:這個鄭鵬,哄女子真有一手,自家小姐都讓他迷得不知西東了,不過,他這招還真讓人難以招架,換作自己也招架不住......
很多人覺得鄭鵬起名字有些隨意,有種變着花樣調情的感覺,一旁的姚崇突然大聲說:“好,這橋的名字起得好。”
要是別人,會以爲他是有心拍馬屁,不過說話的是姚崇,高力士一臉好奇地問道:“姚開府,這好在哪裡,還請不吝指教。”
兩大人物都開口,現場頓時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着姚崇,想聽聽他有什麼見解。
姚崇是前任宰相,不僅地位尊崇,本身也是一個公認的才子。
乾咳了二聲,姚崇這才搖頭晃腦地說:“《詩·邶風·靜女》寫道【靜女其姝】,這姝字有美好的意思,鄭將軍把這橋命爲迎姝橋,除了向天下宣告他迎娶嬌妻崔綠姝的喜訊,也有祝願博陵父老鄉親迎接美好生活的意願,可謂一箭雙鵰。”
高力士反應最快,聞言馬上撫掌說道:“好,鄭將軍不僅命名得好,姚開府學富五車,也好。”
崔羽也讚道:“老夫還以爲飛騰對姝兒一往深情,沒料想還有這麼一層含義,哈哈哈,好,都好。”
衆人也紛紛鼓掌喝采起來,就是鄭鵬也不得不跟着拍掌。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鄭鵬也暗暗佩服:說真的,自己就是想向綠姝表表心情,成爲一段佳話,讓後人一踏上這座橋,就想起自己跟綠姝,沒想到給過姚崇這麼一說,突然變得高大上起來。
有這份學識和反應,難怪姚崇在官場上幾經起落屹立不倒,就是退下來還能得到皇帝的信任。
高力士笑着對鄭鵬說:“鄭將軍,姚開府說中了嗎?”
鄭鵬忙向姚崇行了一禮:“姚老學富五車,我的一點點小心思在姚老面前無所遁形,佩服。”
這一聲佩服倒是出自內心,姚崇這麼一說,間接拉高了自己的聲望。
姚崇呵呵一笑,臉上露出一絲得意地神色,很快擺擺手說:“過譽了,只是湊巧想起,歲月不饒人,比不上你們這些少年郎了。”
衆人也跟着陪笑起來。
人羣中突然有人大聲問道:“鄭將軍,你這橋用的是新物料,我們聞所未聞,敢問一聲,這橋牢固嗎,要是倒塌了怎麼辦?”
這話一出,全場一下子靜了下來,幾個博陵崔氏的核心人員頓時臉色難看起來。
崔偉一邊張望一邊大聲吼道:“誰,剛纔是誰在亂嚼舌頭?”
說話不分場合,剛剛說這是天下第一橋,是鄭鵬給博陵父老鄉親的禮物,也是他跟綠姝兩情相悅的見證,傳出去必成一段佳話,在這麼好的日子裡,有人張口就問“倒塌”的問題,不是詛咒也大煞風景。
崔偉跟崔源關係很好,把綠姝也視作自己的親孫女,聞言當場暴怒起來。
要是讓他找到哪個亂嚼舌頭,少不得要抽他兩記耳光。
不僅崔偉發飈,人羣裡也紛紛指責起來:
“誰說的?大好日子說這話,得掌嘴。”
“就是,說話不經腦子嗎?”
“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真是太煞風景。”
“鄭將軍多好的人啊,自己出錢出力爲博陵建橋,還有人說這種話,是人嗎?”
“鄭將軍是我們博陵的女婿,哪個說他壞話就是跟我們博陵的老老少少過不去。”
人們一邊爲鄭鵬抱不平,一邊想找滋事者,可是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剛纔說話的人。
這時崔源站出來,大聲地說:“諸位靜一靜,靜一靜。”
等到現場靜下來後,崔源大聲說:“剛纔那位說話不好聽,但並沒有過錯,他的擔心很有道理,新的物料,新的建橋手法,沒人知道最後效果會怎麼樣,不過,請諸位放心。”
說到這裡,崔源把聲音提高八度:“一會讓接親的隊伍先過,隊伍那麼多人,那麼多車嫁妝,算是對迎姝橋的一個考驗,除此之外,我們博陵崔氏還會用最重的馬車拉最重的東西,給大橋來一個終極測試,確認安全了,再讓博陵的父老鄉親過橋。”
頓了一下,崔源繼續說:“萬一這橋沒通過考驗,某,崔源在這裡保證,無論花多大的人力物力,一定給博陵的父老鄉親建一座又大又堅固的大橋。”
崔源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熱血沸騰,在場的人忍不住給他大聲喝采起來。
郭子儀輕輕碰了一下鄭鵬,小聲地說:“三弟,你這個便宜大父,爲了你,還真是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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