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彥博知道米娜就在楊天保手中,而劉洎只是懷疑,可是當他親眼看到楊天保身邊一名明顯帶着突厥血統的美女親衛時,他第一反應這就是阿史那米娜,突厥的金帳公主。
劉洎急忙下令道:“給我攔住他們!”
作爲折衝都尉,就相當於後世團長,而楊天保則是軍分區司令員,從級別上說,楊天保和劉洎是平級。
可是,從職權上說,折衝都尉隸屬總管管轄,卻不代表劉洎沒有命令雲府府府兵衛士的權力。
只不過,劉洎剛剛赴任,還沒有真正的嫡系部曲,這些府兵聽不聽他的命令,卻不好說,不過,劉洎倒希望這些府兵可以不聽他的命令,這樣他就有了口實,可以對不聽命令的校尉撤職。
然而,駐守城門的將士卻非常痛快的接受了劉洎的命令,打開城門,一擁而出。
而楊天保麾下的扈從,都是騎兵,很多還都是奧斯曼部的降卒,如果他們撒丫子就跑,雲州府的府兵想追也追不上。
但是,楊天保所部並沒有跑,反而站在原地,轉身望着劉洎。
楊天保的臉上始終掛着非常淡定的笑容,一臉平靜。
劉洎率領衆府兵從城上下來,來到楊天保身前,還沒有等劉洎開口。
楊天保似笑非笑的望着劉洎道:“這麼晚了,劉都尉有何貴幹?難道說,本總管出城,還需要向你報備?”
劉洎心中一慌,心中暗道:“糟糕!中計了!”
楊天保身邊的女性侍衛並不是什麼阿史那米娜,而是他的另外一個小妾羅曉玉,羅曉玉刻意把臉用粉底塗得非常白,在夜裡非常顯眼。
可是走近一看,非常明顯。更何況,羅曉玉他在楊天保府上也見過。
只怕真正的阿史那米娜從別的城門偷偷的走了,就算不走,劉洎也沒有辦法,他還能讓人去搜查楊天保的府邸不成?
劉洎躬身抱拳道:“職下豈敢,只是雲州右近不太安穩,職下心憂總管安危,所以,想隨扈左右!”
“哦!”楊天保也不點破他的謊言,有意無意望着身邊的羅曉玉道:“原來劉都尉也喜歡看日出啊”
劉洎順着楊天保的話道:“是啊,早就聽聞雲州日出太美,一直沒曾得見,甚是遺憾!”
“那好,一起吧!”
楊天保說罷,率領衆扈從轉而朝着鹿苑走去。
劉洎無奈只好帶着一衆府兵,深一腳淺一腳跟着楊天保前行。
雲州地處塞外,雖然是入春,可是晚上卻非常寒冷,雖然說呵氣成冰有些誇張,可是對於劉洎這個從來沒有來過北方的南方人來說,夜風還是非常難受的。
當走到鹿苑的時候,楊天保和衆扈從倒沒有什麼,他們早已習慣了北方的寒冷,連冰雪覆蓋的寒冬都熬過來了,更何況現在的倒春寒?
可是,劉洎卻不一樣,劉洎被夜風吹了一路,抵達鹿苑已經流起了鼻涕,非常難受。
楊天保卻不懷好意,拉着劉洎來到白登山頂,迎着西北風,望着東北方向微微露出的魚肚白道:“劉都尉,雲臺日出是雲州一絕,美不勝收,需要多看看!”
劉洎此時更加難受,渾身又冷又困,只得強打着精神道:“楊總管隨李大將軍長歌出關,橫掃草原,何其壯哉!可惜下官手無縛雞之力,無緣此戰,可惜,可惜!”
“哎……”楊天保長長嘆了口氣道:“封侯非我意,惟願四海平!”
劉洎心裡更加苦悶,強顏歡笑道:“楊總管真乃國之幹誠,能把這麼大一片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
楊天保刻意拉着劉洎說着不着邊的屁話,把劉洎凍成更加難受。直接吹了足足一個多時辰的夜風,直到天色大亮,扈從利用鹿苑的竈臺,做了戰飯。
府兵們頓時歡呼起來,戰飯非常豐盛,畢竟這個時候不是戰爭時期,伙頭軍有的是時間和精力做飯。
衆將士開始排着隊吃飯,不多時飯菜的香味就飄過來了,劉洎也聞到了飯菜的味道,不僅僅有羊肉,還茶湯的味道。
不過,他到底是新任都尉,如果不是看着楊天保站着沒動,他真想與將士同食宿,引得一陣佳話,被夜風吹了大半夜,他現在可是又冷又餓。
不多時,幾名親衛擡着一個籮筐走過來,將籮筐倒着一放,蒙上一層葛布,一張案几就出現了。
羅曉玉則提着漆盒過來,輕輕將飯菜擺在案几上,沒有聞到的羊肉味,反而是一碟醋芹,一碟生鯉魚片。
說到生魚片,很多人認爲這是日本人發明的,但是,生魚片真的是日本發明的嗎?非也非也,中國吃生魚片的歷史要比日本早上幾千年,你們還記得孔子說過一句啥嗎?子曰:膾不厭精,食不厭細,形容食物要精緻。其中,這個“膾”,指的就是生魚片。
古人認爲魚是非常“鮮”的一種食物,而最能保證魚肉鮮味的吃法就是“膾”了,再加上古代的烹飪技術沒有現在這麼先進,所以一些生吃的食物也能受到人們的歡迎。古代的生魚片一般都是用鯉魚來做的,在《舊唐書》中記載了“飛刀膾鯉”這個詞。
看到魚膾,劉洎的臉都綠了。
在這個時候,他最希望的就是喝一碗熱湯,哪怕沒有羊肉湯,給他一碗小米粥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可是呢,楊天保擺在案上的菜餚,不是醃蘿蔔條,就是醋芹,還有魚膾。
楊天保笑道:“楊某得知劉都尉是南方,擔心足下吃不慣北方菜,故讓人找來會做魚膾的廚子,這鯉魚可是在桑乾河裡剛剛捕的,絕對新鮮!”
劉洎的心裡更加苦,嘴裡卻說道:“客隨主便!”
蘸着芥末,吃着生魚片,劉洎的眼淚都流下來了,不知道是因爲感動的,還是風吹的。
他其實並不反感魚膾,但是現在吃魚膾並不是時侯啊,米飯已經涼了,沒有半點溫度,而其他菜,全部都是冷菜。
吃了一肚子的冷菜,劉洎更加難受,好不容易熬到楊天保盡興而歸,劉洎急忙回府。
不過,他回去之後,一下子就病倒了,而且非常重,連續半個月都沒有下牀。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楊天保安排所有的事宜。
阿史那米娜所率領的突厥流浪武士前往更北的北嘖方向,由於去歲的那場屠戮,數千上萬具屍體的滋潤,這裡的牧草長得更加旺盛,而且爲了方便這些人生活,楊天保特意讓人送去上千石食鹽和一百多石茶葉。
以後楊天保再想給阿史那米娜給養就不方便了,不過,楊天保也感覺跟溫彥博的賬不能這麼算了,反正朝中還有魏徵死咬着溫彥博不放,楊天保不介意給他來一次狠的。
在安置這些流浪武士的家眷後,阿史那米娜在楊天保影衛的情報支持下,襲擊北恆州。
北恆州就是後世大同煤礦集團懷仁煤礦的所在地,隨着楊天保開發煤炭爐,迅速在北方流行開來,隨着煤炭的應用廣泛,像雲州、朔州、晉州等地都不約而同的採取了煤炭生火取暖。
而大唐朝廷對於煤炭資源並不重視,朝廷只是控制鹽和鐵,但是隨着這個價值的發現,這些世族門閥就利用自己在地方上的影響力,幾乎以白送的價格,獲得了煤炭的控制權。
北恆州就有一座溫氏控制的大型煤礦,當然說是大型,其實連後世的私人小煤窯的產能零頭都算不上。
只不過,在開採煤炭的時候,這裡意外發現了伴生的石油,石油這個東西可是好資源,由於石油燃燒的時候會產生大量的濃煙,古代古代會用紙罩收集菸灰,用這些菸灰製作墨,而且還可以當作照明的燈油。
爲此,溫氏用了足足上千名工匠,開採這裡的煤炭和石油。
溫氏用的工匠,自然大都是被買來的奴隸,這些奴隸漢胡都有,完全是一座血汗工廠,楊天保對於襲擊這樣一座血汗工廠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不過,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就在阿史那米娜率領上千名突厥流浪武士襲擊這裡的時候,意外點燃了油井,這一座自噴式的油井又引燃了附近的煤礦,形成一座面積超過十數平方公里的火山。
關鍵是這座火山的事情太大,誰也兜不住了,層層上報,送到李世民面前。
這下拿到話柄的魏徵對溫彥博展開猛烈的攻擊,事情還沒有吵出結果,更大的影響就出現了,鐵勒人造反了。
雲州城鹿苑烽火臺,疾疾的馬蹄聲傳了過來,夥長愣了一下,跳了起來,跑到臺樓一看,好傢伙,兩名唐軍斥侯騎着快馬朝這邊飛奔而來,那馬的腹部被馬刺扎得鮮血淋流,每跑一步就從口鼻裡噴出一團白沫,顯然體力已經被榨到極限了。他心一沉,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他太瞭解這些騎兵了,對於這些超級自戀的騎兵而言,馬就是他們的第二生命,除非是十萬火急,否則他們絕對捨不得這樣對待自己的夥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