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進行改革,問題也不是沒有。州級建制太多,而道只是監察機構,沒有直接管理職能,就會出現各道巡察使與州刺史進行推諉扯皮的現象。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樣以來,門下省政事堂事物繁多,戴胄身體不好,陳叔達因病,就連房玄齡也時常告訴假,作爲執宰相國,他們每天都需要忙碌很晚,積累成疾,李世民也擔心房玄齡、王玨、高士廉他們再步杜如晦的後塵。
杜如晦英年早逝,廢寢忘食,就是擔任太重,壓力太大。如果只是政事堂壓力大,完全可以採取增加相國的方式,改變這個局面,只不過,州的權力太小,而且無法應對來自境外的威脅。
雖然現如今消除了東突厥來自北方和東北方向的威脅,可是吐谷渾、吐蕃在西北、西南方向的威脅依舊存在,由於道沒有管理職能,只是一個監督機構,力量薄弱,而且沒有擔擋,凡事都可以靠請示,結果就是效率低下,民生疾苦。
這些問題不是不能克服,不過李世民就是無法下定決心,進行內部改革。
一個人最大的困難,就是否決自己的成果。
況且,相對而言,楊恭仁的決斷就更加突出了。
看着李世民茶飯不思,長孫無垢輕輕笑道:“二哥,這又有何難?”
李世民問道:“觀音婢,你有什麼辦法?”
長孫無垢笑道:“楊令公身系左光祿大夫,陛下召其入內宮問對,有何不可?”
光祿大夫,其實就相當於皇帝的顧問。顧問,顧到就問,這個權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旦問及所處,可以一言而定國策,說他大吧,有沒有什麼固定的差事。
李世民恍然大悟。
武德朝六大相國,各有特點,當初李淵向李世民說過,陳叔達莽撞,蕭時文跋扈,宇文士及圓滑,所以每當李世民遇到難以決策的時候,通常都會召宇文士及入宮。
因爲宇文士及心生謹慎,最不願意得罪人,所以他總能在關鍵時刻,想出最爲不得罪人的辦法,這也給李世民和稀泥提供了便利。
隨着李世民下令命楊恭仁進宮問對,而這個時候,楊天保卻沒有休息,直接來到城管大隊總管,詢問慕容雲關於王超的審問結果。
原本慕容雲以爲這個細皮嫩肉的王超,肯定扛不住,三下五除二就會招供,然而,慕容雲錯了,儘管他用皮鞭、夾棍、甚至是皮鞭你蘸鹽水的方式抽王超。
儘管王超早已被打得死去活來,皮開肉綻,然而他依舊閉緊牙關,不僅沒有開口,反而笑罵不止,屢次挑釁慕容雲,希望慕容雲可以給他一個痛快。
當楊天保來到城管大隊總管大殿的時候,慕容雲一臉沮喪的向楊天保稟告道:“卑下無能,讓公子失望了!”
“咦?”楊天保好奇的問道:“難不成這個王超還是硬漢?”
事實上,王超也是聰明人。他跟着李元昌數年,早已瞭解李元昌的性子,這貨是一個殘酷甚至可以說是冷冷酷的人。
如果王超出賣他,他不僅會讓王超生死兩難,甚至全家老小,都會遭殃,在這種情況下,王超寧死也不願意招供。
況且,王超還有一個絕活,只要他受不過刑,就會昏迷。
楊天保沉吟道:“走,帶我去看看!”
慕容雲引領着楊天保走進城管大隊的地窖,城管大隊並不是後世的城管大隊,也沒有獨立執法權,所以牢房是不存在的,不過作爲城管二三百號人吃喝,外加百草堂三百多孩子,每年冬天所食用的蔬菜,就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字,所以在後院挖了一個非常龐大的非常地窖,用來儲存蔬菜。
不過,現在天氣炎熱,也不需要儲存蔬菜,所以這個佔地莫約數百平方的地窖,現在正在空着。
雖然這個地窖面積不小,不過空氣相當污濁,加上這幾天王超一個人在裡面解決個人問題,所以味道特別濃郁。
楊天保捂着鼻子進入地窖內。
就在看着王超被固定在橫樑上,用牛皮繩綁着,動彈不得。
“爲什麼要誣陷我的人?”楊天保感覺呼吸有些困難。
其實,王超早就認出楊天保了,他有恃無恐的說道:“你說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早已被打得沒有人形的王超,呲牙咧嘴的朝着楊天保說道:“有種你殺了我?”
“呵呵!”
楊天保輕輕的笑了笑道:“不知道?哈哈,你跟我說不知道?”
楊天保大笑着,猛然笑容一收,他朝着特魯擺擺手,特魯會意,伸手拔出自己用來吃肉的小刀子,這柄刀子長約八寸,非常鋒利。
楊天保接過小刀子,一點猶豫都沒有,狠狠刺進王超的大腿根!
“啊!啊!……”王超慘痛的叫喊着,整個身體想要掙扎,只是被繩子綁住動彈不得,只能在地上打滾。
楊天保走過去慢慢的拔出小刀子,王超又是一陣慘叫。
楊天保的身上都被濺了幾滴血,他面無表情的說道:“說不說?”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王超嘶吼道。
“好,有種!”楊天保點點頭,道:“你很想死,其實死是非常簡單的事,有很多事,活着比死更難,比如讓你做不成男人!”
楊天保拿着小刀子在王超面前晃了晃。
王超的目光頓時閃爍起來,他心猛的一緊,來真的?
其實他的內心並不像外表那樣堅定。畢竟他料定了李元昌會出手營救他,落在慕容雲手中之前,他就得知郭炳兮已經不靠譜了,他想已經給李元昌說了,讓李元昌派人拿住郭炳兮的家眷,這樣可以保證郭炳兮不會出賣李元昌。
所以,慕容雲在去捉拿郭炳兮家眷的時候,纔會撲了一個空。
只要王超失聯,李元昌一定會想到是楊天保派人動的手,畢竟李元昌陷害的就是楊天保。
這並不難猜測。
可是想到,一旦被楊天保閹割,讓他成不了男人,那麼問題就大了,他卯足了勁,深吸一口氣,一口血痰朝着楊天保吐去。
只是非常可惜,楊天保早已經發覺了王超的異常,他向後一退,這口血痰吐到特魯臉上,特魯勃然大怒:“我要殺了你”
王超歇斯底里的吼道:“來啊,有本事弄死我!”
楊天保眯起眼睛,伸手攔住特魯,真殺了王超,他就沒有辦法營救馮少東了,殺不殺王超,對於楊天保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如今,他也是勳貴。而這個王超只是李元昌的部曲,就算鬧到御前,這只是一件普通案件,只算犯了鬥訟律,私自殺害他人部曲,賠錢或者徒勞役、流配,問題不是太大,以楊天保現在的身份,這件事只會輕判,比如議親、議貴。
楊天保笑眯眯的望着王超道:“王超,你出身北海王氏,族上也算名門,只是家道中落,你是家中獨子,至今未婚,如果你被切斷了子孫根,那麼北海王景略這一枝的香火,就要在你身上斷了!”
王超屬於王景略曾孫王睿的六世孫,北海王氏早在魏晉南北朝期間,隨着王猛出任氐秦丞相,而一躍成爲豪門,而王猛的孫子王鎮惡投奔劉宋,被封爲壯侯,而一躍又成爲南朝豪門,不過隨着王鎮惡的曾孫得罪蕭道成,被除爵,王氏開始沒落下來,到了王超這一代,依舊沒有起伏。
對於後世人而言,什麼香火,什麼傳承,都是虛的。
然而,對於古人而言,香火傳承,比命還要重要。
王超不怕死,他吃定了楊天保不敢殺他,然而楊天保如果不殺他,只是致殘他,最多賠錢了事,王超開始怕了。
對於北海王氏的列祖列宗來說,如果在他這一代,他斷了香火,他就算是死了,也沒有臉去見祖宗。
看着王超臉上異常精彩,楊天保朝着特魯使一個眼色。
特魯會意,接過小刀子,咬在嘴上,隨手扯下王超的褲子。
就在這個時候,王超嚇得尿了。他終於相信楊天保不是裝腔作勢,玩命嘶吼道:“我說!我說!!不要殺我!!!”
特魯手中的小刀子停在了王超那活兒一公分處。
楊天保的眼睛裡透露出一絲笑意,終於嚇住對方了。
不錯,剛纔他確實是在裝腔作勢,殺人啊,不是目的,殺人如果可以救人,他不介意殺人,關鍵是殺了王超,也救不了馮少東。
楊天保冷冷的笑道:“說吧,詳細說!”
王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道:“殺害李孝逸的人是明崇法!明崇法是漢王禁忌,李孝逸糾纏明崇法,明崇法誓死不從,失手殺了李孝逸,漢王得知這個情況後,就讓我嫁禍給馮少東,他給了我一筆錢,讓我遠走高飛,我只是捨不得離開長安……”
事情其實很簡單,大唐承襲魏晉之風。魏晉之風,就是那個調調,喜歡養***,而明崇法是明格之子,在國子監就學,與漢王李元昌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