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妹與李麗質二人,看到不遠處而來的女妓之後,眸光就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逸,氣氛瞬間變得極不正常。
程處默等人見勢不對,紛紛看向李逸,臉上強行憋住了想笑的衝動。
但偷偷的低笑聲,卻是不時從空氣中傳出。
“咳咳,伯安兄弟,這不是平康坊的姑娘嗎?她怎麼親自來此處,找你來了?”之前在牢房中吃了一陣鱉的程處默,立時就得瑟地擠兌李逸。
好不容易,纔看到李逸吃一次虧,而且李麗質與杜小妹二人的臉色,已經表明了她們的心情,程處默心中說不出的開心。
之前心中的尷尬與不樂,也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伯安兄弟,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哈哈哈哈……」
「簡直是大快人心!」
至於鄭安、杜構、魏舒玉三人,一聽程處默這般說笑,而且空氣中的氣氛極其不對,他們就趕緊與李逸、程處默二人拉開距離。
免得待會兒,他們也被殃及魚池。
果不其然。
就在他們才挪步的片刻後,李麗質與杜小妹二人,並沒有對李逸發怒,反而是兩雙眼眸猛地一瞪程處默,然後不約而同地喝道:“閉嘴!”
“???”程處默頓時就驚了。
我這是好心好意地,在給你們幫忙啊?
怎麼反倒罵我起來了?
你們搞錯了吧!
“不是,公主,小妹。”程處默內心很是不解。
看着就快走過來的平康坊女妓與家丁,程處默再次出聲:“你們看,那平康坊的姑娘是來找伯安兄弟的!她身邊的人,不就是國公府的人嗎?”
“呵呵……程處默,你不說話,這裡沒人當你是啞巴!”李麗質當場就懟了一句,眼神微眯,帶着一股捉摸不透的冷笑。
但李麗質越是如此,卻越是讓空氣中的氣氛,變得有些凝滯起來。
杜小妹也看了看程處默,微微捏了下小粉拳頭,然後與李麗質對視了一眼,輕聲咧嘴笑道:“小五,我的手有些癢了,怎麼辦啊?”
“我也是。”李麗質跟着眨眼,眸光有意無意地瞪了瞪程處默,一雙小拳頭甩了甩,“要不要……咱們找個人來,活動活動?”
到了此時此刻,程處默哪裡還能聽不明白?
因爲李麗質與杜小妹二人,明顯就是看着他說的。
“咳咳,剛纔是我多嘴。”程處默秒慫。
與此同時,程處默急忙朝杜構等人所在的方向,快步靠了過去。
這要是動作慢了一點,說不定今天……
他程處默就要被揍了!
“咳……咳……”杜構等人,都是憋着笑地輕聲咳嗽,看着朝他們過來的程處默,就像是看傻子一樣,紛紛再次與程處默,拉開了一段距離。
“……”程處默頓時嘴角一抽,同時心中大罵:
「特孃的,全都事一羣直娘賊!」
也在這時,國公府的家丁,已經帶着嬌美女妓,來到了李逸等人身前。
看着臉色微帶不悅的李麗質與杜小妹,女妓心如明鏡。
儘管她心中焦急萬分,但也生怕引起了她們二人對她的誤會,於是嬌美女妓安分地欠身一禮:“奴家參見公主,郡主,公子,以及各位郎君。”
禮節很正常,而且也沒有任何逾越,讓人生不出氣來。
之後,嬌美女妓並沒有出聲,而是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國公府的家丁,將她的來意稟報給李逸。
“公子。”家丁對衆人行禮之後,也看出了氣氛的不對,於是,他趕緊將女妓的來意告訴李逸等人,“這位姑娘來此,是有要事向公子稟報,事關人命。”
“什麼事?”李逸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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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妹與李麗質二人見狀,瞬間也沒了之前的惱怒,反而是齊齊眉梢輕挑着,等待女妓開口。
家丁見狀,立馬看向嬌美女妓,微笑出聲:“姑娘,你說吧。”
“多謝郎君。”嬌美女子答謝了家丁之後,這才微一轉身過來,對李逸欠身一禮:“請公子救命!”
說着,嬌美女妓的眼角,就不由流出了一抹眼淚,輕輕的抽泣聲也跟着響起。
“姑娘,你慢慢說,別急。”李逸擺擺手,輕聲安慰。
“是啊姑娘,有什麼事,你慢慢說便是,有咱們在,別怕!”李麗質見狀,也跟着一起安慰。
嬌美女妓見狀,微微哽咽了兩聲過後,方纔停止了抽泣聲,然後就將她與她姐姐,在平康坊內偷聽到的一切,全數告訴了李逸。
霎時,包括李逸在內的所有人,全都被震驚到了。
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他們一直想要尋找的幕後真兇,此刻居然就在平康坊內。
而且還有人證,親耳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現在,人證還跑來找自己了!
要不要這麼巧?
就在這時,女妓滿臉焦急地央求道:“公子,請您一定要去救救奴家的姐姐,奴家給您磕頭了!”說着,女妓作勢就要跪地。
“別,你趕緊起來,姑娘!”李逸趕緊出聲阻止。
而不遠處的國公府家丁但見與此,他卻是早已快人一步,跑過去伸手扶起了女妓,微笑道:“姑娘,你放心吧,只要你所言屬實,咱們家公子,一定會出手幫忙的!”
“嗯……”女妓臉蛋兒不由一紅,微微點着頭。
倒是邊上的程處默,一聽到女妓的這番話之後,頓時就按耐不住心中的衝動了,急聲提議道:“伯安兄弟,咱們這就去平康坊,瞧瞧?”
“嗯,咱們走!”李逸毫不遲疑地點頭。
雖然到目前爲止,他還不知道這名女妓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但只要去平康坊內看看,不就全都知道了嗎?
隨後,李逸他們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地朝平康坊去。
……
平康坊內。
龜奴帶着一衆大漢,已經將鄭俊秋給攙扶着坐下,同時又趕緊去派人請來了郎中,在房間內給鄭俊秋處理傷勢。
雍州府的官役,也已經帶兵來了平康坊,將平康坊團團圍住。
今日來此的所有的男客,一個都不準出。
平康坊的主人王大家,也正在與雍州府的人溝通,配合着調查情況。
房間內。
“鄭郎君,你可有看清楚,那名刺客的模樣?”雍州府的別駕楊恭仁等人,有事並沒有來,來的爲首官役叫馬定,是一名衙役捕頭。
“他當時蒙着面,而且是一身黑衣,我沒能看清楚。”鄭俊秋搖搖頭,沉吟片刻後,他就開始編排,“不過,我看她好像是一個女人。”
“嗯,女人?”馬捕頭頓時皺眉,似乎捕捉到了一條重要線索,盯着鄭俊秋繼續問,“郎君如何見得?”
鄭俊秋一副認真色道:“因爲我與她交手的時候,對她胸口來了一掌,發現她跟其他女人一樣。”
“……”馬捕頭頓時無語。
“……”屋內的王大家等人,頓時也是一臉無語表情。
這特麼也行?
不過還真別說,鄭俊秋這番話,的確很有信任度。
因爲女人與男人的身體區別,還是頗大。
“那她身高几許?”馬捕頭又問。
“嗯……大概,有……”鄭俊秋眨眼想了想,然後看向平康坊的女妓,指着狐媚女妓道,“蘭香姑娘那麼高!”
“嗯?”頓時,馬捕頭就轉頭看了狐媚女妓蘭香一眼,當場嚇得蘭香一身哆嗦,連聲辯解道,“官爺,奴家根本就不會功夫啊!”
“我沒說是你,你緊張作甚?”馬捕頭頓時眯眼,盯着蘭香,神色嚴肅道,“本官且問你,你剛纔在何處?又有誰人可以給你作證?”
“官爺,奴家才從鄭郎君的房中出來,就聽到鄭郎君被行刺了,奴家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會是刺客?”蘭香趕緊辯解。
她沒想到,鄭俊秋這人,爲了讓他自己的一齣戲演好,竟然還真的要將她拉下水。
這是想讓她來背這口黑鍋啊!
如果不是她有先見之明,之前就讓妹妹柳葉去國公府找李逸了,並且還將她們偷聽到的事情告訴李逸,只怕……李逸不到的話,在場的衙役,根本就沒人聽她之言。
如果王大家又不保她,她肯定會被冤枉成了刺客!
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地行刺,這本身就是死罪一條啊!
鄭俊秋雖然無官,但他卻是鄭家大族之人。
於是,蘭香趕緊又補充道:“奴家有人可以作證,只是柳葉妹妹現在出去了,待會兒等她一來,就能夠說明,奴家並非是刺客。”
“蘭香姑娘,敢問柳葉姑娘,現在何在?”馬捕頭再問。
“她出去了。”蘭香回道。
“她去哪兒了?”馬捕頭心中的懷疑,頓時就加重了許多,神色也微微眯緊成了一條魚線,注視着蘭香的臉色變化。
爲何之前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卻在這個時候出去?
這不更加說明了,這蘭香與柳葉二人有問題嗎?
“這個……”蘭香一時變得猶豫起來。
因爲柳葉去了國公府這麼久,都還沒有回來,而李逸也沒有到,蘭香可不敢直接將她偷聽到的消息,就這麼講出來。
“柳葉妹妹,去買東西去了。”糾結了一番之後,蘭香才這麼回答了一句。
“買東西去了?”馬捕頭瞬間就覺得好笑。
因爲蘭香所言,明顯就是在撒謊!
他在雍州府,當了這麼多年的衙役,早就已經能夠察言觀色,從一些問話的簡單言語中,辨別一個人撒謊與否。
從鄭俊秋的話中,馬捕頭沒有看到撒謊的痕跡,但從蘭香的話中,他卻看到了。
因此,馬捕頭已經鎖定了懷疑對象。
“蘭香姑娘,麻煩你實話實說吧,沒必要撒謊了!”馬捕頭神色嚴肅地盯着蘭香,微一示意,邊上就有兩名衙役,前去扣押住了蘭香。
“捕頭,奴家真的不是刺客!”蘭香委屈着臉辯解,但馬捕頭早就已經認定她在撒謊,所以並沒搭理。
見此情況,蘭香只得看向王大家,神色更是從未有過堅定地道:“王姨,你相信蘭香,蘭香真的不是刺客!”
王大家見狀,不苟言笑地看了看馬捕頭。
隨後,她才施施然地出聲:“馬捕頭,我看今日這事兒,只怕是有些誤會。我的這些個姑娘們,沒有一個會功夫的,就她們這些弱女子,怎麼可能會是刺客?還請馬捕頭,先調查清楚再說,別胡亂扣押我家姑娘。”
“王大家,這事兒,咱們得審問一番才行,你不必多說!”馬捕頭不容遲疑地拒絕,“還請王大家諒解,配合咱們調查。”
“那你的意思是,今日,你不不打算給我這個面子了?”王大家眯眼微笑地看着馬捕頭,神色很是玩味。
但其中的那一抹怒色,卻是表現得非常明顯。
馬捕頭見狀,心中也不由怒了起來。
不過是一個青樓的老鴇而已,居然也敢跟他一個雍州官府的人叫板?
何況,他這還是在公事公辦,扣押女妓做調查而已。
他之前的語氣,已經很給對方面子了。
“王大家。”馬捕頭看着王大家,神色一緊,眉梢跟着蹙緊起來,語氣不容置疑地提高分貝,“還請你……不要包庇任何人,本官這是在例行公事!”
“呵呵,例行公事?我看你,根本就是廢材一個!”王大家冷笑。
看着對面的馬捕頭,王大家當場就直接道:“憑什麼,你去不懷疑鄭俊秋在說謊?卻偏偏懷疑我這平康坊內,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會是刺客?”
“王大家!”馬捕頭氣呼呼地瞪着王大家。
“哎……”王大家笑應一聲。
然後,不等馬捕頭出聲,她就接着道,“老身認爲,極有可能是鄭俊秋在撒謊,我家姑娘沒撒謊,馬捕頭,你還是趕緊放了我家姑娘吧。否則,別怪老身派人,這就將爾等丟出平康坊!”
“???”馬捕頭頓時就驚了。
同時心中怒氣橫生。
他一個朝廷官員,跑來平康坊內調查行刺案件,王大家居然還敢威脅他?
這特孃的,老子的面子難道不要了?
“來人,將王大家也給我扣下!”馬捕頭頓時就吩咐左右捕頭,“待調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平康坊內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嫌棄!”
“是,頭兒。”其餘衙役見狀,立馬就準備去扣押王大家。
畢竟他們是來調查情況的。
可是誰有想到,平康坊的王大家,爲了洗脫一個姑娘的嫌棄,非但不配合他們,反而竟還敢威脅他們?
他們衙役的臉面,以後還往哪裡擱?
“呵呵,我看誰敢!”王大家頓時咧嘴一笑,看着走來的衙役,鎮定若閒。
但衙役們卻不管那麼多。
直接走上去,擡手就要扣押王大家,卻見王大家突然一甩手,啪嗒的一巴掌,頓時響起在了空氣中。
“啪!”
聲音極其響動,震得整個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一個個衙役,頓時全都傻眼了。
特別是被打的那名衙役,更是滿臉不可思議,呆呆地停下腳步,睜大雙眼,看着打他一巴掌的王大家。
他一個官役,竟然被青樓老鴇給打了?
這特孃的誰能忍?
“特孃的,居然敢打我?”那衙役立馬抽出腰間唐刀,對着王大家指了過去,有些想要砍人的衝動。
“呵呵,對我動刀子?”王大家依舊雲淡風輕,冷笑了笑,“你,還是第一個。”
馬捕頭從未見過,有那一個人在朝廷命官面前,居然還有如此膽量。
而且人家都拔刀了,甚至一點兒害怕都沒有。
因此,他心中有些開始懷疑,這王大家到底是什麼身份了。
“住手!”馬捕頭當場喝止一聲,瞪了那侍衛一眼,那侍衛才氣呼呼地將唐刀,重新放回了刀鞘之中。
但雙眼之中的怒氣,卻是格外明顯。
就在這個劍拔弩張的時候,二樓的樓道上,赫然響起了一陣接一陣的腳步聲。
噠噠噠…
腳步聲不緊不慢,朝着樓道上的空氣蔓延。
“咯吱…”
輕輕一道推門聲響起,王大家與馬捕頭等人,就看到了李逸一行人,已經出現在了房門口。
而且在他們身邊,嬌美女子柳葉姑娘,也施施然地跟在身邊。
“下官參見公主、郡主,公子。”馬捕頭見狀,先是一愣,待回神過來後,他立馬就抱拳行禮。
其餘捕頭見狀,也紛紛跟着行禮。
鄭俊秋雖然也跟着行禮,但他卻是心神不由一愣,很是納悶與詫異。
「李伯安這羣人,怎麼突然就來平康坊了?」
「而且,還這麼大的陣勢?」
「怎麼回事?」
倒是王大家,看着李逸一行人,只是微微咧嘴一笑,並沒有行禮,反倒是顯得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李三郎,這都有好半年不見了,今日,你怎麼捨得……來我這裡了?”王大家笑着問道,順道看了一眼身邊的柳葉。
此刻,她心中已經隱約猜測到了一些。
只怕今日的案情,有些複雜了。
“咳咳……”但聽王大家這話,李逸頓時有些尷尬地咳了幾聲,畢竟王大家這話,對他簡直太不友好了。
而且李麗質與杜小妹,現在都在他身邊啊!
這話可不能亂講!
“王姨說笑了,伯安不是來此處玩樂,是特地來看看王姨的。”李逸趕緊扯開話題,可不想往他身上潑髒水。
別人不知道王大家的身份,但李逸可是從他孃親紅拂女的口中,得到過一些瞭解。
王大家與袁天罡的關係,非同凡淺!
而且,王大家還與當今長孫皇后的關係,也是非比尋常。
這是個大隱於市的大佬啊!
所以,在知道了這一切情況後,李逸從此就再也沒來過平康坊,而且對王大家的印象,李逸也改觀了不少。
“呵呵…”一聽李逸的話,王大家當場就被逗笑了,不由嬌笑了兩聲。
擺了擺手,王大家方纔笑說道:“也好,既然你今日來了,那你就代替這個廢材捕頭,調查一下,鄭俊秋在我平康坊內被刺一案吧,正好,也能還我一個清白。”
李逸微一抱拳,點頭道:“不瞞王大家,伯安來此,正是爲了此事。”
“好。”王大家點頭笑了笑,沒有再繼續多說。
李逸也不囉嗦,而是看向邊上的柳葉,微笑出聲道:“柳葉姑娘,你姐姐在哪?”
“姐姐在那,公子!”柳葉趕緊伸手出來,指了指蘭香所在的位置,又衝蘭香喊道,“蘭香姐姐,妹妹把公子帶來了。”
“嗯。”李逸看了蘭香一眼,笑着說:“蘭香姑娘,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吧,放心,有我給你做主。”
頓了頓,李逸開着玩笑道,“若是實在不行的話,還有公主、郡主也在呢。”
一聽李逸這話,李麗質與杜小妹二人,緊張的心立馬就鬆了口氣。
畢竟,李逸可是一直都把她們放在心上呢!
要不然,李逸也不會說這番話出來。
當場,李麗質就鼓了鼓脯,認真點頭道:“不錯,蘭香姑娘,你放心,不光有李伯安,而且咱們也在!”
“就是!”杜小妹跟着乖乖點頭,氣勢絲毫不弱。
“奴家多謝公子、公主、郡主!”蘭香當場就欠身一禮,然後,趕緊離鄭俊秋的位置遠了些,然後就朱脣親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