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縱請吐蕃人弓仁進到客廳,婉兒也送上茶水,直到這時弓仁纔開口道:“張學士,在下雖然遠在吐蕃,但是在去年時,曾經從漢商手中買過一本符號算學,當時也爲張學士的才華而傾倒,這次在下有幸隨使團而來,這才冒昧來訪,還望張學士不要怪罪!”
張縱得知對方竟然是因爲符號算學而來,當即也十分的驚訝,要知道他雖然把符號算學傳出去了,甚至還編纂成書,但主要還是在小範圍內使用,當然也有一些商人發現了它的價值,開始用於商業,但總的來說影響還只是在大唐內部,卻沒想到遠在吐蕃的弓仁竟然已經注意到符號算學的價值。
“沒想到弓仁兄你也對算學感興趣,想必你在算學上肯定也有很深的造詣!”張縱笑着誇獎了幾句,隨後又與對方討論了幾個算學方面的問題,結果弓仁果然是對答如流,這也讓張縱相信,對方在算學上的確下了一番苦功。
弓仁在算學上的興趣十分濃厚,這時也把自己以前遇到的難題拿出來向張縱請教,張縱也一一做了解答,而每當解開一個難題時,弓仁都會高興的抓耳撓腮,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
張縱也是越講越驚訝,本來剛開始他還懷疑弓仁忽然來拜訪自己,可能別有用心,不過現在看來,他可能真的只是單純因爲算學而來,對於絕大部分普通人來說,算學其實是十分枯燥無味的,也只有真正喜歡的人才會鑽研進去,而且這種喜歡絕對無法裝出來。
張縱與弓仁也是越聊越投機,雖然站在國與國的立場上,雙方其實是處於敵對關係,但是在這種純學術的交流上,卻讓兩人都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特別是張縱發現弓仁極其的聰明,哪怕之前的根基淺薄了一些,但只要自己給他點透,他立刻就能舉一返三。
不過這時天色將晚,弓仁也擡頭看了一下窗外,隨即面露遺憾的向張縱告辭道:“今日聽張學士一番講解,在下也是受益匪淺,只可惜天色將晚,我也就不打擾張學士了!”
“弓仁兄客氣了,咱們互相印證,互相學習,若是你日後不忙的話,儘管來這裡找我!”張縱當即也站起來笑道。
“那可太好了,按照計劃,我們使團可能要在大唐呆上一個月左右,我也只是在使團中掛了個名,並沒有什麼事情,日後就可以天天來張學士這裡請教了。”弓仁聞言也露出狂喜的表情道。
“沒問題,另外我每隔幾天就要去崇賢館教學,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也可以一起去聽,我相信太子殿下肯定不會拒絕的!”張縱再次一笑道,大唐在學術方面還是十分開放的,長安城中光中各國派遣來的學生就有上萬人,許多人甚至能進到國子監中學習。
“崇賢館!我也早聞大名,不過真的能去嗎?”弓仁聽到張縱的話也不禁再次激動的道。
“當然沒問題,事實上崇賢館就在芙蓉苑,今天你們去見太子時,應該從崇賢館旁邊路過了,不過你們可能沒注意。”張縱再次一笑道。
崇賢館其實並不像別人想像的那麼嚴格,如果不是有李旦和李光順這些皇親國戚上課的話,館中其實根本沒什麼守衛,任何能進芙蓉苑的人都能進去,畢竟崇賢館本質上也只是個教育機構,除了藏書樓比較重要外,其它地方就沒什麼價值了。
弓仁聽後也再次向張縱道謝,並且約定了明天登門請教的時間,剛好張縱明天也沒課,所以也十分痛快的答應下來,最後他也親自送走了弓仁。
不過看着弓仁離開之後,張縱關上門轉過身,眉頭也在這時皺了起來,弓仁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而且他的身份也是公開的,應該很容易從吐蕃使團那邊查到,所以張縱纔會答應帶他去崇賢館。
不過張縱這時卻在考慮另一件事,弓仁的來意雖然單純,但他背後的家族卻是吐蕃第一貴族,甚至隱然間已經能夠與吐蕃王族相抗衡,特別是他清楚的知道,日後弓仁的家族會被吐蕃王族清算,這是他最大的便利與依仗。
“既然知道弓仁的家族與吐蕃王族遲早要決裂,那是不是可以在這方面做一點文章呢?”張縱這時低聲自語道。
吐蕃可是大唐中期最強大的敵人,特別是對大唐的西域形成巨大的威脅,這也牽制了大唐相當大的兵力,同時也消耗了大唐無數的財政,如果能解決掉這個威脅,大唐就可以有更多的力量對付其它的敵人,比如遼東的新羅和北方草原那些蠢蠢欲動的草原人。
“公子在想什麼呢?”正在這時,忽然只見婉兒端着晚飯走了進來,看到張縱沉思的模樣也不禁開口問道。
“祿東贊,論欽陵,原來如此,難怪這個吐蕃人十分有禮貌,不像其它吐蕃人那麼粗魯。”婉兒聽到弓仁的來歷也再次一笑,不過隨即她搖頭道,“不過很可惜,我覺得這個弓仁的家族怎麼那麼像長孫家?”
“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麼想的!”張縱聽到婉兒的話也是大喜道,看來自己果然問對人了,婉兒雖然年紀小,但跟着自己的這幾年,也學了不少的東西,目光比尋常人要敏銳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