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很晚了,但武媚娘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打算,而是東拉西扯的向張縱問了一些問題,張縱也只得耐心的回答,畢竟對方可是他的丈母孃,無論再怎麼不喜歡她,但表面上還是要保持一定的尊敬。
不過就在張縱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忽然只見武媚娘猛然一頓,隨即這纔開口問道:“明崇儼什麼時候走的?”
“呃?”張縱聽到武媚孃的話也不由得一愣,隨後這才反問道,“太皇太后爲何問我,您應該是最清楚他行蹤的人吧?”
張縱有這樣的反應也正常,畢竟明崇儼再怎麼說也是武媚孃的人,就算他要離開,也應該會和武媚娘打過招呼纔對,雖然武媚娘很難與外界保持聯繫,但也並非完全無法傳遞消息。
“我不知道,他走的時候沒有通知任何人,甚至我也是事後才知道他辭官離開了洛陽。”武媚娘皺起眉頭道,而在提到明崇儼時,臉上也露出一種複雜的神色。
張縱看到連武媚娘都不知道明崇儼的消息,當下也十分的驚訝,隨後又猶豫了片刻這纔開口道:“太皇太后恐怕問錯人了,明兄走之前雖然見過我,但他也沒有告訴我他離京的具體日期,我也是事後才知道他已經走了。”
張縱說話的時候,武媚娘也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想看看他是否在撒謊,等到張縱把話說完後,她這才露出沉思的神色,片刻之後開口道:“他有沒有說要去哪裡?”
“太皇太后爲何如此關心明兄的去向,難道他的離去讓您很不甘嗎?”張縱並沒有回答武媚孃的這個問題,而是開口反問道。
“你不必嘲諷於我,也不必擔心我再有什麼陰謀,現在你們已經把我盯死了,接下來我除了老死在深宮之中外,還有什麼用處?”武媚娘卻是諷刺的一笑道,從她的笑容中似乎能夠看出幾分心如死灰的味道。
其實也不怪武媚娘會這麼說,當初李弘在世時,對她就極爲提防,甚至下令嚴禁內宮的人與外界接觸,這也幾乎斷絕了武媚娘與外界接觸的渠道,從而將她的影響力降到最低。
而等到李弘去世,李重業剛登基時,武媚娘還曾經想要拼死一搏,甚至連李弘寢宮外的侍衛都換掉了,但最終還是被張縱帶着恭仁貴控制了大局,經過這件事後,張縱和李重業對武媚娘盯的也更緊了,甚至李重業對宮中的人進行了大換血,使得武媚娘以前安插的人手被清掃一空,現在她在宮中幾乎可以說是孤家寡人,再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了。
張縱也同樣在觀察着武媚孃的反應,從她的表情與語氣來看,應該沒有再耍什麼陰謀,所以他在沉吟了片刻也再次開口道:“告訴你也無妨,明兄沒有說去哪,只是說要去四處遊歷,也許日後感覺累了,可能會回到老家休息。”
“四處遊歷?”武媚娘聽到張縱的回答卻是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這才面色複雜的低聲道,“他果然還是揹我而去,這天下間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靠得住了!”
看到武媚娘失落的模樣,張縱心中竟然生出了幾分同情,不過隨即他就搖了搖頭,似乎要把這種想法甩出腦子,畢竟眼前這個女人絕不能小視,哪怕現在看起來一無所有的了,但只要給她機會,她很可能還會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太皇太后還有什麼事情嗎?”張縱這時再次問道,現在都快三更天了,他忙了一天也是累的不輕,而且明天同樣也要趕路,所以他也想早點休息。
武媚娘聽到張縱如此明顯趕人的話,臉上也露出幾分惱火的神色,不過最終還是沒有發作,而是默默的轉身離開了這裡,她與張縱本來就站在對立的立場上,現在張縱能夠心平氣和的回答她的問題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第二天雨終於停了,送葬的隊伍也再次上路,不過因爲道路溼滑,所以隊伍的速度也快不起來,最後在路上足足多花了一天的時間纔到達恭陵。
安葬過李弘後,李重業也立刻率領文武百官趕回洛陽,畢竟他還有許多的政務要處理,當然他還年輕,許多的事情都需要由朝中的大臣處理過後,再交給他審閱,如果他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向大臣請教,從而積累從政的經驗。
張縱本來是想在皇陵多呆幾天的,畢竟他心中還是有些不捨,但是太平眼看着就要生了,他也放心不下,所以也只能陪着太平先回來了。
說來也巧,就在張縱和太平回到洛陽的第二天,太平就爲張縱生下一個兒子,這也讓不少人紛紛前來道賀,特別是太平自己,更是喜極而泣,古人就這點不好,重男輕女的思想太嚴重,哪怕太平也不例外。
有了孩子,張縱也感覺更加的有幹勁了,而就在太平剛生下孩子不到兩個月,寧兒也發現自己懷孕了,這讓張縱更是感覺雙喜臨門,現在也只差婉兒了,只要婉兒再有個孩子,他的人生也就圓滿了。
時間過的很快,眨眼間又是一年過去了,在這一年裡,李重業也成長了許多,對於政務的處理也更加的成熟,許多的大臣也都對他讚不絕口,最重要的是李重業身體很好,這讓大臣們不必再像以前那樣提心吊膽,甚至已經開始爲李重業張羅立後的事了。
雖然張縱覺得李重業立後還有點早,但以大唐這個時代來看,李重業也的確快要成年了,再加上他是皇帝,如果不早一點有兒子的話,可能會影響到皇權的穩定,所以最終他也選擇了贊同。
這天一早,張縱哪也沒去,就呆在家裡陪着孩子,這段時間朝堂穩定下來後,他也把許多事情放下了,畢竟現在有了孩子,他也開始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家庭中,另外最重要的是,張柬之也終於升任中書侍郎,與張縱平級,算是副相,有他在朝中看着,張縱也輕鬆了許多。
不過讓張縱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在家中陪着孩子時,卻忽然被一封遠道而來的書信打破了家中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