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時,雲子哎呀一聲尖叫,陸錦屏緊張地問:“怎麼啦?”
“前面這個酒囊好像在漏氣……”
陸錦屏一直抓着的是她身後的那個酒囊,一聽這話趕緊伸手過去一抓,果然,那個酒囊已經沒有剛纔的充盈,捏着有些癟,想必被順流而下的樹枝之類的戳破了小窟窿,開始漏氣。
陸錦屏很緊張,堅持往前推行了一段距離之後,發現那酒囊很快就癟了,只得解開酒囊繩索,免得被其拖累。而現在,就只剩下一個酒囊救生用了。
陸錦屏心中不停祈禱老天爺開開眼,別讓後面這個酒囊也破掉,那他們倆可就徹底完蛋了。
雲子開始慌了,他也發現了情況不對,轉身過來,一隻手緊緊抱住陸錦屏的肩膀,說:“哥,我們……,我們會不會死在江上?”
陸錦屏苦笑,心想若不是你倔強非要到江上來看什麼大風大浪,又如何會有這樣的災難呢?不過話又說回來,當時自己沒有堅決的阻止,其實內心也想冒險,而且太過依仗露娘,可露娘偏巧又不在,剛好遇到超級山洪,於是慘了。所以也不能全部怪在雲子身上,自己多少也有推波助瀾的責任,一個女孩子發瘋,自己一個大男人心思縝密的,怎麼會跟着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呢?
陸錦屏心中嘆息。伸手過去摟着她的小蠻腰,將她往上舉,然後親了親她的臉頰說:“放心吧,我們纔開始,怎麼就可能結束呢?我還要跟你到吐蕃草原上看放羊,看看藍天白雲雪山草地呢。”
雲子撲哧一聲笑了,緊緊摟着她,把臉貼在他臉頰上,說:“那我們可說定了?我們倆要是能活下來,你就跟我去吐蕃,可不許賴皮!”
陸錦屏不過隨口說說。可是現在生死懸一線,他又如何忍心拒絕,用理智的態度去解釋剛纔自己的話呢,點點頭。說:“當然,我當然願意跟你去。”
“太好了!”雲子再次摟住了他,擁吻。
陸錦屏知道即便自己用盡所有力氣辦法,只怕也只是白白浪費最寶貴的體力,沒辦法游到岸上去。所以,倒不如順流而下,看看江水會不會把他們送到岸邊,一切只能聽從老天爺的安排。因此索性放棄了蹬水,全心全意投入這片刻的溫存之中。
但是溫存只持續了片刻,雲子的紅脣滑到了陸錦屏耳邊,聲音顫抖着說:“好像……,這個酒囊……,也進水了……”
陸錦屏一顆心沉到了底,扶着酒囊的手壓了壓。果然,感覺比先前要軟許多,看來不知道這酒囊什麼地方也在漏水,是不是剛纔也被樹枝戳破了,只不過,破口沒有那麼大,一時還察覺不到。
陸錦屏趕緊說:“咱們看看,有沒有漂過來的樹樁,抱住,比這個安全。”
雲子點點頭。兩人都極目四望,可是,他們期待樹杆的時候,卻只有茫茫的江水。因爲江面太寬,衝下來的樹幹就像扔到水裡的火柴棍,可遇而不可求。偏偏在最需要的時候,再也沒有出現,只有湍急渾濁的洪水。
而他們懷抱中酒囊中的空氣卻在一點一點持續的泄漏,大半沒入水中。已經無法支撐兩人的重量。雲子灌了幾口江水,不停咳嗽。若不是陸錦屏抱着他的腰,拼命將她托出水面,她早已沉入水中。
雲子喘息着,放開了抓住酒囊的手,抱住了陸錦屏的雙肩,慘然一笑,說:“我已經死而無憾了,你放開我,自己逃命去吧,不要因爲我,拖累了……”
陸錦屏說:“堅持住!你全身放鬆,我拖着你往前遊。”雖然這麼說,但是他也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爲洪水太複雜太湍急,即便沒有云子,他一個人只怕也遊不出多遠,就會被淹死,與其那樣死去,倒不如跟雲子是在一起的好。所以,他飛快的解開纏繞雲子身上的繩索,這樣免得那酒囊成了拖累。然後託着她的腋下,拼命踩着水。儘管他知道他遊不了多遠,兩個人就會一起沉到江中,但是,即便有最後一絲的希望,他也不會放棄。
陸錦屏擡頭望向暴雨的夜空,將竹笛塞到嘴裡用力吹着,希望最後這一刻雪雕能冒險來救他們。但是,一道道閃電過後,依舊沒有見到雪貂那雪白巨大的身影出現。
而此刻,雲層之中一道接着一道的閃電劈將下來,就像地獄深處的魔爪,搜索着觸碰到的任何生命的靈魂。
眼看着由閃電組成的電網布滿夜空,陸錦屏心中不由一顆心沉到了底,雪雕真的要飛過來的話,只怕會被雷電直接擊中劈成兩半。或許,在飛來的途中,雪雕已經被雷電擊中燒成了灰燼了,所以纔沒有及時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雲子的身體儘可能地放鬆飄在水上,在陸錦屏懷裡,看着天上一道道閃電,感受着陸錦屏託着她腋下的雙臂在往下沉,聽到陸錦屏呼哧呼哧費力的喘息和不時嗆水的聲音。她知道,大限已經來臨。不顧一切轉身抱住了陸錦屏,大聲的說:“哥,咱們到陰曹地府做夫妻去!”
陸錦屏心中長嘆,放棄了最後的努力,緊緊抱着雲子,擁吻,沉入了江中。
就在這一瞬間,陸錦屏突然感覺到身體猛地往上一扯,竟然飛出了水面,好在他死死抱着雲子,兩人騰空而起。
同時,陸錦屏感覺到身體四周巨大風浪聲,一道閃電過後,他看清楚,空中巨大的雪雕如風,一雙利爪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原來,雪雕真的是被天中的空中閃電嚇住了,一直不敢回來,但是,他從陸錦屏連續不斷的發出的尖銳的笛音中感受到,陸錦屏肯定是遇到了緊急情況,於是,雪雕終於衝破了風雨雷電,在陸錦屏沉入江中的最後瞬間,伸出巨爪抓住了他,將他跟雲子提出了水面。
陸錦屏死裡逃生,不由哈哈大
笑。
雲子則是被水嗆着不停咳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知道他們似乎被救了,但誰救了他們,又是誰有這樣的本事救了他們,她不知道。
雪雕抓着他們飛離了水面,但是沒有高飛,它在等待指令。陸錦屏片刻後便明白了這一點,叫了一聲:“去找姐姐!”
陸錦屏就會這一句指令,他現在還沒有脫離險境,不敢胡亂指揮,先說這話再說,說不定離開險境之後,雪雕或許能把自己和雲子放下來。同時,支撐雲子和他兩個人的重量,雪雕應該不會飛得太久,就像上次在山上他抓住露娘他們一樣,最後雪雕也是因爲支撐三個人的身體無力飛遠被迫降落,希望這次最終結果也會這樣。陸錦屏毫不猶豫的發出了同樣的指令。
雪雕發出尖銳的叫聲,卻沒有騰身而起。
雲子已經止住了咳嗽,也穩定了心神,這才發現頭頂一隻巨大的雪雕,通體雪白,兩個翅膀伸出丈許,扇動翅膀形成的巨大風聲將身下洪水拍得水花四濺。
雲子緊緊抱住陸錦屏,驚喜交加的說道:“怎麼回事?這雪雕是誰的?是你的嗎?”
“是我一個朋友的,剛纔我呼喚他們來救我,這是我事先就已經想好的,遇到危險解救的最後招數,所以我沒有阻止你冒險,但是我沒想到它一直沒來,估計是雷暴太厲害了不敢來,好在我們最後一刻終於出現了,救了我們。”
“太好了!——可是它是飛向雷電啊,我們會被劈死的!”
陸錦屏也發現了,雪雕猶如利劍一般朝着空中翻動的雷電風雨衝去,頓時嚇了一跳,急聲道:“喂喂,我叫你去找姐姐,不是去找雷電,你不要命?貼着江面飛啊!”
雪雕如風似乎沒有聽懂陸錦屏的話,利劍一般刺向雷電交加暴雨傾盆的黑暗。
陸錦屏心想完蛋了,這要是被雷電擊中,絕對燒成一團焦炭,甚至連焦炭都不剩,而是灰飛煙滅。
雲子也嚇得尖叫,她儘管武功高強,可是在大自然面前,武功半點用處都沒有,除了緊緊抱着陸錦屏之外沒有任何辦法,因爲雪雕抓住的是陸錦屏的肩膀,她不抱着陸錦屏,就會掉下去。
陸錦屏想像上一次那樣,用繩索捆住雪雕的腿,可是剛纔綁酒囊的繩索已經被解開,隨着酒囊順水漂走了,他現在身上除了一根腰帶之外沒有其他繩子,但是腰帶一旦抽出來褲子就掉下去了,而大夏天的他並沒有穿短褲,就穿了一條燈籠褲,要是褲子掉下去,只怕是大大的不妥。更何況現在他是後備雙肩被雪雕巨大的爪子抓着的,難以翻身將繩索綁在雪雕腿上,因爲雪雕的雙爪抓得很緊,他身子動彈不得。於是就只有祈求雪雕雙爪有足夠力量,不然這一鬆開,兩人絕對會摔回滾滾洪流中。
雷電一道道劈過他的身邊,雪雕抓着兩人衝進了雷暴閃電之中,雷聲震耳欲聾,連雲子都禁不住用手捂住了雙耳,但是陸錦屏卻不能,他必須緊緊地抱住陸錦屏與雲子,不敢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