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刺殺(二十四)

他的樣子,讓封寒月笑了。

少女的笑容,就像冬日裡的陽光,讓他覺得整個人都要被融化了,心裡頭暖洋洋的,無比舒服。

“五郎,你來找我麼?”

“嗯,我得了一個事物,想着也許你會喜歡,就送來了。”

兩人離着一步不到,劉稷很自然地掏出一條綿巾,爲她擦拭汗粒,卻連手都沒有碰。

封寒月偷偷瞄了一眼身後,侍女們都不知躲到了哪裡,她還是接過那條綿巾,慢慢地擦了擦面頰。

“是它麼?”

“怎會是它,這種白疊布你在安西也沒少用,再說了,送塊布,你會不會轉身就跑?”

“你送的,怎麼都好。”

少女喜滋滋的表情讓他覺得,真送塊布也沒關係,劉稷從懷裡掏出一個不大的布包,放到她的手上。

“是什麼?”少女好奇地問道。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封寒月打開布包,裡面躺着一枝飛鳥造型的金釵,頂端鑲了顆淡黃色的珍珠,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喜悅在白裡透紅的肌膚上蔓延開,像一朵鮮花綻放在空氣中,美麗得無法直視。

“送給我的麼?”

“喜歡嗎。”

“嗯。”少女用力點點頭。

“看到它,就像是看到我,每天都要想我一遍,直到我來接你的那一天,我們再也不分開。”

少女抿着嘴,帶着羞意的眼神,勇敢地凝視着他,劉稷很想低下頭去,最終只是輕輕地將她擁進懷裡,然後放開。

這是他能做出的最親密的舉動,雖然說,哪怕是強來,也有把握對方一定會順從,但是他不願意這麼做,這個女孩乾淨得讓他自慚形穢,因此不想去破壞,眼前這種青澀而美好的感情,那是他在前世和這一生,都無法企及的一種奢望。

“大娘在教你技擊?”

劉稷收斂心神,語氣隨意地與她閒聊。

“還沒有,大娘說要先打好底子,先從劍器舞開始。”

“也好,哪怕把身子練得結實些,也不枉了我將她請來。”

“我會的。”封寒月緊緊握着那支金釵,盯着他的眼睛說道:“你離開了這些天,就是爲了它麼?”

不得不說,女人的第六感真是準,不錯,這支釵子,就是從那些贓物中的金銀珠寶中,重新融化打造的,他特地選了一顆淡黃色的珠子來配,使得整根釵子,有着接近統一的色調。

劉稷點點頭。

“我另可什麼都不要,也不想你離開那麼久。”

劉稷明白了,爲什麼封常清會猜到他的頭上,自己來封府是有規律的,這一次消失了五、六天,前後與劫案的發生正好吻合,怎麼可能瞞得過封常清的眼,果然最瞭解自己的,就是最親近的人。

“想我嗎?”

“嗯。”

“哪兒想?”

少女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都想。”

......

兩人就這麼站在那裡,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着,大部分時候,是劉稷在說,她在聽,公孫大娘出來了好幾次,都不忍心打斷這對小情侶,最後還是劉稷自己不好意思,主動提出了告辭,而這時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時辰。

從封府離開,劉稷帶着隨從出了宣平坊,打算回高府去,剛剛走到宣陽坊的入口處,一個意外出現的人影,唬了劉稷一跳,差點就沒勒住馬,撞上去。

“我是不是跟你前世有仇?怎麼哪哪都碰得上,真把你給撞了,不得賴上我一輩子。”

奇怪的是,李騰空好像根本沒聽出他話裡的骨頭,伸手拉住他籠頭,一臉的焦急。

“快跟我走。”

“出什麼事了。”劉稷詫異地問道。

“蟲娘,救救蟲娘。”

劉稷吃了一驚,一把跳下馬,劈頭就問:“蟲娘怎麼了?”

“至尊要將她許給安郡王府上的大郎。”

“定了?”

“陳相親自來傳的旨,冊封她爲壽安公主,下降太僕卿安慶宗,連日子都定了,就在正月裡。”

我靠,那不是掉火坑裡了麼。

劉稷不再多問,同她一起上馬趕到玉真觀,李騰空帶着他徑直衝到後院,傳旨的人早已離去,只有幾個宮女和內侍,站在外頭。

在那些人驚異的目光中,兩人走進房中,李騰空“咣鐺”一聲就將門給扣上了。

聽到動靜,一身道裝的蟲娘轉過身,淨白的面上現出一個微笑。

“你來了。”

道政坊安府,一具屍體就這麼擺在堂上,安祿山氣得臉上的肥肉一聳一聳地,似乎動作再大一些,就會掉下來。

“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坐在下首的吉溫捻着鬍鬚沉吟不語,對面的安慶宗面色古怪地說了一句。

“楊國忠爲何要殺人劫財?”

“哼,他哪有那個膽。”

吉溫擡起頭說道:“郡王也以爲,不是他做的?”

“就他的兵,謾說一團人,就是全軍盡出,能要了張阿牛的命?”安祿山滿臉的不屑。

“是這個理,劍南兵馬,去歲盡沒於南詔,實力可想而知,他就算想對咱們不利,也絕不可能出此下策,某找人驗過屯,張校尉身上的傷,不是打鬥所留下的,而是被捉拿後下的手,試問,他的營中,有哪一個能拿下他?”

安慶宗更是不解:“可至尊下旨訓斥了他啊。”

“人是在他的營裡發現的,不訓他訓誰,某料定,此事還有首尾,只不知,究竟是何人所爲。”

“那這事就算了?”

“正旦在即,先息事寧人,至尊也是無法。”

安祿山瞅着自家親信的屍首,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吉溫勸道:“此時,咱們也只能先算了,以免至尊難做。”

“不算還能怎的?”

安祿山瞅了長子一眼。

“你準備做駙馬吧,等大典過了,某家倒要看看,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俺老子的頭上動土!”

吉溫看着安慶宗,安尉了一句。

“聽聞這位帝女,生得極美,大郎得她爲妻,不虧。”

安祿山瞪了他一眼:“兩百多人,那麼多財貨,就換個女子,在某家的眼中,張阿牛一人,已經虧到家了。”

安慶宗與吉溫對視了一眼,都是搖搖頭,要說虧,天子又何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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