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來得太突然,已經基本打老頭打蒙了。
原本就已經放棄希望,混一天是一天了。等到實在混不下去了,那是喝杯毒酒啊,還是投河啊,還是把這房子給賣了能賣多少是多少,然後是遠走他鄉啊,還是走上絕路啊,老頭都想到這上面去了。
事情的轉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老頭已經記不清了。
就某一天,老頭又借酒澆愁來着。喝着喝着睡着了,做了夢。夢見了那個人,那個人跟自己喝酒,那個人說了很多話,反正好像給了他一本書,交代了一些話。
就是那麼模模糊糊,又忽然越來越清晰了。
那句等到哪天有難了.......什麼的,老頭忽然想起來了。那個人臨走的時候,似乎特意交代了,什麼有難了。這不就是有難了。難道那個人是神仙,能掐會算?知道自己大禍臨頭,會出這樣的事情嗎?他給的那本書呢?還說書裡有什麼信封之類的。
忽然老頭就酒醒了,一陣風吹過,老頭打了個冷戰,原來是一場夢。
可是細細一想,那人的確給過自己一本自己還瞧不上的古書,有點破舊,就跟自己的房子似的。而且還不是什麼四書五經之類的書,所以當時就有點拒絕的意思,那種書就是閒書,不是正經人該看的書。
可是現在被人冤枉了不說,地沒了,還欠了外面一屁股的債,這纔想起那檔子事來。
然後好一通找啊,都不知道放哪裡了。
你要知道讀書人,愛書人跟糙人,粗人,匹夫的區別,文人墨客,就是要找東西,那不可能翻箱倒櫃,一看不是,扔一邊,然後找個東西,地上丟了一地那樣的。文人,讀書人,都是仔仔細細,整整齊齊,摞起來,找完了之後還原樣放回去的。
這是一種習慣,一種癖好,也許會粗人,糙人認爲是一種壞毛病,臭脾氣之類的。
沒辦法,這就是文人。
就好像粗人,糙人罵人說髒話,罵人話張嘴就來,還帶上問候人家祖宗十八代,可是文人除非是迷了心竅【比如范進中舉,失心瘋那種】,就是罵人那也是很文雅的那種,不帶髒字的。他們不會像販夫走卒,粗人,糙人那樣說那樣的話,覺得有失身份。人可以窮,但是文人的身份不能丟,不能有辱斯文,該有的禮數就得保持。
所以這就是粗人糙人跟文人的區別。文人嫌棄粗人糙人粗魯,粗人糙人說文人酸腐,迂腐,書呆子。
不管怎麼說,最後功夫不負有心人,書讓老頭找到了。還好,沒有丟掉。還好還在家裡。
可是翻遍了古書,哪有什麼書信啊?
那書也粗粗地看了一下,沒有什麼稀奇的。
腦子再細細地過了一下,回想了一下。哦,對。說是什麼話來着,要對着那本書。
什麼話?什麼話?什麼話?
都到嘴邊了,就叫不出來。
冷靜,冷靜,洗把臉,坐下來,慢慢想,會想起來的。
好半天,終於想起來了。
然後老頭就對着那本古書行了個讀書人的禮,然後說出了那句話。
多奇怪啊?那本書竟然放出來了光芒。幸好家裡沒有旁人,幸好沒有人來要債。當然那光就一小會兒,就消失了。
然後,書裡出現了一個信封。
內容大致如下:
周兄鈞鑒,蒙兄擡愛收留,不勝感激。盤桓數日,與兄一見如故。本當多留幾日,怎奈要事在身,不得不離去。弟知兄今日有難臨頭,有心無力。此難說來話長,避無可避。雖則是難,若日後小心收斂,或遠走他鄉,退隱山林,或能善終。房屋田產身外之物,雖去如流水,卻會再來。弟不才,略備薄銀留當兄救急之用。切記,不可聲張,不可說與他人。若人問起,只說是問親朋好友暫借即可。另,所教兄用之話語,只能用三次,不可多用。否則,可能惹來殺身之禍,在劫難逃。
信封裡當然有好多話,就不一一寫出來了。
因爲一句咒語,出來一個信封,信封裡還有一張銀票,那數目能還清了所有債務,還有富裕。這以後,小酒又可以喝起來了。
你看,這剛剛都要自殺的人,來了點救急的銀子,這又要神氣活現了,又有點顯擺,活過來的樣子。這就爲日後,種下了禍根。
假如這個周老頭還清了債務,聽從了那個人的話,遠走他鄉,從此歸隱山林過隱居的生活,或許就不會惹上大事,招不來殺生大禍了。
有了銀子,這周老頭就好像恨不得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他回過來似的,這一個個的都把債給還了,還又接着去酒館喝酒。那酒菜就得上一個檔次。就是周老頭不說,這酒館的都是什麼人啊,各個人精啊。一看你出手闊綽了,債還了。哦,這是走上狗屎運了,還是攀龍附鳳了?這是鹹魚翻身啊。
如果低調點,慢慢的還銀子。一個一個的還,還好。這一下子就還了,這還上了一個檔次。
那消息自然不脛而走。
那人就得向人打聽,問周老頭啊。周老頭還算口緊,按照那個人交代的說是問親戚借的。可是原本落魄的,邋里邋遢了,都,這一有錢,精神都煥發了,小日子還過好了。
裡面必然有貓膩。
這是一般人的想法。
混混頭目也得到了消息。
然後計劃又開始了。
這次得換一個招數,得用軟招數。還得讓那女人真的跟老頭有點什麼。男人嘛,就過不了女人的軟功那一關。那溫柔鄉,石榴裙下,就是男人的藏身之地。連英雄都過不去,何況是一個老頭?
老夫子?正人君子?柳下惠?
這世上有那種人嗎?
都是文人編出來的。
反正混混頭目堅信,周老頭經不起誘惑。肯定會被那小娘們的軟功拿下,做了俘虜。
憑什麼?感覺。反正混混頭目從周老頭的眼睛裡讀出來點東西,那閃爍的眼神,偷偷瞄那小寡婦的,用眼角偷瞄被混混頭目給捕捉到了。
所以,再次拿下週老頭,肯定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