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去問柳老太太,那麼事情就進一步鬧大了,柳大太太自然不願意。而柳三太太在這,只有重罰柳若媛,才能夠堵住柳三太太的嘴。
“大丫頭,”柳大太太一邊讓人將柳若娟扶走,一邊嚴厲地對柳若媛道,“今天的事,是你的不是。我這些天一直病着,沒大照管你們,就忘記了分寸。姐妹間,也沒有這樣鬧的。”
“就罰你禁足,抄寫《女戒》一百遍。”
這就是柳大太太給柳若媛的處罰。這麼說完了,柳大太太勉強在臉上擠出一絲笑模樣來,又跟柳三太太商量。
“三太太看着這樣可還能行?畢竟是她們姊妹間,一時沒了分寸,小孩子脾氣,也沒鬧出大事來。……讓大丫頭靜靜,殺殺她的性子,以後也就好了。……最近一大家子,人多事雜的。老太太那早晚也說身子不大好。咱們別讓老太太煩心,老太太的身子骨纔是大事。”
柳大太太這樣話裡話外,還是護着柳若媛。
柳三太太就冷笑。
“是大太太的親閨女,怎樣處置,我也不好說。大太太好自爲之吧,真的孝順老太太,就別總把老太太掛在嘴頭上做筏子。”柳三太太這是不管柳大太太如何處罰柳若媛的事情了。
不過,柳若媛的處罰柳三太太可以不管,卻不會也如此輕易地放過其他人。
“大太太莫要忘了,還有這幾個撒謊的小蹄子。”柳三太太看向地下跪着的四個丫頭。
四個丫頭這個時候就有些慌亂。她們說話,都是看主子的眼色行/事。可被柳三太太抓/住了,真的要按照規矩行/事,她們可誰都脫不了身。
柳大太太也看了看跪着的四個丫頭,暗自咬了咬牙。
“……都是糊塗的東西,就罰她們三個月的銀米,”柳大太太說到這,就瞟見柳三太太撇了撇嘴。似乎對這樣的處罰十分不滿,“再每人十板子,讓她們長些記性,下次再不敢這樣糊塗。”
柳若姒就突然站起身。冷哼一聲,也不跟柳大太太和柳三太太告辭,帶着人摔簾子就走了。
“快跟着你三姐姐去。”柳三太太就忙對柳若姍道,“也是這孩子好脾氣,若是換做我,是決不能幹休的。”
柳若姍答應一聲,忙就追着柳若姒去了。
柳三太太這才又轉臉笑着看柳大太太。
“大太太,就這樣混賬的奴才,大太太竟然還肯留着。讓我也沒話說了。想當初,也就是她們。一口咬定,是三姑娘自己從橋上跌落下去的吧。嘖嘖,這可真讓人沒法說話了。”
柳三太太這麼說着,也站起身。
“大太太,你可好自爲之吧。”
柳三太太也摔簾子走了。
“這是、這是都衝着我!”見人都走了。柳大太太就再也端不住,一張臉拉下來足有一尺長,也顧不得平日端莊鎮定的形象了,揮手就將身邊的茶杯、痰盒等一應事物都掃落在地下。
柳若媛還跪在地上沒敢起來,差一點就被東西砸到了頭。她就哎呦的一聲,往旁邊挪了挪。若是往常,這個時候見外人走了。她早就站起來了。但是今天,她也覺察到她是闖了大禍,柳大太太的心情不同往常,因此,雖挪了地方,可還是跪着沒敢起身。
柳若媛這一聲。卻將柳大太太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你、你這孽障!”柳大太太又氣又愧,指着柳若媛就罵,“這是什麼日子。你難道不知道咱們最近倒黴。你還不安生些,鬧出這樣的事情來,讓人將手指戳到我的臉上來!一屋子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丟臉還是一方面。柳若媛的故技重施,又被人當衆揭破,不免有讓衆人想起往事來。
柳若姒真的是被柳若媛推下橋去的,是柳若媛和她一衆的丫頭們編了謊言,欺瞞了柳老太太。這件事情,雖是時過境遷,但真的要追究起來,就可大可小了。而往深遠裡考慮,其意義更加不一般。
柳大太太此刻真可以稱得上是焦頭爛額了。
柳若媛也明白柳大太太在煩惱什麼,然而到了這個時候,她心裡還是不覺得她做錯了什麼。
“……只是玩鬧,誰知道二丫頭怎麼了,竟耍小性子,一點兒也不顧全大局。不是她,三太太也沒理由插手娘屋子裡的事情。”柳若媛一邊覷着柳大太太的臉色,一面就撒嬌地爲她自己開脫。
“至於三丫頭那件事,早過去了,和這件事也沒什麼關係。三丫頭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她的那個奶嬤嬤,老太太原打算攆出去的,不也一樣回來伺候了。”
“那件事,和今天的事還不一樣。我可並沒推三丫頭,確實是三丫頭自己不小心。老太太也這麼說的不是。要怪,她們就得去怪老太太。有老太太在,憑她們也翻不了天,她自己願意嘔,就自己嘔着去!”
“都不是什麼大事,娘,你別擔心,小心身子。”最後,柳若媛還討好地道。
柳大太太的眼神有些空,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將柳若媛的話聽進去。
“這幾個丫頭,都留不得了。”柳大太太突然道。
跪着的四個丫頭聽見柳大太太這句話,都如喪考妣,一面就磕頭央求柳大太太,一面又向柳若媛討情。
採雲和明月兩個是柳若媛的心腹,與柳若媛性格也頗爲相投。柳若媛使着她們也頗得心應手,就不捨得將這兩個丫頭攆走。柳若媛忙又將不是大事的話又說了一遍,爲幾個丫頭求情。
“娘也說咱們倒了黴,這幾個丫頭都是咱們知心的,真的攆出去了,咱們身邊又缺了臂膀了。況且,三太太那邊一逼/迫,咱們就這樣,也太漲了她的威風了,府裡頭的下人也未免就看扁了咱們。……再者,不管怎樣,還有老太太。”
柳若媛的一番話,就說的柳大太太心動起來。她有些神色複雜地看了柳若媛一眼。柳大太太疼愛柳若媛,很大程度上是覺得柳若媛像她,很聰明果斷。柳若媛的這一番話,就讓柳大太太心裡覺得,沒有白疼了柳若媛。柳若媛確實聰明。可是,若沒有柳若媛惹事在先,此刻也就沒有這番煩惱了。
“你呀……”柳大太太指着柳若媛,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柳若媛卻看出柳大太太的態度是軟化了下來,她就沒那麼怕了,反而有些得意起來,趁機就站起身,湊到柳大太太跟前。
“老太太疼咱們,她們誰再眼氣,那也是沒用。”
“幾個丫頭不攆也……行,”柳大太太想了想,就道,“不過,也不能太輕饒了,得做給那邊的人看。十板子……,就二十板子吧。”
二十板子,相比起要被攆出府去,已經是額外的開恩了。不過,柳若媛卻還是有些不滿。
“她們幾個,如何捱得過二十板子。板子打完了,人也廢了。”那樣再留在府裡,還有什麼用處。
“你懂得什麼。”柳大太太就瞪了柳若媛一眼,“支會一聲,還會打壞了她們。”
幾個丫頭聽出意思來,都忙磕頭謝恩。
“可要管住你們的嘴,在人前,越要顯得打的重,知道嗎?”柳大太太就吩咐道。
幾個丫頭自然都答應。
“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你現在趕緊去老太太那裡一趟……這次的事,還有上次三丫頭……”柳大太太就對柳若媛如此這般囑咐了一番。柳大太太這個時候也想明白了,柳三太太雖說是讓她處置這件事,卻不可能不去柳老太太跟前告狀。另外,柳大太太也要防着柳若姒去柳老太太跟前告狀。因此,柳大太太打算讓柳若媛馬上去找柳老太太,將事情好好解釋一番,免得柳老太太聽了柳三太太、柳若姒等人的話,對她們不利。
“事不宜遲,最好能趕在那邊的前面。”柳大太太就催柳若媛。
“三丫頭被氣走了。當初的事,她心裡怨恨老太太,必定想不起要去老太太那告狀。三太太……三太太剛纔好像是也去追三丫頭了。”柳若媛雖是這麼說,也不敢耽擱,忙就往柳老太太處來。
柳老太太的院子裡安安靜靜的,看來賓客這一會都已經散完了。柳若媛也不要人通報,上臺階就要往屋子裡走。就見門簾挑開,大丫頭芍藥走了出來。
“大姑娘請留步。”芍藥攔住了柳若媛,“老太太剛和客人說完話,倦了,歇下了。大姑娘過會再來吧。”
柳若媛就有些怔住了,這還是第一次她到柳老太太這裡來被人擋在外面的。柳老太太寵她,柳府衆所周知。往常,就算是柳老太太睡着,或是心情不好不想見人,只要她來,也是直接進屋的。
“我進屋坐着,等老太太醒就是了。”柳若媛就笑道,神態語氣中有些撒嬌。
“噓!”芍藥就做了個手勢,讓柳若媛小聲,“大姑娘小聲些,莫吵醒了老太太。老太太臨睡下吩咐了。”
“就算老太太吩咐了,我又不是別人。你們難道都不認得我是誰了?”
“姑娘別爲難婢子,老太太吩咐的明白,說大姑娘若是來了,就讓大姑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