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靜悄悄的走到姜鐸旁,還沒有說話,就被姜鐸拉到懷裡,反下了一跳。
姜鐸笑道:“我從窗戶就看見你進來了。”
掌珠拍了一下姜鐸的手,道:“還是小心點吧,被別人看見就壞了。”
姜鐸無奈放開掌珠,搖頭道:“明明是你招我來,反而怪我。”
掌珠笑着站起來,打量一番姜鐸,道:“你身子還好?”
姜鐸放下書,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也不過是做做的樣子。”
掌珠反而很喜歡姜鐸這個樣子,這樣姜鐸感覺纔像個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掌珠掩嘴笑道:“你還是小聲點吧,萬一被業哥兒他們知道了,今晚怕還是勸你喝酒。”
姜鐸果然不再說,掌珠忍不住又偷偷笑了一場。
姜鐸不理會掌珠,只是指着一旁的畫卷,道:“這是你畫的?”
這些畫並沒有拿到姜家,掌珠點點頭道:“不過是閒時畫的,畫技平平,本要燒了,偏偏那幾個丫頭捨不得,明個走之前便燒掉。”
姜鐸皺了下眉,打開一章畫卷,道:“畫的雖然有些匠氣,但是畢竟是你小時畫的,留着也算個念想。”
掌珠走近看了眼,見落款是熹平三十七年,是四年前畫的,那時候心情還算不錯,也沒有其他糟心事,她纔有閒工夫擺弄這些。
掌珠搖搖頭道:“不好,還是燒掉吧。”
姜鐸看向掌珠道:“你一幅也沒有帶到家裡?”
掌珠點頭道:“恩,沒有滿意的,而且畫的也不多。”之前雖然說是上女學,但是偏偏周氏那邊忙碌,而且寶珠等人也都沒有上,因此這事也就算了。
再來這畫也是憑着小時學的記憶才畫的,多有不足,她又只那麼一段時間想畫過,都不滿意,後來也就不畫了。
姜鐸將這幾幅畫拿在手裡,道:“既如此那就更要留着了。”
掌珠骨子裡有穆氏的清傲,有時甚至可以成爲挑剔,不喜歡有半點瑕疵的東西,因此並不想留下,只得道:“以後,妾身再給你畫。”
姜鐸笑着搖搖頭,叫曉初進來,將畫給曉初,囑咐道:“回了竹院,將這些畫送到我書房,萬萬不能讓你家少夫人拿去。”
曉初笑着應下。
掌珠萬分無奈。
姜鐸拍拍掌珠的手,道:“回頭我教你畫,可好?”
掌珠聽了才露出些笑意,問道:“藏銳也喜歡畫畫?”
掌珠總覺得姜鐸心思沉,就是因爲姜鐸從來沒有表露出喜歡什麼或者說討厭什麼,在他眼中什麼都一樣,就是吃飯也看不出來他喜歡吃什麼或者喜歡什麼口味,等等。
現在姜鐸表露出來,自然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姜鐸眼中帶着笑意,這是掌珠第一次喊他的字,平常總是一口一個夫君,有的時候聽着軟綿,但是更多的時候卻是客氣與尊敬。
姜鐸道:“以前爲了養性子特意學過,說來近幾年倒是很少畫了。”
掌珠想了下,道:“學的莫非是工筆畫?”
姜鐸頷首。
掌珠驚訝的道:“男子倒是很少學工筆呢,看來我那幾幅畫給的是值了,能見夫君畫一幅,可真是妾身的榮幸。”
姜鐸笑着在掌珠耳邊說了句話,掌珠臉紅了,嗔看了姜鐸一眼,道:“夫君,要是有膽子畫,妾身也無所謂。”
姜鐸哈哈大笑,只道:“這可是你說的。”
掌珠跺了下腳,道:“沒個正經。”說完便出去看曉初她們逗魚。
姜鐸只是笑着搖搖頭。
當晚,姜鐸跟着陳廷遠認識一些親朋好友,好在他第二日就要回揚州,所以並沒有喝多少,還是住在前院。
回門離開孃家,規矩是中午以前走,因此,第二日兩人並不在陳家吃中午飯。
掌珠只在敬正堂等姜鐸,與周氏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姜鐸被太夫人請去如是居了,掌珠心中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太夫人會對姜鐸說什麼,只希望別和對她說的似的那麼重。
周氏雖然看出掌珠心不在焉,但是還是想打探寶珠怎麼樣。
掌珠心中無奈,她不過回來一天,哪裡比得上週氏日日在這裡,怎麼知道寶珠到底怎麼樣,心中更盼着姜鐸快過來。
掌珠只能應付道:“三妹妹心裡自有打算,嬸孃要是心疼她,就給她幾個得力但不張揚的奴僕。”
這話對於周氏來說等同於沒有說,這些事還需要掌珠提醒麼?她這個當孃的自然知道。
兩人之間的氣氛不知不覺就冷下來了。
好在,這時門房進來,說溫家給大小姐送來賀禮。
周氏與掌珠一愣,掌珠成親時溫夫人已經送了賀禮,而且相當貴重,就算還要送,怎麼送到這裡了呢?也應該送到揚州姜家。
掌珠想了下,問道:“來的人是誰?哪個婆子?”
“回大小姐的話,不是婆子,是個小廝。送了,就走了。”
掌珠一愣,不知道怎麼的,想起了那日她在清風茶館是看到過阿路的,莫非是她?
周氏也不管掌珠,自是心中暗笑,她是知道一點溫家的意思,現在看來,說不好如玉公子還是沒有死心,只是掌珠已經嫁人,若是姜鐸知道……
掌珠只讓人將賀禮拿進來,是個巴掌大的小木盒,很是精緻,掌珠一愣,打開看了一眼,是用黃玉雕刻的一朵花,不是什麼牡丹菊花,是說不出來的一支花,倒是想薄情庵的野花……
掌珠心一酸,將盒子蓋上。
沒一會,姜鐸便過來了,兩人又去別過太夫人和陳廷和,便裡開了陳家了。
玉珠三人,都是早晨告別過了,因此也沒有來送。
掌珠兩人離開時倒是有些落寞,掌珠心思並不在這上面,也不在意,只緊緊的拿着木盒。
兩人先回了姜家別院,姜鐸讓一部分車馬先回了揚州,只留下幾個小廝和侍女。
掌珠奇怪的道:“咱們不回家麼?”
姜鐸道:“我想着既然回來了,也應該去趟薄情庵的,一來給岳母上柱香,二來也該看看了清師太。”
掌珠十分感激姜鐸如此體貼,眼圈都紅了。
姜鐸只笑着道:“你不必如此,這是應該的。”
兩人一陣趕路,倒是在傍晚的時候到了薄情庵,了清師太見了他們也不驚訝,只對掌珠道:“姜施主之前便派人過來告知你要來。”
掌珠更是心存感激,她畢竟在祠堂的時候拜祭過母親,她心中雖想來,但是畢竟嫁爲人婦,並沒有提出來,哪裡想到姜鐸會如此細心的察覺到。
夜晚。
掌珠與了清師太共住一個廂房。
掌珠將溫潤晁送的那支玉雕刻的野花拿出來,雖是不知名的野花,卻雕的栩栩如生,好像是真的一般。
了清師太看了眼,道:“情這個字總是讓人牽絆。”
掌珠手指劃過花瓣,道:“它本是野花,無拘無束,卻偏要用這麼好的玉雕刻,又是怕摔了它又要珍藏它,便失了野花的趣味。”頓了下,道:“師太,就將這花留在薄情庵吧。這個地方,對於它來說纔是歸宿。”
了清師太只閉着眼唸佛經。
掌珠嘆口氣,將花又放進木盒裡。
第二日,掌珠自是與姜鐸去了廂房拜祭穆氏。
之後,掌珠問姜鐸,太夫人對他說什麼了,姜鐸只是道,要好好照顧她。
掌珠不信,卻也問不出什麼來了,便與女尼們一同做早課。
姜鐸則去了了清師太的廂房。
姜鐸將一沓銀票放在了清師太面前,恭敬的道:“這是太子殿下的一片心意,還請了清師太收下。”
了清師太笑道:“他每年都如此,你每年都說這些話。不過是身外之物,殿下既然喜歡給這些香火錢,貧尼又怎麼會拒絕?這是殿下的佛緣。”
這席話,了清師太每年也都這樣說。
姜鐸回道:“是殿下的一片心意,不知道師太是否想回宮?”
了清師太淡然道:“回答也同以前一樣,貧尼已經是知天命的年齡了,對這些早就淡然了,希望殿下不要再這樣執着了。”
姜鐸笑道:“正如師太所說,這是殿下的佛緣,也希望師太不要這樣執着了。”
了清師太很是無奈的搖搖頭。
姜鐸繼續道:“殿下說您不回宮也好,這幾年怕是要有大動盪,您在這裡更安全。”
了清師太只是默默的唸經。
姜鐸行禮,便要告退。
了清師太才道:“阿珠是個很敏感卻又冷清的人,希望姜施主日後好好對她,若無心切勿裝成有心。”說完又閉着眼捻着佛珠。
姜鐸一愣,下意識的解釋道:“之前已經打算來薄情庵了,殿下的事不過是順道而爲。”
了清師太並不理會姜鐸。
姜鐸就要出去,卻見了清師太一旁的茶几上擺着一個小木盒,上面是一朵黃玉雕刻的花,這東西好像是掌珠昨日拿的,姜鐸一時沒有放在心上,便出去了。
姜鐸信步閒走,就到了佛堂,將掌珠跟着女尼們跪在大廳一同唸經,小小的身影看着單薄,卻又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支撐着她似的,氣場十足。
姜鐸也默默的閉上眼睛,他只求家和萬事興。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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