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六是姜家二房嫡子姜鎧的大喜之日。
姜二夫人雖然因爲姜蘭孃的婚事不大高興,但是今天特別,姜二夫人難得對姜姜夫人和站住和顏悅色,居然還拉着姜夫人去接待客人,又笑着讓掌珠去新房陪着新娘子。
想來過了今日,姜二夫人就不會如此了。
看着姜二夫人這樣高興,掌珠與姜夫人心中也都跟着高興起來。
掌珠與姜鐸是二月底纔回的姜家,對外說是在外面靜養,但是大家卻都猜測是因爲太子搶走姜荷娘姜老爺不讓姜鐸回家等等,其實這兩人真的是在外面靜養,姜鐸順便查了江陵府的賬,掌珠才知道原來姜鐸已經管了姜家大部分的生意,甚至還有那邊的人脈。
對於外面的風言風語,姜鐸雖然不高興,卻也不能計較這些,甚至還故意裝着失意去外面買醉了幾回。
外面的人基本上已經確定姜鐸與太子兩人鬧翻了,至於姜家和太子府怕也是難關關係好了。
掌珠進了新房,與那些親戚寒暄幾句便打量着新娘子。
新娘子端坐在喜牀上,看起來有些緊張,掌珠便笑着對周書慈道:“別擔心,一會新郎就賴了。”
周書慈微微點了下頭。
一旁的人也笑着說些喜慶的話,又誇新娘帶來的嫁妝多等等。
就有好事的人難免拿掌珠的嫁妝比起來。
周家在五世家中雖排末尾,但是錢財確是最多的,只是這樣反而讓其他人低看周家,周書慈嫁的姜家是數一數二的貴族,因此周書慈的嫁妝只挑着有來歷的拿,並不敢太過露富。
在新房的基本上都是姜家的親戚,說話難免直接些,便說周書慈的嫁妝怕是並沒有都拿出來等等,不然怎麼會比身爲孤女的掌珠還少?
一說起掌珠,衆人便想起來了外面的傳言,衆人便暗中打量掌珠,倒是把新娘子忘的乾淨。
掌珠這幾日有些不舒服,想着可能是要來葵水了,其實她小日子比往常晚了幾天,只是肚子有疼的感覺卻不來葵水,掌珠想着過了姜鎧成親的日子再請大夫看看。說不好是在薄情庵時凍到了。
但是現在可能是因爲在新房人多比較悶,竟然覺得小肚子更疼了些,掌珠臉色就有些蒼白。
那些貴婦們互相交換眼神,都覺得自己或許說到點上了。
誰也沒有注意,周書慈手中絞着手絹,很是用力。
掌珠想着自己是不是應該先出去,但是又怕別人誤會,好在新郎已經被推入新房,大家熱熱鬧鬧的看着掀蓋頭。
掌珠腦門上已經是一層細汗,暗暗使眼色叫自己的丫頭過來扶着自己,她現在是不適合出去了。
掌珠慢慢退到外圍,並沒有看清周書慈,只感覺周書慈低着頭,好像很羞澀的樣子。
待到和交杯酒,新郎被人推出去喝酒,衆人又誇讚了幾句新娘便出去了,掌珠也跟着出去,本來她還打算與周書慈說會話,看來是不可能了,早知道應該早就叫大夫把把脈,掌珠現在覺得可不單單是凍到的原因,說不好……
想到這掌珠便快步出來新房,找了個藉口先回了竹院。
坐在軟轎上,掌珠小心翼翼的摸着小腹,莫非是有孕了?
掌珠對於這個孩子還沒有什麼準備,她母親懷孕不容易,掌珠想着自己可能一時半會也不會有。
掌珠頗有些六神無主,只耐着性子先把脈了再說吧。
誰知道她剛到竹院,大夫還沒有進府,姜夫人就過來了,掌珠很是驚訝,想下牀,卻被姜夫人按住,姜夫人神情也很是緊張,道:“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我聽丫頭說你肚子疼,我就怕你年紀小,不知道這些……唉,也是我,沒有顧到你這裡。”
姜夫人是過來人,又盼着掌珠有孩子,自然是時時盯着掌珠這邊,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就會想到孩子上。
掌珠聽起來姜夫人好像誤會了,連忙道:“母親,我也只是小日子推遲幾日,不見得就是……而且這幾日也隱隱作痛……說不好是凍到了。”
姜夫人拍拍掌珠的手,道:“你也別緊張,若不是就好好調養,若是了那就是大喜事了。”說着又忍不住責怪掌珠身邊的丫頭,道:“你們見少奶奶不舒服,不趕緊找大夫,就知道天天的鬥嘴玩鬧……”
掌珠拉住姜夫人道:“是我怕衝撞了二弟的喜事,纔沒請大夫,沒想到還是……”
姜夫人無奈道:“你的身子自然比這些喜事重要,若是萬一有了……你也成親過,知道新娘子腰上彆着小鏡子,這要是把孩子照沒了……呸呸,失言失言……”
掌珠見姜夫人這樣,哭笑不得,還說不緊張,姜夫人怕是緊張得很,掌珠倒是擔心若沒有懷孕姜夫人肯定會失望,但是掌珠心中還是希望沒有懷孕,她突然有點懼怕……
正想着,大夫被請來,放下牀幔,姜夫人只坐在一旁,大夫也不亂看,只低着頭認真的把脈,一時間屋內安靜的很,掌珠只聽見自己的心跳……
再說周書慈這邊,待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後,周書慈就忍不住掉淚,周書慈的侍女勸導:“姑娘,可不能掉淚……”
周書慈道:“你看看她那樣,就知道先壓我一頭,我蓋頭還沒有掀呢。”
侍女左右張望,道:“姑娘,這裡畢竟不是家裡,若是被聽見怕是……”
周書慈一聽更是委屈,只嚶嚶的小聲哭。
周書慈雖然看起來厲害,其實性子與她父母差不多,比較天真浪漫,遇事心中自己先軟了三分,又因爲出嫁前父母和太夫人只一個勁的說,不要得罪姜家種種,周書慈只覺得自己嫁入狼窩了。
侍女連忙道:“奴婢看着姑爺很是俊朗,看見姑娘的時候眼睛都直了,以後姑娘一定會和夫人一樣得夫君寵愛……”
周書慈哭了一小場,心中已經舒服了不少,聽了這話,笑道:“當真?”
“奴婢哪裡敢騙姑娘。”
周書慈才嗔道:“怎麼還叫姑娘?”
侍女連忙屈膝笑道:“是,二少奶奶。”
周書慈滿意的點點頭,又道:“你看看我是不是把裝哭花了?還有是不是要把這禮服脫了,還有我的鳳冠……”
侍女笑着幫周書慈梳妝。
竹院。
姜夫人滿臉擔心的將大夫送出去,回到房中就見掌珠摸着肚子發愣,姜夫人坐在牀邊,握住掌珠的手,道:“你放心,有我在,保證讓你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掌珠回過神來,道:“可是,太醫說這孩子不穩當……”掌珠的聲音無法控制的有些顫抖。
她纔有寶寶一個多月,想來就是姜鐸買醉後的那一次,沒想到恰恰就是那次,又一路顛簸的從江陵府回揚州,好在姜夫人不讓她立規矩,她也不管事,不然這孩子怕是……
姜夫人握着掌珠的手更緊了,道:“大夫不也是說了麼?你的身子骨好,平時好好養着。”頓了下道:“你這是第一胎,難免會這樣。”說着點點頭,也好些是在說服自己,緊接着道:“這些大夫都這個樣子,他們怕擔關係,就把事說的嚴重些,等好了,就是他們的功勞。”
掌珠心中煩亂,這些話就如浮木般讓她抓住,聽的她連連點頭。
大夫對她這一胎並不樂觀,問過她之前喝過藥又是一路顛簸,這孩子怕是難成行,只能好好養着。
姜夫人見掌珠如此,心中也有了信息,這是大房乃至姜家的第一個孩子,而且是長房嫡孫,一定要保住,哪怕是個女孩呢。
姜夫人又將侍女丫頭叫進來,好好囑咐一番,看着房間素雅又讓人送來些吉祥的物件,把尖的東西都搬走了,想着又把田媽媽留在竹院:“這田媽媽你只管先用着,知道你身旁有徐媽媽,只是我也不放心,她也不過是看着那些丫頭,幫着掌眼,你要是嫌她礙事,別叫她到眼前就好了。”
掌珠笑道:“多個老人兒在,我也心裡也安生,母親放心吧。”
姜夫人這才表現的十分高興,她之前太緊張了,現在心中只剩下高興了,若是掌珠生下長子,姜夫人居然眼睛有些溼潤,她就盼着那害人的傳言不攻自破……
姜夫人笑合不攏嘴,又是囑咐好半天,纔回去。
掌珠才鬆了一口氣,姜夫人眼中的興奮與激動她當然不能忽略,她只希望這個孩子能平平安安的……
待到姜鐸回來,知道掌珠有孕了,也是喜不自收,就把掌珠當瓷娃娃似的,甚至連碰一下都不敢,掌珠忍不住笑道:“你做的近些,莫非還嫌棄我不成?”
姜鐸這才小心翼翼的坐在牀邊。
掌珠道:“可是喝了不少?”
姜鐸搖頭道:“沒有,幫着二弟擋了幾杯酒而已。”
掌珠看着姜鐸,握住姜鐸的手,輕聲道:“大夫並不確定這個孩子能不能成形……”掌珠心中有突然害怕起來,她害怕讓衆人失望。
姜鐸輕輕摟住掌珠,在掌珠耳邊道:“只要你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