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殿。
衆朝臣與命婦已經是在殿內,有名號的妃嬪也都在場。
皇上妃嬪無數,但是說的上號的也不過六七位罷了。
他們都在焦急的等着皇上到來。
已經從宮闈傳出要廢太子的消息了,這個消息對於朝臣們來說卻是晴天霹靂,他們雖然不瞭解太子,但是太子也沒有什麼過錯,母族更是薄家,怎麼能說廢就廢呢?
在皇室子嗣這方面,大魏一直都遵守着立嫡,無嫡立賢的規則,立太子是很嚴格的事情,廢太子更是如此,靜觀大魏朝數百年,也沒有廢太子成功的。
不過大魏朝素來皇上與太子的關係都很緊張,只是鬧到廢太子這一步的實在少見。
大家也都是很緊張,不知道短短的幾個時辰內到底發生了什麼。衆人看太子妃的眼光則變了很多,太子妃也只是面色冷靜,倒是博得了大家的幾分好感。
因爲殿中有命婦和妃嬪,所以大臣們並不肆意打量,都規規矩矩的站着。
姜鐸悄悄的看了一圈,並沒有看見站住,心更是沉重幾分了,看向姜夫人,姜夫人眼中也很是焦急,看來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姜鐸只希望時間過的快一點,等到熊家人入宮就好了。
大家約等了下半個時辰纔等到皇上與太子入殿,皇上雖然換了件龍袍,看起來略微鄭重,但是也難掩老態。太子看着倒是有些落魄、但是這兩人一前一後還是能感覺到太子的年輕的。
太子當然沒有被綁着過來,不說是沒有人敢幫太子,就是有人敢綁,太子也不是那等認人欺負的人。
太子是瞭解皇上的,只表現出認人宰割的樣子,皇上自會多疑,會猜想他是不是想裝可憐,皇上自不會綁他讓他順心的。
皇上多疑的已經病態了。
皇上坐上龍椅,包括太子衆人下跪山呼萬歲。
皇上看着跪着的百官,心中才覺得這個江山是自己的,他面對你太子的時候總是有一種緊張感,覺得江山不是自己,覺得自己會隨時死去,甚至生出自己不如太子的想法,就連昨夜,他也想着莫非這聖旨丟了是天意?
可是那幾聲爆炸的聲音將他驚醒,他不能手軟心軟,他只要活着就要緊緊的握着江山,當年他也是這麼熬着將自己的父皇熬死的……太子也一定盼着他死的。
皇上看了眼小太監,小太監喊道:“起。”這小太監是頂替劉太監的,聲音既洪亮又清脆,和劉太監年輕的時候一個樣,皇上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衆人起身後,穆貴妃等五位妃嬪坐在龍椅兩側的小座上,皇上與穆貴妃並沒有注意惜妃沒有來。
百官站在大殿左側,命婦站在大殿右側,太子站在中間。
皇上滿意的眼神在看到太子的時候,變得嚴厲憎恨。
皇上道:“唸吧。”
那小太監上前一步,展開聖旨,將聖旨上的內容清楚大聲的念出。
簡單的說來,這上面寫着太子的八個罪名:“不孝、無後、體弱、無爲、性情暴虐、奢侈、好色、結黨營私。”
小太監唸完後,走到太子面前,跪下,雙手呈給太子,道:“請皇子接旨。”
衆人聽了這聖旨,面面相覷,這內容也太過欲加之罪了……
這裡也就無後說的對,是大家都知道的,太子已經快三十,卻沒有子嗣。
這時自有老臣站出來道:“太子尚且年輕,雖有不足,卻也並不出格,況且也並沒有證據。還請皇上三思。”這人曾是太子太傅,與太子有所接觸,頗爲了解太子,只是過於正直,得罪不少人,並沒有什麼大的作爲,皇上卻喜歡用他,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人才會忠誠,聽說就是和太子的關係都很一般。
皇上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出來反對的居然是這個人,氣的心砰砰亂跳。
穆貴妃送上一碗茶,皇上接過來居然發現自己手在抖,一怒之下摔到地上,怒道:“這個孽障居然在宮闈裡輕薄朝廷命婦,若不是看在他是皇子的份上,就該殺頭!”
太子挑了一下眉,皇上已經動了殺心。
太子微微低頭,看向斜後邊的姜鐸,姜鐸輕輕點了下頭。
其實姜鐸心中也是擔心的,熊家人入宮並不容易,最後不行怕就只能逼宮,太子勝算雖大,但是名聲卻是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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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朝臣只是驚訝皇上所說的輕薄命婦,這事可就可大可小了。
皇上高興自己的話引起大家的反應,並沒有注意太子的小動作,皇上道:“敢作敢當,莫非你不承認?可是有人證的!你碰見前去給貴妃取醒酒湯的陳氏,膽大包天,想非禮她,結果卻被她跑了,你又想殺人滅口,殺死貴妃的宮女淺兒,朕說的沒錯吧。”
姜鐸猛地擡頭,第一個想法就是掌珠現在在哪?姜鐸自是不會相信太子輕薄掌珠的,但是掌珠肯定是因爲這個纔不見的,莫非被皇上軟禁了?
姜鐸看向太子,現在皇上盯着太子,太子一時無法安撫姜鐸,只是向前一步,對皇上道:“還請陛下明察,兒臣確實碰上這個淺兒,只是實則是被無限,這淺兒乃是兒臣府上的一個三等宮女,前一陣被兒臣的妾室責罵了幾句,想來是心生不忿,因此才受了小人的矇蔽,被安排入宮,陷害兒臣!”
皇上眼睛一眯,這纔想起來這個宮女是他安排在太子府的,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現在腦子越來越不好使,好多事都記錯了忘記了,不然他也不想這麼快動手的。
皇上又道:“她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麼入宮?說不得是你安排她入宮,讓她帶着陳氏過來與你私會。”
姜老爺和姜鐸以及姜夫人站出來,皆道:“還請皇上給陳氏一個清白,陳氏向來忠貞,絕對不會做出有辱家門的事。”
皇上看着本來是自己人的姜家反駁自己,心中更是生氣,怎麼一個個的都背叛他了?皇上其實本就想利用掌珠是姜家人激起姜家人對太子的不滿。但是這事若是太子說出,姜家人自是不滿,可是這話是皇上說出來的,明顯是往掌珠身上潑髒水,他們也不能坐視不管。
這時一直不說話的穆貴妃道:“還請陛下聽聽臣妾的話。”
皇上看向穆貴妃,眼神多了幾分溫柔,道:“愛妃請講。”
穆貴妃道:“今日臣妾請姜少奶奶過來說了幾句話,沒想到就碰見太子進來敬酒,太子看見江少奶奶後竟然想輕薄她,在宴殿的命婦們可是都聽見了的,因此臣妾便讓姜少奶奶從暗道去了臣妾的寢殿娶醒酒湯,算算時間,殿下從宴殿出去說不好就能碰見姜少奶奶。最少看來不是太子與江少奶奶私會。”
本來是想設計成兩人私會的,只是現在怕是不行了,但是總是可以讓太子脫層皮的。
太子惡狠狠瞪着穆貴妃,剛要說話,就見太子妃站出來,道:“兒臣當時就在宴殿,雖聽見貴妃娘娘說了一句你要幹什麼,但是並沒有聽見其他聲音也沒有看見什麼,單憑這一句話並不能證明什麼。”
穆貴妃笑了下,道:“可是你們看見姜少奶奶進去了,也沒有看見她出來,現在都沒有她的蹤影,她去哪了?總不能真是的畏罪潛逃吧。”
“貴妃娘娘,她與臣妾在一起。”在外面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這人就是惜珠惜妃。
站在惜妃旁邊的就是掌珠。
姜鐸鬆了一口氣,只要掌珠沒在皇上手裡就好。
穆貴妃一愣,問道:“哦?本宮不是讓你去取醒酒湯了麼?你怎麼和惜妃在一起?”
掌珠屈膝行禮,然後回道:“路上遇見惜妃娘娘,惜妃娘娘請妾身過去聊聊,妾身便雖惜妃娘娘一起去了。”
惜妃傲然道:“正是如此,後來聽說陛下召見大家,臣妾才帶着她一同過來。”
大堂一時安靜。
衆朝臣已經聽出皇上口中的矛盾,明白皇上怕是沒有真正的理由廢太子,只是現在看這廢不廢太子倒好像是家事不是國事,衆人只是現將疑問放在心中,好好思量這隊伍該怎麼站,也都有評估太子的意思。
皇上生氣的拍了下龍椅,指着惜妃道:“你這個賤人,枉費朕如此寵愛你。”
惜妃面無表情,淡淡的道:“臣妾只是看見什麼說什麼罷了。”這句話更是氣的皇上七竅生煙,皇上只覺得心中的血上涌,皇上深吸一口氣,壓下這種感覺。
穆貴妃倒是冷靜,只淡淡的道:“那這樣問吧,你和太子可相遇?”又問太子,道:“殿下可遇到姜少奶奶?你們可說話了?”
太子和掌珠都控制着自己看對方,掌珠只低着頭,太子先道:“孤確實是看見姜少奶奶了,也說了幾句話……”
穆貴妃笑道:“那你看見惜妃了麼?劉太監剛纔已經將你們見面的經過說出來了,並且簽字畫押了,當然,他說的還不太詳細,他現在在宮正司繼續‘回想’呢。”
太子咬了咬牙,剛要說,就聽掌珠道:“太子殿下並沒有見到惜妃娘娘,淺兒姑娘將那醒酒湯摔在地上,殿下罰她跪,便先讓妾身先行一步,妾身這才碰見惜妃娘娘。”
穆貴妃冷笑道:“只是這些誰又能作證?不過是你們兩人說的算,本宮看,怕是真的有姦情。”
皇上笑道:“還是愛妃聰明,此事朕也不想深究,太子被廢,惜妃被打入冷宮,至於陳氏就交給姜家自己辦吧。”
沒想到皇上居然不再詢問直接定罪,這所謂的罪名簡直就是荒謬!
穆貴妃心中也嘆口氣,若是知道皇上如此粗暴簡單,當初就不如定下太子使用巫術還簡單,之所以選擇現在這一個不過是想徐徐圖之,將廢太子弄的合乎情理……
衆朝臣聽皇上如此不分青紅皁白,皆跪下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