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心中第一次覺得她不能離開姜鐸,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心中癢癢的又暖暖的。
姜鐸也沒有想到掌珠反應會這麼的強烈,他本以爲掌珠就是對他也是冷情的,就好比去年那一晚,情況那麼緊急,掌珠也只是說她不會死,只是說她會在薄情庵等他,並沒有說其他纏綿的話。
沒想到這一次,掌珠會表現的這麼明顯。
姜鐸臉上露出了笑意,將掌珠摟入懷中,道:“等你生下孩子後,我會回來接你的。”
掌珠搖搖頭道:“不是因爲這個,我是……我是擔你。”
周遊列國比不得其他事,或許會出海或許會翻山越嶺,到一個陌生的國度,可以說危機四伏,誰也說不好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姜鐸道:“我會好好保重自己,會好好的回來看你和孩子的,我保證。”
掌珠想說什麼,還是嚥下去了,嘆口氣。
就算他能保護好自己,可是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及的,天災可是說不準的,她怎麼能放心。
姜鐸緊緊摟着掌珠,道:“掌珠,就這一回,以後我們就不會分開了。”
掌珠心中還是不高興,推開姜鐸,道:“我不明白,爲什麼非要現在離開大魏,我知道你的種種考量,可是,晚一年不可以麼?”
姜鐸道:“我也是怕你危險,我先探探路……”
話還沒說完,掌珠就不高興的坐在牀邊,道:“我沒有那麼嬌貴。”
姜鐸真的沒有想到掌珠這麼生氣,好像當初就是知道清葫也沒有這樣過,姜鐸也亂了方寸,他與她從來沒有這樣過。
姜鐸握住掌珠的手,道:“掌珠,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這樣……”
掌珠只看向一旁,她也沒想到自己會這個樣子,她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掌珠心中想念幾段佛經,發現卻靜不下心來。
她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或許早就不知不覺得變了。
那麼姜鐸,他是否也是這樣的?
姜鐸或許覺得掌珠冷情,但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這個樣子?姜鐸是個心狠的人,不然姜荷娘和崔姨娘不會到這個地步,姜鐸從來都沒有阻止過的。
就算這可以歸咎爲人各有志,那麼姜鐸對他的庶長子呢?
姜鐸雖然對於江南那邊並沒有不聞不問,但是姜鐸從沒有對姜心付出過一絲一毫的父愛,他給的只是一個很好的成長環境。
姜鐸曾經解釋過,對於姜心現在的情況,最好的就是從沒有把他當父親,不然以後只會更痛苦。
掌珠承認姜鐸做的對,或許這其中蘊含是更重的愛,但是都不可否認,姜鐸是個極其心狠且耐心很好的人。
姜鐸對她呢?也是這樣麼?掌珠纔想到,姜鐸從來都沒有表現過對她的愛意,他們只像是最默契的搭檔、夫妻,她適合當姜少奶奶,姜鐸滿意,就是這個樣子。
這個想法好像一盆涼水澆在掌珠的頭上,她只覺得渾身冷,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姜鐸見掌珠一直都不說話,現在還打了個冷顫,趕忙摟住掌珠,問道:“掌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雖然姜鐸的擁抱很微暖,但是掌珠心中卻更加冷了。
掌珠努力壓下心中的痛苦,問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不是可有可無?”
姜鐸連忙道:“怎麼會?你是我的妻子,你是小至寶的母親,你是姜家的少奶奶……”
掌珠冷笑道:“你要的不過是個合格的妻子罷了。”
姜鐸與掌珠都沒有說話。
姜鐸不知道事情爲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心中也是難受的要命,卻偏偏不知道要說什麼,或者說他已經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他想的。
過了一會,掌珠長嘆一口氣,道:“好,我知道了,會幫夫君準備好行李的,你也放心家裡,我會打理好一切的。”
這話還是掌珠平時的語氣,但是姜鐸卻能感覺到掌珠的心態已經變了。
姜鐸閉上眼睛,用力抱着掌珠,道:“掌珠,你不單單是一個合格的妻子,你還是我的妻子,你只是我的妻子,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險,所以無論你懷沒懷孕,我都會先獨自出使的。關於這一點,我只能說抱歉,我……我不知道該怎樣說出我心中的想法,掌珠,你明白麼?”
掌珠聽了這話,不爭氣的流下眼淚,她有多久沒有這樣哭了。
姜鐸感覺心都碎了,蹲下,捧着掌珠的臉,輕輕吻她臉上的淚水,姜鐸心中雖然不是很明白掌珠的糾結,但是他已經抓住一點頭緒,他努力的把自己放在掌珠的角度。
姜鐸繼續道:“掌珠,我只是想說,你對大家都很重要,小至寶、母親、姜家,還有我,你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這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一個好的母親就可以代替的,你只是你。”
掌珠看着姜鐸,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該信麼?其實她在問自己的時候已經信了,姜鐸不管說什麼她都是信的,掌珠道:“藏銳,我擔心你,父親和母親這後半輩子你也看到了,現在只剩下母親孤苦伶仃,她有兒子也有我們還有小至寶,可是我們都不是父親,都不能代替父親陪着她。如果我以後會如母親那般,那麼我寧願與你一起走,你懂麼?”
因爲哭泣,掌珠的眼睛水亮亮的,好像能映出自己的影子,姜鐸的心軟軟的,道:“我懂得,你不會是第二個母親,我也不會是第二個父親。”說着姜鐸的腦門抵着掌珠腦門,道:“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掌珠。”
掌珠點頭應下。
誰也沒有再提關於姜鐸獨自離開的事,他們都知道,這件事是改不了的。
二月初,皇上便下聖旨着姜鐸爲安洋使者,代大魏出使列國,三日後啓程。
對於外人來說這個聖旨下的相當的急促,看似好像是驅趕姜鐸似的,衆人心中也確實是這麼理解,姜鐸一來身上有孝二來妻子有孕,這種時候居然還讓姜鐸遠走他鄉,可見皇上與姜鐸的關係多麼的冷淡,而且據說宮中的荷嬪也失寵了……
姜家或許已經開始沒落了。
姜鐸出使列國的事也提前告訴姜夫人了,雖然姜夫人也不同意,奈何她也做不了主,只得千叮嚀萬囑咐,也答應姜鐸好好照顧掌珠。
而姜鐸也提出帶着鈺哥兒一同去,只是看姜夫人是否同意了。
姜鈺是她的親生兒子,雖然是嫡子,實則可以說有名無分,她心中一直愧疚,因此無論姜鈺幹什麼她都同於,好在姜鈺性格開朗,志在遊山玩水,姜鐸能耐着姜鈺一起出去,也算是給姜鈺一個歷練的機會。
而姜鐸這樣做也是有風險的,畢竟若是姜鈺有個萬一,姜鐸就擔上謀害兄弟的罪名了。
姜鐸完全可以不這樣做的。
姜夫人當然同意,心中也感激姜鐸,也是信任姜鐸的。
第二日姜鐸便出發了,今日姜鐸與掌珠兩人在書房作畫閒聊,兩人甚是珍惜這最後的時光。
掌珠笑道:“藏銳不要動,待我畫完這一筆就好了。”
姜鐸無奈道:“就不該相信你,我這在這裡已經站了一個時辰了。”站着不要緊,最重要的是還要一直維持着微笑的神情,這可實在是不容易。“早知道就該我畫你了。”
掌珠忍着笑道:“我這不是要給未來的孩子看麼,再說也要給小至寶和母親看。我的樣子你就心中記得就好了。”
姜鐸聽了只得無奈搖搖頭。
掌珠道:“哎,你別動啊。”
兩人正玩笑着,就見曉初進來回稟:“大爺、少奶奶,如玉公子到訪。”
掌珠和姜鐸都一愣,互相對視一樣,姜鐸扭了扭頭道:“你去看看,想來他特地在我在家的時候來見你一面。”
掌珠放下筆,走到姜鐸身旁笑道:“藏銳吃醋了?”
姜鐸笑着搖搖頭道:“沒有。”
掌珠微微皺眉,不高興的道:“爲什麼?”
姜鐸見狀,無奈的點了下掌珠的鼻尖,道:“我看你倒成了小醋桶。”掌珠似乎變的有些脆弱,任何事她都擔心姜鐸是不在乎她的表現,或許這原來就是一片癡情的表現吧。
姜鐸不但不介意,反而更是喜歡這樣的掌珠,真實、嬌憨。
姜鐸幫掌珠整理了一下頭髮,道:“掌珠,你、我、你口中的阿路還有我口中的皇上,我們都是君子。我想就算我不相信溫潤晁,你也是信的,而我信你,所以,我相信你們。溫潤晁今日來,也是因爲我在家,他爲了避嫌纔來,就算來,想來也只是敘舊的。”姜鐸想到近日又有不少人在開始傳皇上對姜少奶奶有意思,不然不會讓他出使列國,姜鐸便道:“皇上雖然已經是皇上了,或許你不相信他,但是我相信我和他之間的情誼,事實上,他或許只有這唯一單純的情誼了,所以我想他不會做出出格的事的。”頓了下,笑道:“你也要信我,我的身邊,從今以後只有你的。”
掌珠聽了,心中自是感動,她不覺得會有幾個男人能像姜鐸這樣心胸寬廣。
掌珠點了點頭,道:“我也相信藏銳的。那我去與阿路敘敘舊?”
姜鐸道:“好,你先去,我隨後就到。”他話是說相信溫潤晁的,但是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與溫潤晁太近,這只是單純的吃醋。
掌珠掩嘴一笑,轉身離開。
姜鐸看着掌珠的身影,笑着搖搖頭,掌珠越來越古靈精怪了,或許這纔是真正的掌珠吧。
姜鐸走到掌珠的畫前,見掌珠畫着一個男子手持扇子側身站在窗前,看着確實與他有幾分相像,卻也美化了幾分,看來自己在掌珠心目中是這樣的。
姜鐸想了下,提筆在一旁寫道:“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說:
還有一更,比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