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安好,我來是要見掌珠。”溫潤晁面無表情,神色淡淡的。
這話嚇的溫柔嘉連忙上前捂住溫潤晁的嘴,低聲道:“哥哥,你這樣大刺刺說,就不怕傷了她的名聲?”
她二人現在陳家迎客的大廳中,夫人貴女們已經去滿園了,不過有幾個看屋子的小丫頭。
那幾個小丫頭年紀小,一旁玩耍,應該是沒有聽見,溫柔嘉才放心點。
她倒不怕溫潤晁的名聲壞了,她怕耽誤了掌珠的婚事,到時候怕是嫁不進姜家,更嫁不進溫家了,這不是毀了人家的一生麼?
她知道母親的性子,事情到這個地步了,母親肯定不會讓掌珠進門的。
溫潤晁搖搖頭,但是還是要進去的樣子。
溫柔嘉死死的拉着溫潤晁,怎麼今日跟魔怔了似的?
溫柔嘉見溫潤晁不過穿的單薄,想來就是從家裡直接過來的,莫非是母親和哥哥說了什麼?問道:“哥哥身旁的小廝呢?怎麼沒人服侍。”心中想着先拖一拖,後面肯定有人過來。
溫潤晁不理會溫柔嘉就想向裡走。
溫柔嘉連忙輕聲道:“哥哥,就算您要見掌珠,也不能這樣進去,不說我攔着,就是陳家的人也不會讓您進去。不如……”
溫潤晁看向自己的妹妹,眼神很平靜,他之前並不知道掌珠要定親,是因爲正巧碰見了孔家的公子,兩人相談甚歡,無意中聽孔家公子說姜夫人請孔太夫人出面寫信給陳家說合,纔想到或許就是求娶掌珠。
溫潤晁在自己的婚事上有些轉不過彎來,但是能想的通姜家定不會給姜鐸求娶寶珠的,那就只有掌珠了。
他才急忙趕回來,怕被姜家搶了先。
沒想到母親根本就沒有打算求娶掌珠,不過是騙他,他自然生氣。
今日又說掌珠已經與姜鐸定親,而且對他無意,他才匆忙趕過來,快馬加鞭,四個時辰的路程,生生兩個時辰就到了。
溫柔嘉並不知道已經爭吵都這個地步,只是道:“不如先去給夫人們請個安,只說你耽擱了,然後再去陳大人那裡。”
溫潤晁不說話,似乎在思考。
溫柔嘉一狠心,道:“之前恨不得無意還能碰上她呢,這把有意還見不成麼?”
溫潤晁點點頭,走了兩步,道:“她定親了麼?”
溫柔嘉不知道如何回答,溫潤晁道:“你若不說,我自是問別人。”
溫柔嘉連忙道:“不是不告訴哥哥,是我也不知道。”溫柔嘉見溫潤晁聽了這話好像不大高興,着急道:“我是真不知道,不過,既然我還不知道呢,怕也只是議婚,並沒有定下來呢,不過今天陳太夫人見了姜公子,怕是也差不多了。”
溫潤晁深吸一口氣,道:“知道了,帶我去給那些夫人們請安吧。”
溫柔嘉心中又擔心又生氣的,只覺得自己兄長與掌珠的婚事可千萬別成,若是成了,還不將哥哥迷得神魂顛倒?
等到請完後,溫柔嘉還是跟着溫潤晁,生怕溫潤晁一衝動做出什麼來,溫潤晁平時看着斯文儒雅,但是其實也很執拗,今天這個樣子,怕是非要見到掌珠才行。
溫柔嘉心一橫,突然間想到個注意,道:“哥哥若真是想見掌珠,妹妹可以幫一下。”
溫潤晁其實滿身的疲憊,腦子也很亂,母親說的那些他知道,只是,他捨不得放手,或許是因爲他從來沒有這樣想而不得的時候。
溫潤晁終究是還念着母親、妹妹還有家族,道:“好,我只是要問她幾句話而已,你也不要太擔心。“溫柔嘉連連點頭,心中放心了不少,想了下,道:“哥哥還請在一個地方等着,我安排好後,就派小廝過去。”
溫潤晁自是相信妹妹,道:“我在梅林附近的那個月門那等你。”
溫柔嘉也不敢騙溫潤晁,連忙應下,自是去了滿園,只對大家說她哥哥來晚了之類的,衆人知道如玉公子來了,又是好一陣議論,溫柔嘉也不着急,只是看掌珠並不表現過去的熱情,只覺得自己哥哥白搭了一片真心,白白的和母親吵架。
溫柔嘉趁着寶珠不在糾纏她,去了掌珠身旁,見掌珠身旁還有姜荷娘,心中知道掌珠與姜公子的婚事八成是成了,笑着對姜荷娘道:“剛纔看着寶珠妹妹和惜珠妹妹去那邊找你了呢。”溫柔嘉自是不知道寶珠與崔寓的荒唐事,不過隨口找了藉口支開姜荷娘。
姜荷娘挑了下眉,自是懂眼色,道:“找我?這兩個小丫頭怕是惦記上我新繡的香包了呢。”我去找她們,免得以爲我小氣躲她們呢。”
掌珠笑道:“那荷姐姐要好好的說說她們,在主人家還要客人的東西,真是沒羞。”掌珠卻猜到寶珠的去向,怕是找崔寓了,這個寶珠就是這樣急躁,事情到這個地步了,再忍忍又怎樣?難不成真想傳出什麼不好的風聲才高興?
只是溫柔嘉這樣說莫非是有什麼事?
姜荷娘笑道:“說的是呢,沒事,這裡是她的閨房,得那些好東西孝敬孝敬我。”說完笑着離開。
溫柔嘉與掌珠也笑了一場。
溫柔嘉一時不說話,掌珠也不問,無奈溫柔嘉才道:“掌珠妹妹是知道我哥哥的吧。”
掌珠道:“還是小時的事了。”
溫柔嘉又道:“不知道掌珠妹妹對我哥哥瞭解麼?”
掌珠打量溫柔嘉,這個溫柔嘉看着溫婉可人,好似瓶中的百合,不但漂亮優雅可供人欣賞而且也能解悶,可以說宜家宜室,掌珠道:“溫姐姐有什麼話直說吧。過會荷姐姐若是過來了就不好說了。”
溫柔嘉之前雖與掌珠關係好,但是也不過是見過幾回面,哪裡知道掌珠不喜那些暗示,只喜歡明示。
溫柔嘉準備的那些打動人心、博取同情的話現在統統用不上了,只得道:“掌珠妹妹既然這樣說,那我直接說了。”頓了下,輕聲道:“我哥哥想見掌珠妹妹一面。”
掌珠緊緊皺着眉頭,她還真沒有想到,但是卻又覺得這是溫潤晁做的出來的事,雖然溫潤晁總是給人隨和有理,好說話的感覺,但是溫潤晁也有小脾氣的,比起溫潤晁的母親和妹妹,掌珠更瞭解他,因此掌珠道:“好。”
她知道不見溫潤晁,怕是會有打亂子。
而且因爲她與溫潤晁可以說是一起長大,對溫潤晁掌珠少了幾分的男女之大防。
只是這樣完全超乎溫柔嘉的計劃,第一次有一種看不透掌珠的感覺,溫柔嘉連忙道:“掌珠妹妹不急,還有一事相求。”
掌珠道:“溫姐姐請講。”
溫柔嘉心中早就準備好話,趕忙道:“我哥哥也到議親的時候,但是祖父和父親都打算緩緩,但是想來我哥哥之前與掌珠妹妹一同玩耍,怕是有些捨不得掌珠妹妹,說來也好笑,居然想請我母親向你家提親,但是掌珠妹妹也在議親,若是我家貿然提親,怕是會耽誤了掌珠妹妹……還請掌珠妹妹與我哥哥說清楚吧。”
溫柔嘉這席話說的很隱晦,但是掌珠也聽懂了,溫家是看不上她的。
掌珠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到溫夫人時的場景,當時溫夫人十分的溫和,沒想到一轉眼就又不同了,不過也可以理解,愛子之情。
溫柔嘉見掌珠不說話,又連忙道:“不是母親有意阻攔,實在是祖父和父親另有打算,若是真提親也要等幾年,那時候又是個什麼情況,誰又知道呢。”
掌珠點頭道:“我知道了,在哪裡見,去吧。”
溫柔嘉不明白掌珠這個我知道應下還是沒有應下,但也只能這樣了,再拖下去,真怕溫潤晁一時衝動了。
溫柔嘉道:“就在梅林的那個月門那,我也隨掌珠妹妹去,被人瞧見了我只說哥哥來找我的。”
掌珠道:“好。”
兩人便一同去了,掌珠在陳家第一次遇見溫潤晁的地方了。
掌珠心中對於溫潤晁的執着多少有些感動,以前她不大懂這些,但是今日聽到姜鐸說那句“是”。她晃得開竅了,心中多少明白溫潤晁的想法了,只是她對溫潤晁只是玩伴知己的感受。
兩人走到月門那,見溫潤晁已經等着了,溫柔嘉道:“掌珠妹妹快刀斬亂麻吧,我在一旁等着,速戰速決。”
掌珠聽着溫柔嘉這樣說,忍不住一笑,這又不是打仗。
溫潤晁離的有些遠,沒有聽見她們說話,但是卻看見掌珠的笑,心中平靜下來,似乎又回到了薄情庵。
掌珠走到溫潤晁面前,道:“阿路長高了不少。”
溫潤晁心中一軟,輕聲道:“你的臉沒事。”
掌珠回道:“是的,之前讓你擔心了。”
溫潤晁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之前他要娶掌珠的原因是掌珠毀容了,他怕別人欺負掌珠,那麼掌珠沒事,他該怎麼辦?
掌珠見溫潤晁不說話,道:“聽說溫夫人生病了,你該好好的照顧她纔對。”
溫潤晁點點頭,眼神溫柔,掌珠也比以前高了,只是感覺不如以前活潑了,但是看起來更漂亮了。
掌珠繼續道:“樹欲靜而風不止,阿路可別向我現在這般後悔,母親的話總是錯不了了。”
兩人早有默契,溫潤晁輕聲道:“阿珠也是這樣想的麼?”
掌珠點點頭,笑道:“是的。”
溫潤晁道:“我說我要……”
掌珠搖頭道:“阿路,我正在議婚中,怕是就要定親,兒時的趣事我會都記得的。”
溫潤晁已經說不出話來。
掌珠看着溫潤晁,笑道:“了清師太經常說,得不到不見得是失去,一定有更好的就在前面,要遵守上天的安排。”
掌珠淺淺一福,轉身走到溫柔嘉身旁。
溫柔嘉回頭看了眼溫潤晁,朝他擺擺手,示意他趕緊離開。
溫潤晁心裡想的只是:你就是最好的,我不要更好的。
這一場梅花宴總算是平平靜靜的結束了。
溫柔嘉對掌珠自是感激不盡,一結束馬上帶着溫潤晁離開,免得再生事端。
姜夫人這邊也與太夫人達成協議,在掌珠除服後,就正式提親,現在已經可以傳出去了,免得有人再來提親。
至於崔家這邊,崔太太也是高高興興的走的,崔家以前很少參加這種宴會,這次能來已經很是高興了。
只有周氏還是不高興,她想來想去也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尤其是寶珠,嫁到崔家,今日崔太太表現的,實在是不懂規矩,巴結這個巴結那個的,完全不知道別人都在看她笑話呢。
偏偏別人還以爲她和崔太太關係好,周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周氏終於將崔太太送走後,才笑着坐在周夫人身旁,道:“嫂子,久等了。”
周夫人好性子,搖搖頭道:“你當家主母,自是繁忙,不必管我的。”
周氏笑道:“已經忙完了,今日找嫂子是有一日相商。”
周夫人有些驚訝,道:“不知道什麼事能讓姑奶奶如此?”
周氏頓了,道:“是關於兩家婚事的……”說起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之前那麼明顯的拒絕了,現在只能先和嫂子說,讓嫂子來提親,她再回趟孃家……畢竟兩家關係深厚,將來若是傳出什麼來,周家自然是向着她的,她在找個寶珠身旁的丫頭頂崗,這事也就過去了。
但是她還是擔心她這個嫂子脾氣上來,就是不同意,那想的就都白想了,結果,周夫人拍了下手,笑道:“太好了,我也本想和你提這事的。”
周氏自是認爲周夫人還打着寶珠的算計,也高興的道:“那就不必我費口舌了,不知道嫂子什麼時候提親?”
周夫人想了下,道:“不用與太夫人先說聲麼?”
周氏道:“兩家姻親,這事太夫人只會高興的同意,也給她老人家一個驚喜。”
周夫人道:“好,那出了正月,我便來提親。”
周氏連連點頭,兩人頭一回說的如此高興。、殊不知兩人沒提名沒提性的,都誤會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