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那位長脖子異物女人的描述,他們的先祖之所以能到達天宮,是因爲找到了人蔘果樹。
人蔘果樹是前代老君天上帶下來的,可以說祖樹的分支,而就是從那裡,常道國國人才找到了去往天宮的入口,進而變成了新神仙。
這些年裡,人間出現了不少詭異禍事,或多或少都和這些神仙有些關係。
特別是這一次,老君竟然直接派了個老嬤嬤來跳臉輸出,這多少代表了雙方已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如今大盛朝皇帝想要找到天宮,趁亂給天上的神仙反擊,或者至少了解到一定的情報,那說來說去還是繞不開人蔘果樹。
有關人蔘果樹的說法不少,可最直接的就是長虛觀。
季缺和寧紅魚的經歷早就證明了,長虛觀說不定就是前代老君的手筆,而裡面的觀主陳鯉則說見過人蔘果樹。
當時他的原話是“貧道所知道的人蔘果樹是在萬壽山,整座萬壽山只有那一棵樹,當年我有幸看過它一會兒,差點瘋掉。”。
“那確實不是凡人該看,該知道的東西。這麼多年了,貧道只希望從來沒有看過那棵樹。”
而季缺想要問具體的情況時,陳鯉當時並沒有拒絕,只是那個時候,黃昏到了,陳鯉忽然想要吃飯。
之後,他整個人就變了。
他不再是一個和後輩侃侃而談的老者,而是變成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東西。
他一臉瘋狂地生吞活鹿,而他的徒弟丹靈子忽然出現,讓他們離開。
後面,季缺和寧紅魚更是在長虛觀潛伏了好些天,基本可以確定了觀主陳鯉不是人,丹靈子恐怕也不是人。
因爲丹靈子的墓數都數不清,彷彿每天都有一個丹靈子在觀外死去,又有一個新的丹靈子從太歲鼎內冒出,去往觀內,重複着之前的一切。
那段時間,季缺和寧紅魚只覺得陷入了一段陰險的時光縫隙裡,出不來。
是的,無論是丹靈子,亦或是被陳鯉吃掉的懷孕母鹿,他們每天都在那個時辰出現,做着同樣的事情,彷彿他們一直在進行着某類祭祀,避免觀裡出現任何變化。
如果出現變化,應該會有很可怕的事情發生。
當時季缺和寧紅魚沒敢強行去改變這種局面,因爲他們當時覺得水太深,把握不住。
而現在他們依舊如此認爲。
不過如今長虛觀已然成了突破口,他們兩個老手不得不重新面對這個恐怖之地。
面對離王的請求,季缺忍不住說道:“那個地方邪門,我和上峰怕把握不住。”
離王說道:“放心,這次有尊者陪你們去。”
“嗯?”
說話期間,一個看起來像是生意人的胖子走了進來。
寧紅魚扭頭,說道:“王尊者?”
這王尊者算是季缺所認識的第二位尊者,之前寧紅魚被困寧府,這位尊者受陳老實尊者所託,可是來給他們撐過場子。
所以兩人對其印象皆不錯。
寧紅魚更是清楚,這位王尊者的修爲可是在陳尊者之上。
有了王尊者這條大腿的加入,那這次長虛觀之行,兩個“新人”儼然多了幾分底氣。
王尊者感慨道:“你們兩個小輩太妄自菲薄了,你們能把陛下的老龍都屠了,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未來可期,未來可期啊。”
其實王尊者和陳老實差不多,一直是閒散的狀態。
他這次選擇出馬,除了和皇帝是關係不錯的舊識外,還因爲這未來。
如果不好生對付這天上的神仙,無論是季缺和寧紅魚這些未來可期的後輩,亦或是他們這些修士,甚至是整個人間王朝,恐怕都沒有未來了。
人生在世,有所爲有所不爲,而這個時候,他很欣賞皇帝的決斷。
因爲看得出來天上的老君很急,而對方越是急,他們越是沒有退路。
既然決定了重回長虛觀,季缺和寧紅魚稍微準備了一下,就要出發了。
林香織想要去,結果被拒絕了。
“你膽子太小,不適合去那裡。”
這是寧紅魚給出的理由,林香織想了想,卻沒法拒絕。
第一次和季缺一起去長虛觀的明明是她,可最後和季缺一起查到重要訊息的卻是寧紅魚。
那鬼地方,她當時真是害怕極了,現在卻恐怕也好不了多少。
唐衣自然是不會去的,她對這種事興趣不大,只想躺着。
在離開前,王尊者看了唐衣殺豬的叔父、瞎眼的姑姑一眼,眼裡多了一抹詫異和敬畏。
之前季缺來這寧府,他來撐場子,以爲他這尊者面子還可以,沒想到後面凌將軍府也牽扯了進來,如今看來,恐怕還不止如此。
如今的季缺還真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一句——“老子背後有人!”。
這是季缺第三次西行前往長虛觀,只能說每一次都有全新感受。
第一次帶着林香織去,懵裡懵懂只感到了巨大的惡意,不敢深查。
第二次和女上峰一起,兩人路上他還要當模特被畫畫,而在長虛觀潛伏的那幾天,他才深刻感知到了此地的邪性,他們像是掀開了一層面紗,實則感到了深深的不安,於是迫不及待生出了變強的想法,當晚就練了《鸞鳳倒轉》。
而這一次,他入了五境本命境,多了幾十把劍,其中一把本命劍還會撒嬌賣萌,引領羣劍,同時他也掌握了顛勺等新技能,再加上這位王尊者陪着,可謂從未打過如此富裕的仗。
他們已經商量好了,不必在意長虛觀有意無意保持的平衡,以問出人蔘果樹的信息爲主,至於打破平衡恐會引起可怕的變化,這皆由王尊者來兜底。
這讓這位看起來像是個生意人的王尊者壓力很大。
他又不是陳老實那變態,以受傷爲樂。
不過他心頭早有盤算,一旦出現自己稍微有點應付不了的情況,就帶着這兩個後輩跑路,搖到人再來。
王尊者縱橫人世間這麼多年,打架方面沒太大自信,可逃跑卻是超一流的存在。
這次從京城去長虛觀,路途更加漫長。
王尊者行在路上,就知道這不是一個好差事。
季缺和寧紅魚兩個後輩郎才女貌,卿卿我我,時不時還膩在一起雙修,而他身爲兩人的臨時父親,堪稱“孤寡老人”,冷冷清清慼慼。
這路行到一半,他已然開始懷念京城裡的勾欄小曲。
中途路過一個小城,那勾欄十分破敗,裡面營生的女子也是人老珠黃,如果不是粉鋪得厚,恐怕都要成大嬸了。
可王尊者終究是忍不住,說無論如何都要去放鬆一把。
翌日,王尊者梳洗得整整齊齊的出來,脖子上有幾個淺淺的印記,眼神如賢者般寧靜。
初春,當路上的樹枝開了新芽,季缺三人總算來到了長虛觀所在的青寒山。
時間和季節彷彿不能在這座山上留下任何痕跡,這座山看起來依舊是鬱鬱蔥蔥,一片陰森。
讓季缺和寧紅魚有些不安的是,這一路上,除開最開始有一匹馬拐了腳外,季缺的黴運一直沒有發作。
通常這種情況,代表有一波大的。
於是不由自主的,兩人生出了和王尊者近乎一致的想法,只要套到了信息,他們絕對會退至王尊者身後,一旦情況不對,迅速撤離,絕不動搖。
沙沙沙.
風吹密林,樹枝搖晃,宛若張牙舞爪的鬼影。
三人經過了那條彷彿是分界線的木橋,算是正式來到了長虛觀的地盤。
季缺和寧紅魚故地重遊,能清晰回憶起此地的陰冷邪性。
季缺手腕上,千姬劍轉動了一下,像是有些不安。
眨眼間,長虛觀已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