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斗篷在她進門的時候,輕輕地隨風起伏,掩映着她那曼妙有型的身子,長髮被她束成馬尾,盤在了頭上,又用一根簪子給固定,露出了她那精緻的五官。白皙的皮膚,在清晨的陽光下,甚至還在熠熠生輝,牛奶洗過一樣。
她逆光而來,腳步輕快,步伐矯健,黑色的小皮靴拉長了她的腿型,宮暮雲看着看着,不由就輕輕地笑了。
“吃早飯了嗎?”宮暮雲一開口倒是很親民,坐在一旁陪着的顧成林臉色不由就是一動。
這樣的宮暮雲還真是他從來就沒有見過的。
“吃過了。”顧念微對宮暮雲可沒有顧成林那麼多忌憚,笑了笑,大咧咧地說道,“我來了,咱們走吧?”
顧成林坐在一旁,看着自家女兒把自己當成了透明人,眼底不由就露出了一絲苦笑。這算不算是,女大不中留?
宮暮雲嗯了一聲,將手裡的茶盅放回了桌子上,慢慢站直了身子,“走吧!”
丞相府外,停着王府的馬車。
馬車裝飾倒是沒有特別扎眼,裡面卻是別有洞天,空間很大,裝飾考究,車裡還鋪着一條羊毛毯子。
顧念微坐馬車,而宮暮雲則是騎馬與之並排而行。
不大一會兒,兩個人便是跟皇宮的隊伍匯合到了一處。
隊伍最前面,是三位皇子,大皇子宮晨逸、二皇子宮晨宇、三皇子宮晨風。三位皇子中間,是宮暮寒的御攆,宮暮寒被一衆皇子大臣簇擁着,臉上掛着和藹卻不失威嚴的笑容。
看到宮暮雲和顧念微走近了隊伍,宮暮寒笑着朝着宮暮雲招了招手,“三弟。”
宮暮雲低頭跟馬車裡的顧念微打了一個招呼,隨即調轉馬頭朝着宮暮寒而去,“讓皇兄久候了!”
宮暮寒輕笑,“不會,我們也只是剛到而已。”
馬車裡,顧念微眯縫着眼睛,將車簾子掀起一條縫,朝着外面掃了一眼。
大概是她心裡對這次圍獵已經含有了戒心,總覺得,周圍的人,似乎都有古怪。
尤其是幾位皇子,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朝着她這邊瞥。
也對,她如果跟宮暮雲成婚了,就是他們的嬸兒了。
顧念微很不厚道的笑了笑,大家都是同齡人,她一下子就升了一個輩分,這些皇子們的心情一定是美妙極了吧?
宮晨逸的確是朝着顧念微的馬車多看了兩眼。
那一天,派人給顧念微送信的人,是他隨意從大街上僱來的,送完信之後,他就選擇了殺人滅口。
所以,宮晨逸很篤定,就算是宮暮雲懷疑到了他的頭上,也找不到任何的證據。
而這次圍獵之後,只要顧念微中計,那麼就算是三皇叔會懷疑他,又有什麼關係?他的目的達成了,就好。
宮暮雲跟宮暮寒寒暄的時候,宮暮雷打馬從皇城的另一頭而來。將馬停在顧念微的馬車旁,也不管顧念微聽不聽得到,懶洋洋地就開了口,“三嫂,你也來了呀?”
聽到宮暮雷的話,顧念微的嘴角不由就輕輕抽了兩下,“是你?”
上一次,在布匹店裡,宮暮雷幫着她打壓了墨疏影的事兒,顧念微可一直都記得。當時,她還納悶,這個奇怪的貴公子爲什麼要幫她,現在看來,一切都明白了。
敢情,這貨跟宮暮雲是兄弟,貌似還是那種感情非常好的兄弟!
難得,在皇宮這種人情似紙的地方,居然還有這種比較純真的兄弟之情。
“是呀!皇家圍獵,我怎麼能不來呢?我可是箭法最好的!”宮暮雷洋洋自得地搖着腦袋,吹起牛皮來,草稿都不打。
顧念微輕輕笑了笑,垂下眸子不再多話。
對這個曾經給過自己幫助的少年,她的心底多少還是有些好感的。
宮暮雷看顧念微並沒有什麼談話的興致,便不再多言,卻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就那麼看似無意地守在了顧念微的馬車旁,直到宮暮雲跟宮暮寒寒暄完畢,策馬回來,他這纔跟宮暮雲打了一個照面。
目光交匯,宮暮雲朝着他微微搖了搖頭。
宮暮雷會意,然後便是驅馬上前,跟宮暮寒打了一聲招呼。
不大一會兒功夫,皇室衆人以及一些頗受皇室重視的將領,便是齊聚在了這皇城根下。
看大家聚齊,宮暮寒給領頭的一個將領打了一個手勢,大部隊開動,蜿蜿蜒蜒朝着城外而去。
東華帝國是尚武之國,每年的秋季圍獵賽都是頭等大事。
而今年宮暮寒發起的皇室圍獵大賽,雖然看似倉促,可該準備的工作,卻早就有人已經準備得非常充分了。
所以,不管是弓弩、箭矢還是駿馬和將領,都呈現出了一種精神勃發之態。
相比之下,坐在馬車裡面的顧念微,不像是去狩獵,倒像是去旅遊的。
顧念微坐在馬車裡,閉着眼睛,養精蓄銳。對外界的一切,似乎是不聞不問。可一雙耳朵可支棱起來,不放過車外的任何一絲動靜。
她心裡很清楚,有人看她不順眼,想要藉着這次狩獵賽的機會對她下手。
然而,她心裡雖然清楚此行兇險,還是二話不說就來了。
有人想要她死,她何嘗不想要那個陷害她的人不得好死!
因爲人馬衆多,皇家狩獵隊伍這洋洋灑灑地走了半天,纔算是到了郊外的圍獵地點。
這是一處非常大的山林,山林茂密,中間丘壑連成一片。
這是一處天然的野山林,裡面生存着各種猛獸。因爲每年都會在這裡舉辦圍獵大賽,也有皇室的人在這裡放養了一些異域猛禽。
這是一次圍獵,同樣,這也是皇室選撥猛將的一種方式。
在這場圍獵賽中,誰收穫得獵物越多,誰射殺的猛獸越厲害、兇猛,誰就越受到大家的尊敬。
當然,這些,顧念微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她這次來,只是來做餌,將那個妄圖對她不軌的人給引出來,就夠了。
而且,她相信,只要宮暮雲在她身邊,她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但是,跟宮暮雲在一起,她就是這麼莫名地覺得安全。
顧念微自嘲地勾了勾脣角,仗着自己在馬車裡,其他人都看不見她,竟是咧着嘴傻乎乎地笑了起來。說起來,她也算是幸運的,穿越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竟是有幸遇到了宮暮雲這樣一個風神俊逸,並且願意傾心待她的男人。
顧念微傻乎乎笑着的時候,袖攏裡的獅璁獸搖頭晃腦地鑽了出來,吹着鼻子,斜着眼睛看着笑得一臉傻叉的顧念微。它準是腦抽了,纔會瞧上這麼一箇中二少女做主人!
輕輕地打了一個響鼻,獅璁獸拿腦袋拱了拱顧念微。顧念微一低頭,就看到了獅璁獸那一雙幽怨的眼睛。看這意思,獅璁獸似乎是餓了。
也對,獅璁獸嗜睡,每次她吃飯的時候,獅璁獸都在睡覺,她吃飽了,獅璁獸也醒了。所以,獅璁獸很多時候,都在吃小竈。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顧念微從自己隨身的小包袱裡,給獅璁獸掏出了兩塊乾糧,遞給了獅璁獸。
獅璁獸挑剔地看了兩眼,大概知道自己沒得挑,很是無奈地將這兩塊乾糧給吞進了嘴裡。相比於這乾巴巴的糧食,它更喜歡吃肉,吃肉啊。
獅璁獸內心咆哮了兩聲,啃完了乾糧,悶悶不樂地又鑽回了顧念微的袖攏裡。
獅璁獸這個本身對危險感知非常高的傢伙,也是顧念微敢這麼堂而皇之來以身犯險的重要依仗之一。
有這個傢伙在,萬一真要遇到什麼麻煩,這傢伙,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大家到了圍獵地點,並沒有急着上山打獵,而是讓衆人駐紮在了山林外的營地裡。
因爲每年都會有皇室來圍獵,這座山林下,一直都有皇家護林員,也有人工建造的院落。
衆人先是在這裡落腳,吃了一箇中飯,稍事休息了一陣,等午後的太陽不是那麼毒辣辣了,衆人這才三五成羣,騎着馬、搭着弓,揚鞭策馬奔出了營地。
馬匹衆多,揚起一地塵土,遮天蔽日。
因爲要去狩獵,顧念微也出了馬車,換了一匹馬。
她這匹馬,是宮暮雲特意爲她準備的,是一匹早就馴好的良駒。
四蹄踏雪,烏鬃馬,雪白蹄,配上顧念微這一襲披風,紅、黑、白,在風中颯颯,自成一道絢麗的風景。
宮暮雲跟顧念微並排而行,刻意放慢了馬的速度,“一會兒,小心一些。”
顧念微輕輕眯縫着眼睛,“我懂得。”
“暮雷會陪在你身邊,有他在,不會有事。”宮暮雲輕輕囑咐了一句,“我也不會走遠。你有事的話,我會第一時間趕回來。”
顧念微咧着嘴笑了笑,“你放心地去狩獵吧,給我打點野味兒回來。”
這話說得非常熟稔,就像是在叮囑遠行的情郎。宮暮雲的眼神不由就有了幾分柔和,“好,等我給你打最好的野味兒回來。”
顧念微笑了笑,宮暮雲策馬朝前而去,宮暮雷不知道從何處趕過來,守在了顧念微的身邊,“三嫂,幸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