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副將眼看着馮驥的嘴角抽了抽,當年吃野菜都吃怕了,還要吃?!
副將笑道:“不是我們要吃,是軍醫們鬧着要吃,這才弄了野菜肉圓子燒湯的。”
“這大冬天的哪裡來的野菜?!”馮驥撇撇嘴道:“我看他們日子過的好太多了,一會子嫌城中味道不好聞,一會子又嫌吃膩了菜,還要吃野菜?就他們事兒多,鬧的老子們也要跟他們吃一樣的。”
真鬧心。
馮騏不禁笑了起來,道:“當年你能吃到野菜裹肉?!能一樣嗎?!”
馮驥這纔不說話了,嘆道:“這些軍醫可是真能折騰啊……”
“能折騰好就是好事,就怕有人瞎折騰,害人害己,”馮騏端起了碗,喝了一口野菜肉圓湯,道:“當年南廷也是有一手好牌的,人才濟濟,各種資源,並不缺,一國之力,豈會弱?而且江南富庶,並不貧窮,可是,朝廷問題多多,不能正常運轉,到最後還不是敗落了?!倒是晉陽,一直在解決問題,仔細想一想,倒是能明白不少問題。”
馮驥笑道:“兄長如今也向着晉陽說話了。”
馮騏默認,似乎早已經認命了。
“我聽說金陵百姓的日子過的不錯,”馮驥道:“兄長以後可以放心了。”
“金陵地理位置優越,向來都是王城龍脈之地,”馮騏道:“只怕以後晉陽城不在金陵定都的話,就不會大力的扶持金陵的經濟,以喧賓奪主。”
馮驥一怔,道:“兄長也說了金陵地理位置優越了,就算不會大力扶持,憑着這上下游的生意,這金陵的百姓也不會難過到哪裡去,比不上晉陽,但是比其它內陸小城池,可是強多了……”
南北對峙,金陵向來被統治者所詬病,因爲它太特殊了,特殊到,好像隨時都可以有一個新王,然後再次劃江而治,裂土分國。
所以古往今來,金陵的命運很是多舛,也是很好理解的。
馮騏笑了笑,將飯菜都給吃了,副將又端了一份水果上來。
“這種大冷天,還有水果送來,倒是難爲了……”馮驥笑道:“還沒說這野菜哪兒來的呢?!”
“澡堂附近種的,澡堂一天到晚都要燒熱水,早輔了熱水管子在地下,所以那頭的溫度就比旁處高一些,撒些種子,也不需要人怎麼去管,這些野菜就早早的發芽長起來了,軍中去挖了些,包了野菜,還有不少百姓也會去挖一些,這野菜長的快,而且密集,看上去肥大又新鮮。”副將笑道。
“原是這樣,這些軍醫可真是會吃的緊……”馮驥無語的笑道。
寒冬臘月裡,百姓們又無法耕種,所以就只做工,話家常,每天都盯着青州一點點的活力起來。
似乎青州一下子就變得安寧詳和了。而幾個月前,這裡的混亂,彷彿只是前世之事。
馮騏馮驥兩兄弟的摺子到達雍城,馮璋細細看了,便回覆了又送了回去。
他們用的是奏摺的方式來寫的,很多官員都是這樣子來的了。
就算馮璋沒稱帝,在他們心裡,馮璋與帝王其實相差無幾。
“青州有這兩兄弟看着,又值寒冬臘月,青州如今又窮又苦,胡人部落南下的可能性並不大,可以放心一二,”小狗子道:“倒是五原城那邊,小動作不斷,青州很多的散匪去了五原,在那裡占城欲爲王,最近天網中人說,那邊應該有如貴妃的探子……”
“她竟暗暗盯向了五原?”馮璋道。
“應是不差,五原雖然也亂,但是比起青州胡人匪徒肆虐,向來好的多,而且也算富庶,”小狗子道:“如貴妃盯上五原城,也是情理之中。”
“她沒那麼多的兵力駐守北郡城的同時,還要駐守五原城,所以,若是她真的有探子放在五原城,目的並不一定是爲了奪下五原,”馮璋道。
小狗子心頭一跳,道:“是爲了搶劫城池?!”
“不錯,她的目標始終如一,一直放在洛陽。而她遲遲未動,就是在等待時機,”馮璋道:“北郡資源所剩不多,她若要一直堅守,就需要大量的財力物力。現在的她是根本不可能分出兵力來拿下五原,並駐守五原的。就算她要五原城,也一定是在拿下洛陽以後,有了洛陽,她可真正的脅天子以令諸侯。她手上的皇帝,就是她兵臨天下的籌碼和根基。”
小狗子道:“她會動手嗎?!這個女人,是了,當初她可狠心水淹北郡,死了幾十萬人,區區一個五原的百姓又算得了什麼,她一定會去搶……”
馮璋道:“緊盯着她的人,一有點風吹草動,立即回稟。”
“是。”小狗子應了,又道:“快過年了,璋兒,你今年回晉陽過年嗎?!”
自然是想回的,只是雍城這裡,還需要他。
小狗子道:“想遙兒了吧?!”
馮璋一直不語,道:“雍城離晉陽,也不過二十來日的功夫,你趕回過去過年,再回來,也不過一個月罷了,這裡有我們看着,不會有事的。”
馮璋道:“不能拿你們去賭,萬一我離開之時,她有異動,你們應付不來。”
小狗子心中一軟,道:“她又不會吃了人,難道還能真的來打雍城不成?!”
雖然馮璋無比的想回去,可是他不能。
他若離開雍城,只怕她很快會對五原城動手,到時候,小狗子他們還年輕,不夠經驗和能力能做出正確的應變。
小狗子見他不語,便道:“也罷,過幾年天下安定了,你也能日日守着她了,倒也不必忍受兩地分離之苦。”
“下雪了。”小狗子指着外面道:“不知道晉陽有沒有下雪呢……瑞雪兆豐年啊,以後的年景會越來越好的。”
馮璋的表情,倏而柔軟。
想她了。
臘月很快過去,除夕來臨。
“過了今天,遙兒就十歲了,”馬氏道:“大丫也十歲了,都是大人了……”
這個數字對家長來說,是一個分界嶺,逢十便是吉,所以十歲這一年,必定是要大辦一場宴席的,只是路遙不願意太高調,這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