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妃吃了一驚,道:“果真?!是不是曹公病了,還是出了什麼變故?!若是不再寫後面的,叫外面的人怎麼辦?!”
寧王道:“……因爲只有八十回,後面就沒有了……”
“這是什麼緣故?!”成王妃道:“曹公爲什麼不繼續寫了?!”
寧王道:“她說,殘缺的纔是最美的……”
成王妃求過他,讓他告訴自己曹公到底是誰,可寧王咬死了牙只打死也說不知道,成王妃儘管心裡鬱悶,這一次倒也沒再逼迫,只喃喃道:“……這下子可真坑苦了外面的那些人了,估計得瘋吧……”
“爲一本書,盡得癡病了……”寧王道:“也是閒的,要我說,曹公寫這出來,大約就是讓那些書生學者有點事做,別老是找朝廷的事。”
成王妃瞅着他,道:“理科的與文科的人果然不同,瞧瞧你,就沒怎麼入迷……那昆玉都着魔了一般,修書之隙,天天一遇着人就說紅樓……”
“他那也是太閒,要是如我一般,天天在圖紙裡頭都要炸,哪還有空琢磨這些……”寧王道:“多加點工作量就得了。還有你王嫂,你們學校的女學生的課業肯定還是少了,多加點作業,以後好讀完書出來好好工作,建設國家……”
“……”成王妃無語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成王道:“怎麼樣?!”
“表面上,是沒事的樣子,他那性子,怕是就算難過,也傷心不了幾天,”成王妃道:“你說咱們都不知道曹公是誰,我看他的樣子,像是知道……”
成王道:“馬克思,曹雪芹,金庸都是路遙……”
成王妃道:“有這種事?!公主真是此等天才?!”
“也許並非是天才,只是她是天外來客……”成王已經隱隱的感覺到路遙的逆天了,這也是非常不對勁的地方,他琢磨了很久才得出這樣的一個猜測,道:“……她一切的所爲,就好像她曾見過一個更好的世界……”
成王妃低頭嘆道:“若是如此想,倒也是不錯。不過紅樓爲什麼坑掉了……哎……”
“既然說坑掉了,就真的沒有了,但不妨礙這依舊是部偉大的作品,”成王道:“書局剛出來了八十回的精裝版,我買了兩套回來,給你一套,你翻翻……”
成王妃細細的接過來,像接着寶貝似的,嘆道:“……可惜了這不完整……”
“不完整也不是壞事,”成王道:“很多人已經開始專門潛心研究這書了,有爭議,也是好事。陛下也很喜歡這書,愛不釋手。”
成王妃笑道:“陛下十歲,也不小了,其實與公主的親事可以提起來了,馮侯爺一心只是想着修路,這件事,只怕還需要你這些做臣子的多費心,不若去探探公主家人的口風……”
“去過的,王縣令急着呢,是說要定下來,但是林大虎兄弟實在不肯鬆口……”成王嘆道:“其實陛下並不是一個喜歡看小說的人,紅樓吸引他,也許是因爲牽動了他的心事了吧……”
十歲的孩子,該懂的,也確實都懂了。
那紅樓之中寶黛之間的知心知愛,何嘗不牽動心事?!看的出來,陛下雖不喜寶玉如此的在女子之間穿梭分心,但是卻極愛他與黛玉之間的知心相印。
成王妃道:“一直都說陛下懵懂,其實真正懵懂的是公主纔對,公主也是一根木頭,與寧王一樣,怪不得臭味相投的,你知道剛剛寧王說什麼,他說理工科的注孤生,你說說這混帳話他哪想起來說,肯定是公主打趣他的,公主,你說,她是不是對親事這回事一點概念也沒有啊?!”
成王沉吟不語,嘆息了一聲,道:“現在還小,長大了再提也一樣,我看陛下比咱們還急呢,雖然他從來不說,可是那眼神,怎麼能騙得了人,偏偏公主一心只當他是孩子。也不知道誰是孩子。陛下一直都是一個目標明確的人。對公主卻是例外,其中多有考量和顧忌……”
“自小到大的情份,總歸不同,”成王妃無奈的道:“路遙與寧王這性子,也是沒人可比了,都是不解風情……路遙這性子,你說她能寫出紅樓,我是不信的,不懂情的人,又怎麼能寫得出寶黛?!”
成王聽了也是失笑,道:“正是這個理。慢慢來吧……”
說着便想起來一件事,道:“前兩天,我與陛下提議,該建個皇宮,結果陛下卻說,龍神要安置,應當建個神女宮,安置公主與龍神。”
“龍神與路遙是晉陽的信仰,陛下是這個意思吧,”成王妃道。
“這個建議被公主駁回了,說是勞民傷財,還說不能讓任何老舊思想凌駕於百姓之上,”成王無奈的道:“算了,既然兩個都不肯,反正親事也還沒頭緒,不若以後統一了天下,再建皇宮,再準備親事不提。”
“他們二人,心繫百姓,這一點上,的確是一樣的性格。”成王妃道。
紅樓坑了後面四十回,晉陽滿城的百姓都欲哭無淚。還有很多其它城池中的人都是如此,街坊間便有諸多寫後續的,一時間,評論,後續雜亂而涌現起來,一時被傳爲一時的現象……
而有許多學者開始繼續潛心鑽研紅樓夢中的世界和人。
馮璋捧着精裝本,看到妙處,一時看的呆了,臉慢慢的紅了起來。
小狗子一直是離他最近的人,看他發起呆來,不禁嘆了一聲,喃喃道:“……又是一個癡人。”
若說以往在花樓中所見令他震驚於男女之間親密是怎麼一回事的話,這本書對他的啓蒙也是巨大的……
殺神不懂情,神也沒有七情六慾,可是人有。
紅樓之中二人的相知相愛,於他來說,無異於一個新世界的大門,尤其是寶黛二人也是上神下凡,他心中有一顆芽長了出來,慢慢的不可遏制,長成參天雲樹……
而癡人,總是渴望,求而不得,如癡如狂,醉心其中,不能自已。
他不會容忍自己如寶玉一般,任由黛玉死去而離開自己。活着,自然也不可能如同他一般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