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娘子且在家守着,我一會兒便回來……”林大虎說罷便匆匆的走了。
“娘,遙兒什麼時候能回來啊?!”二丫道:“都過年了,她不在,家裡好冷清啊……”
馬氏眼眸柔和,看着兩個女兒,道:“待你們將屋子裡的書讀完,她就會回來了。”
大丫道:“嗯,我們一定用心讀,遙兒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回去後一定會讀好多書,我們也要讀,以後再見面,纔有話說,不然連話都說不到一塊去了……”
馬氏紅了眼眶,道:“去吧,將爐子抱上,若屋中暗,連上油燈,別壞了眼睛,去讀書吧。”
二人匆匆的回屋去了。
就算家境艱難,做完家務以後,馬氏也從不讓二人懈怠,讓她們讀書,她也會從旁指點一二。
林大虎去了城外,看了看草廬裡的樣子,便道:“還好年前加了些草,柱子也加固了,現下倒是還算暖和,柴火也夠,只是用火的時候萬要小心,晚上睡覺留點神,不要起火。要注意安全。”
馮璋自然是應了。
林大虎道:“雖是在孝中,但也一定要偷偷吃點肉,我給你留了一食盒,放你榻下了,晚上在燈上烤一烤,將就着吃了,可知,小孩子需要營養,遙兒走前跟我說過的,你可不能犟,一定要聽話,好好吃。”
馮璋更是點頭,乖巧的不行。
林大虎心疼的道:“天寒地凍的,非要守在城外,也不肯回家,你啊,就是倔的厲害,這些食物雖然不多,可是也夠這麼多孩子一起吃一餐好的了,大過年的,莫要虧待了自己。”
林大虎叮囑了好多話,纔回轉身回了城。
阿金留了下來,他看着馮璋依舊面無表情的臉,心中有點發怵。這個孩子對林大虎與對其它人的表情都不一樣。林大虎一直覺得馮璋是個乖巧的孩子,其實這一切,阿金都知道是林大虎的錯覺。每次林大虎心疼馮璋說他乖的時候,阿金心中都在瘋狂吐糟。
他不光不覺得馮璋可愛,甚至是有點怕他的。
一個七歲的孩子,不知爲何能有這樣的威嚴。
阿金道:“馮秀才也讓我帶了衣物來,說你在城外莫要凍着,再過幾日他再親自送些食物來,叫你莫要太過節省。”
馮璋無可無不可的應了一聲。
阿金看着他的側臉,道:“先生走前,吩咐過我叫我一定要守好你,我在先生家中也是無事,不若就讓我留在這裡照顧你吧。”
馮璋沒有應聲。
阿金心中莫名的有點發怵,頓了頓,又道:“先生也留下了一些人,說你要用的時候,只管吩咐,也留了不少暗號,說你一人在晉陽,難免有用到的時候,若有事,只管拿着用,不必客氣。”
“他是將他手上的江湖中人,線人,都交給你管了?!”馮璋側過臉來看着他道。
阿金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是給你用,不是我……”
馮璋道:“你傳信告訴他,他的人,只管護好小遙,我這裡,不用他操心。”
阿金應了一聲,覺得心中有點不自在,便道:“……你可是對我不放心,對先生的人不放心。”
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覺得馮璋是不想將自己培植的勢力與王謙攪合在一起。
他到底是猜忌心極重,也極不信任人,還是……他有更加可怕的打算?!
馮璋沒有回答他。
阿金也覺得好像被他避舍了三裡地。
“先生雖沒有明確的說,但是意思明瞭,讓我跟着你,保護你,不然他不會將我留下來。”阿金道。
馮璋還是沒有吭聲。
阿金覺得自己一口一個先生,是馮璋忌諱的更大的問題。
可是他還是不明白,爲什麼。
這個孩子不是先生的弟子嗎,怎麼感覺,好像防備心極重呢。
明明只是弟子,可是那股氣勢,彷彿能睥睨先生,根本沒有尊師重道的姿態。
阿金一頭霧水,完全不知所措,儘管有些本事,卻依舊打着雜,完全摸不着頭緒。
阿金可憐巴巴的出去了。不過他生性雖謹慎,人卻不大精明,雖委屈,卻一直摸不着頭腦呢。
看他去砍柴了,小狗子進來了,對馮璋道:“這個大塊頭是有點本事,就是有腦子不太好,到現在都弄不清自己主子是誰。活該不受重用。”
算了,且讓他再跌跌撞撞去吧,總有一天,他會吃到虧,弄明白的。
小狗子長高了不少,雖然不到十歲,卻是妥妥的少年郎一個了,又道:“遙兒在京城,深宮裡也不知道過的怎麼樣。真叫人擔心。”
“她在任何人手中,我都不放心,”馮璋眼眸微柔了柔,一瞬間又變得犀利起來,道:“所以,我會盡快去找她。”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才能真正的安心。
“你也太拼了,要多注意休息。”小狗子如今已經早對他折服不已,堅強的意志,是會感染人的。
“其它諸事,你做安排,還有我們呢,我們雖小,可是有些事,人小才能做,做的也不會比別人差,你只安心守你的孝。”小狗子道:“你與遙兒,都是我們的至親友朋,我們願意一生追隨於你們。”
馮璋看了他一眼,道:“儘管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想做的是什麼?!”
“當然。”小狗子道:“你不隱瞞遙兒宮中公主的身份,便是對我們最大的信任,我們能回報的是,同樣的忠誠。”
馮璋道:“好!有你們助我,定如虎添翼!”
“想要做什麼,你只管說。”小狗子道。
馮璋將書底下的圖紙掀開,道:“漕運!”
小狗子看着密密麻麻的他畫下的圖紙,道:“江水分支?!”
“正是,晉陽之所以能成爲晉陽,在於地利,兩條江水分支,上游下游四通八達,南北又有兩條主幹道,正好交接於晉陽,這注定了晉陽城的地利,無論亂世,盛世,它都將是最最重要的交通要道,南通北,東通西,全九州有半成的城市都必要從此經過,無論水運還是陸運。”馮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