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請看……”太子指着大坑中的東西對路顯榮道。
路顯榮一看,駭了一驚,臉色青白交加,怔忡半晌,動彈不得。
十幾米的大蛇,十分粗壯,雖然殘破,但遺樣尚存,釘在人的眼前,是如此的顯目。
“哪裡來的東西,它是在哪兒藏的身,在宮中有這種東西,爲何之前半點跡象也無!?”路顯榮壓抑着問道。
太子沉默。
“問,問懷彰,朕一定要查個清楚,”路顯榮憤怒的後怕,道。
此時路遙與王謙也已經被分開帶走,開始審問程序了。
“我說的是實話嘛,就是蛇突然從地底下衝出來的,吃了好多人,”路遙道:“爲何太后不醒?我說了能看見鬼,那妖蛇不光吃生人,連鬼魂也一併吃的,也許太后是被抑住了心魂,心魂有缺,自然醒不來……”
爲首的武將語氣還是平淡,但是並無輕視,御林軍副都統的前車之鑑還猶在眼前,若無陛下親自下旨,誰也不敢對路遙大小聲,更別提用刑了,說話還必須得客客氣氣的,知道這懷彰公主十分滑頭,見她逃避不答時,他們就反覆的問,重複的問,直到路遙不耐煩回答爲止。
“公主殿下,你說你能見鬼,有何證據?!”武將道,“光憑一人之言,不能讓人信服!”
“證據?!”路遙唔了一聲,笑嘻嘻的道:“你過來,我把證據給你看!”
武將狐疑的看着她,並沒有動,道:“公主殿下,你這樣讓臣下很爲難,若問不出來,你我都要受罰,還請公主早早的說出實情吧……”
“我說的你又不信,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路遙攤手,道:“叫你過來,你又不過來,我還能吃了你啊……”
武將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頭,倒底不敢訓斥,只是不斷的重複的問,“那條蛇是從哪兒來的……”
“……”路遙終於能體會到現代審訊用的日夜不歇的手段了,沒有重刑,沒有責罵,有的只是無近的重複,周而復始,是人都得瘋了不可。
王謙那裡問出來的話也差不多,與路遙出入不大。
可是就算如此,武將們也都一個字都不信。
兩人換了人,出來了,交換了一下意見,道:“這個懷彰公主一向很邪門,那個老道也是,所有人都死了,沒了口供,只有太后娘娘與他們二人,只怕不好問出來話了……”
定遠侯走了過來,道:“如何?!”
二人忙拱手,“侯爺。”頓了頓,搖了搖頭,道:“滿口胡言,實不可信!這個公主說自己能見鬼,一直以來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屬下卻是無法相信……”
定遠侯道:“陛下並沒有要公主性命,萬不可重問,更不可用刑。”
“是。”二人忙應了。
“江湖中混久了的人,都有一股洗不去的江湖味,這個民間的公主,的確邪門的很,你們信世上有鬼嗎?!”定遠侯道。
兩人搖搖頭,卻是壓低聲音道:“不過,太后宮中一直有煉丹的道士,也許這世上會有邪物……”
“沒見過的東西,本侯不信。”定遠侯道:“去查一查神殿之中,那些道士的屍首,若有遺漏,速速追查,要捉活的!”
“是!”二人忙都去了。
定遠侯吸了一口氣,先去了王謙那邊,王謙這邊的武將就沒那麼客氣了,不是大小聲,就是在吼叫,不然就是拍桌子,吹鬍子瞪眼,恨不得將桌子掀了砸他身上,但是王謙就是不開口,那武將雖怒,卻也沒有動刑。
定遠侯道:“你先出去吧,本侯問問……”
“是……”那武將瞪了一眼王謙便出去了。
王謙本來一直在笑着的,看到定遠侯,眼神就專注起來,上上下下的看着他,尤其是在他五官上停留的時間有點久。
王謙的神情也慢慢收斂了起來,沒了笑意。
定遠侯道:“你看到本侯,臉上的表情,似乎很驚訝。”
這是王謙第一次見定遠侯,當初路遙該想到的,他自然也全都想到了,他突然笑了起來,道:“定遠侯,我倒現在纔想起來,侯爺姓齊。”
定遠侯也微有些驚訝,朝中多少侯爵,他卻知道自己是齊侯,便笑道:“莫非你真會看相?!”
“侯爺並不信相學之術?!”王謙笑着道。
“相學之術,無稽之談!本侯當年也殺過那麼多人,若真有陰陽之說,爲何那些死去的人,卻沒來找本侯?!”定遠侯道。
“戰場之上,無私人恩怨,被殺者自然與你並無私仇,如何來找?!”王謙笑着道:“若說私仇,侯爺眉眼之間,倒有幾分桃花陰翳,想必二十多年前,負過一個女子。那位女子一直念念不忘,侯爺的陰桃花纔會如此盛開……”
定遠侯的臉上的笑微微收了些。
“侯爺不訓斥在下滿口胡言嗎?!”王謙道:“欠下的總要還的,侯爺負當年之約,想必自己不甚在意,可惜,當年之事,侯爺忘了,當年的人並沒有忘!”
定遠侯臉上的皮膚似乎急劇抽動,盯着王謙,神色極爲複雜。而王謙一副神色悠然,老神棍式的微笑。
定遠侯臉上的笑繃了,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道:“……她,還在嗎?!”
王謙道:“這個得問我徒兒,她能見鬼,是天賦,我不能,但是侯爺既是戰神,身上自帶灼氣,只怕她不一定在你身邊……”
定遠侯道:“公主殿下能看見?!”
王謙見他神色,便道:“……原來侯爺也未忘當年之約?!”
“陰差陽錯……”他的神色似乎微微黯淡下來,道:“……我回去找過,沒找到,這幾年動亂不堪,我以爲她逃難走了……沒想到……人竟不在了嗎?!”
王謙仔細看他神色不似作假,也只是不說話了。
看來他並不知道他還有一個遺落的私生子在外。
就算懷念當年,現在他不是照樣富貴榮華,妻蔭子茂。一個小小的阿金,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