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路顯榮坐了下來,道:“此時若是龍體有恙,豈不是認輸,更讓朝臣們笑話朕?!朕豈能甘心示弱?!尤其是這種時候。”
路顯榮看了看東宮的方位,眼眸裡有很多的東西在流淌,那些情緒都已經在心裡溢出來了,有太多複雜的情緒,唯獨少了情感。
東宮太子一直悠閒的在下着棋子,一面聽着消息,一聽這前後腳的事情發生了,不禁樂了,道:“有意思,路遙的反應是挺正常,這個路蔚然卻是出乎孤的意料,看來真是個蠢貨。竟然直接去找她了,被打了一頓,也是自取其辱。”
“能做出追殺太子的事,還一再不成,不是蠢,是什麼呢?!”心腹道:“只是這人雖蠢,卻是個心狠手辣的,公主打他是明面上的,可他暗底下,卻是陰毒至極,只怕公主會叫虧。”
“不不不,若論暗底下的事,路遙也不是個任人宰割,你以爲她只是去父皇那裡哭訴一番就結束了?!”太子樂道:“她不是,哭訴不是她的目的,她只是想告訴父皇,是路蔚然先惹她的,他們兩人結了仇,父皇不給她作主,私底下他們報復彼此,哪怕出了人命,也是父皇縱容着的,當然,路遙此舉就是想告訴父皇,她是絕不可能吃虧的……”
心腹微怔,道:“這個公主的心思真是千轉百回。”心情竟有些複雜。
“別小看孤這個妹妹,她若爲男,百個萬個路蔚然,加起來不及她一個,就算是個女子,若她真有與孤一樣的心思,孤還真怕,還好,她並沒有那種心思,她心思雖重,卻是個悠然閒適的,只可惜,不肯投靠孤,非要寄希望於晉陽,可就算如此,她也會是大敵啊……”太子頓了頓,篤定道:“路蔚然不是她的對手,這個路蔚然吃了這個虧,一定死咬她不放了,正好,孤也能省省心,且看他們兩個鬧去吧……”
“殿下此舉甚是高明。”心腹道:“只怕公主是知道的。”
“她自然知道,此次先隔手過個招,試試她私底下有多少深淺吧……”太子輕笑道:“以後,怕是永不可能招攬她了,她之心志,與孤完全不同,真是可惜了。”
然而眼眸裡有忌憚卻依舊也有欣賞。
“該你落子了,先生,”太子對心腹道。
“是。”心腹笑了一聲,道:“陛下昨日才封親王,今日本就頭痛至極,現在又有懷彰公主這麼一鬧,只怕還得頭疼,這件事纔是剛開個頭啊……誰不知道懷彰公主是條瘋狗,現在瘋狗咬瘋狗,只怕有的戲看的……”
太子輕哼一聲,道:“先生可說錯了,路蔚然是瘋狗,路遙不是……她是狼,披着狐狸皮的狼。只怕她不會這麼甘心讓孤置身事外,孤拖了她下水,她又豈能讓孤只站在岸上看好戲?!也好,事情鬧的複雜些,纔有趣呢。”
心腹微微一驚。
太子對懷彰公主的評價到底是高還是低呢,狼一向不是個好詞,可是狼,一向是做王的。
況且,狼與狐,都是成羣結隊出現,是個比虎,獅,熊等猛獸還要難對付的存在。
記仇,狡黠。
一狼假寐,一狼洞其中……就連在小說中,狼也是以狡詐出名的。可是路遙這樣子,卻不大像。
或許,是他不及太子的眼光深遠,看的深。
若是路遙是爲晉陽而守在京城,那麼,就真的是狼入虎穴,而探其究竟了,若真是如此,這個路遙,可真是一個……令人感到有點恐怖的人了。未免也太可怕。
八歲,只才八歲。若世上真有天縱奇才,這個路遙算不算?!
路蔚然回到親王府,宗室中的人都在,一見他回來,便道:“現在朝中大臣都在反感你封親王,現下還是要想個對策方好。不然就要叫太子看咱們笑話了……”
路蔚然臉上冷笑道:“如今我已是親王,陛下對我頗爲看重,又十分忌憚太子,我是宗室之中第一人,陛下既要倚重我,我與太子未必沒有一爭之力,所以,這些大臣不妨礙什麼,只要我立了奇功,他們自然啞口無言……”
“如何立功?!”宗室中人道。
“我自有辦法,只是暫不能透露,此事,還應在那個懷彰公主身上,那個野種,真是個厲害的,我就不信撬不開她的口……”路蔚然臉色鐵青冷笑道。
“與她又有何關係?!”衆人不解。
路蔚然卻沒有再多做解釋,只是看了衆人一眼,道:“各位族叔,沒有請來成王與寧王叔嗎?!”
衆人搖搖頭,道:“他們二人不參與政事已久,宗室中的事也從不參與,不來很正常。”
“是麼?!”路蔚然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道:“我封親王,也是光耀宗室臉面的事,他們若真是通達到不理世事的程度,又何需如此避忌,只怕是不願意來吧?!”
“王爺,道不同不相爲謀,他們既不來,還是不必強求了,此時不宜多樹敵……”一宗室中人道,“如今還是想辦法解決朝中的事再說。”
路蔚然聽了,便將心中對成王和寧王不滿的心事給壓了下來,道:“諸位族叔有何高見,還請直言?!”
衆人七嘴八舌,聲音小了很多,說了很多,但都是小事,卻都是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卻又不能將太子一擊斃命,實在是讓路蔚然不大滿意。
他現在人是飄着的,覺得被封了親王,就算朝中有太子,他離登基之事,也只一步之遙。
那個閃閃發着光的位置,彷彿唾手可得。
他是宗室裡培養出來的衆多中要入朝奪政的宗室子中的其中一個,他好不容易纔能脫離原本的環境,進到新的局面,便已經快要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展拳腳,打開更高更新的格局了。
議論了良久,才都散了。
路蔚然剛出書房,便聽到心腹人回話,說了在宮中的事。
“這個懷彰公主,本王還沒找她算賬,她竟惡人先告狀?!”路蔚然氣的倒仰,道:“好好好,本王絕不輕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