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應了,匆匆的進了宮,宮門早已經大開了,宮人們都忙了起來,林公道:“陛下呢?!”
“在太后娘娘那兒……”宮人道:“娘娘聽聞太上皇崩了,昏倒了,如今宣詔了太醫正在診治。”
林公忙忙的去了林太后的寢宮,一見宮中內外皆是兵荒馬亂的,果然亂糟糟的。
路俊林有些疲累的候在一旁,林公上前道:“陛下,太后娘娘如何了?!”
“母后對父皇情深,一時接受不了,昏倒了,”路俊林道:“她還不習慣,得要慢慢接受現實。”
“是。”林公道:“臣去操辦喪事,只是不知可要大辦?!”
“按國制辦,”路俊林道:“帝王之尊,國庫再窮,也不能省。”
“是。”林公應了。
“傳朕旨意,太上皇停靈八十一天,做八十一天功德法事,並大赦天下,施德於民。”路俊林道。
“遵旨!”林公應着,看了一眼太后的臉色,見蒼白的很,但還是活着的,便也匆匆的去操辦國喪了。
太醫道:“娘娘急火攻心,才致昏迷,臣已放了針炙,再以藥香薰之,定能很快甦醒,還請陛下莫要擔憂。”
路俊林道:“儘快施救!”
太醫道:“是。”
很快太后就醒了,她茫然的睜開了眼睛,心中悲切之餘,眼淚就落下來了。看到路俊林,卻是扭過了頭。
太醫鬆了一口氣,路俊林一揮手,全都退出去了。
太后身邊只有一個嬤嬤在,守着她。
路俊林也沒趕她出去,只是坐到了太后榻側,道:“母后,父皇着實是去了,母后還請接受現實。”
“你明明答應過我的……”太后哽咽起來,眼淚直掉,突然拉住路俊林的手臂道:“你明明說過的,說會放過他,說尊他爲太上皇,貽養天年,養在深宮的,他都已經癱了,爲何你還不肯放過他啊?!皇兒,你的心何時變得如此狠心的?!你父皇雖然,雖然……可是他不像你這樣狠心的啊……”
路俊林的臉色沉了下來。
太后見他默認,更是氣怒交加,無奈的抖着手,悲怒道:“我去看了他的遺體,他的腹中空空,你是,你是將他生生餓死的,纔不到三日功夫,你就餓了他三日,皇兒,你何時變得如此狠辣的啊?!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做?!你都當了皇帝了,還不能容他嗎?!”
“母后是早就疑心了,所以纔去察看的?!”路俊林淡淡的道。
“從你不肯讓他與我見面開始,我就疑心了……”太后道,“你是沒有殺他,可他因你而死,皇兒,你就不內疚嗎?!”
“你這麼做,比見死不救更加狠毒,他活着,已對你沒有半分妨礙,爲什麼你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呢?!”太后哭道:“我愛了他一輩子,到最後連至死相守都得不到……”
太后差一點又要哭昏過去。
“母后只怕不知吧,父皇前去祭天時,在洛陽城中埋滿了火藥,如果不是兒子機智發現了,只怕現在被炸的屍骨無存的是我們母子,是整個洛陽……”路俊林道,“所以請恕兒子不能完成母后的心願了。他非死不可。”
太后驚呆了,呆呆的看着路俊林,良久道:“可是,不是沒炸嗎?!”
路俊林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太后被這一眼竟然看的渾身發涼,連哭都忘了。
路俊林扯了扯嘴角,道:“去叫王大監來。”
王公公很快就來了,跪伏了下來,路俊林道:“太皇太后昏迷日久,至今未醒,你去,給太皇太后灌下一包湯藥,也能永遠的結束痛苦。既是要辦國喪,不如一併辦吧,也叫父皇他們母子團聚。”
王公公伏於地上,哪裡敢小視新帝的狠心,恭敬的道,“是。”
太后臉色都白了,臉上的血色都褪下去了,他驚呆的看着新帝,彷彿不認識了這個兒子似的。
嬤嬤的腿彷彿也凝固住了,渾身都在發着寒氣。眼中全是恍惚。
王公公出去了。
空氣似有凝滯,沒有人說話。還是路俊林先開了口,道:“……朕不管太皇太后是真的還是裝的,她都該死。從他重用道士爲禍時,就註定了結局。如今也算成全她了……”
太后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母后好好養着,父皇的喪事,兒子來操辦便可,母后就不必出來操心了,”路俊林淡淡的起了身,輕撣了一下龍袍,走了。
太后良久道:“……他是在立威,他用這種方式告訴我,雖然他還是我的兒子,可是,就算是他的親生母親,也不能逾越半步,是了……他對親父可如此,更何況我這個不中用的母后了……”
她竟嚇的淚如雨下,渾身發涼。
“陛下不是這樣的,”嬤嬤道:“陛下初登基,也有許多煩心事,也爲難,朝中,國中,事務太多太多了,陛下不可能在後宮操那麼多心的,太上皇他,走了就走了吧,娘娘……”
太后泣道:“他怨我不懂他嗎,不懂體貼他麼?!”
嬤嬤道:“太后只知要與太上皇相守,但也要想一想陛下的立場,太后想要的,是不可能得到的……”
太后眼眶紅了。哀哀泣泣。
路俊林眼中全是煩躁,好半天,才真正的沉住了氣。
半晌,王公公回來覆命了。
“以後,你便跟着朕,”路俊林道:“幫朕盯緊後宮,你手上的人手,依舊歸你管。但一定要忠心朕,若是有二心的,你自己處理了。”
“是,奴才一定盡萬分的忠心。”王公公道。
路俊林沉默了一瞬,又聽着鐘聲響了起來,道:“你說,朕是不是一個特別狠心的帝王,對待親生母后也是如此不用心。”
王公公哪裡敢回答。
“做皇帝,原來一點也不容易,不簡單,朕想與母后訴衷腸,可她只想到她自己,她的格局,她的眼界只有她自身的處境,連朕都得不到想要的,更何況是她了,她想要與父皇廝守,是貪心,在天家,這就是代價,現在朕明白了……”路俊林道:“母子親情,怕是也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