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璋道:“既是馬匪,必是不知沾了多少血的魔鬼,都不必留了。他們這些沒有人性的東西,與正規軍是不同的。正規軍可招降,他們不必,讓他們所有人爲商船上的人血祭!”
成王吃了一驚,便道:“如此也好,這一次真的要狠狠的打,打的他們這類人再不敢向晉陽伸手,打的南廷與北廷各郡各諸侯有所顧忌,不敢再惹晉陽,這樣纔是最好的。”
馮璋道:“軍心悲憤,必勝。”
“必勝。”成王道:“我去安排後勤了。”
說罷便都各自匆匆的忙起來了。
整個晉陽都動了起來,緊急備戰。
路遙也組織人手開始備戰。尤其是商行,商隊的人,幾乎都集中了起來,捐錢捐物,只想要將這羣搶殺人的馬匪全部殺死。
郭冬,魏坤和寧王,以及王老實等人幾乎忙的腳不沾地,到了這種時候,他們才感覺到了百姓的真正的力量。
那股悲憤,彷彿長在他們的骨血裡,那股傷感,那種情懷,彷彿從靈魂裡透出來。
路遙知道這一切,都需要一個出泄口,宣泄出來。
這一年來,日子是好過了,可是,經歷過慘痛的人,心裡的傷口一直在,而精神的鑄就,信仰之力同樣重要。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不再徬徨,遇到類似的戰爭,天災之時,他們才能重整鼓氣,好好的活下去。
路遙看着百姓們迷茫而憤怒,悲憤的眼神,他們透出來的悲傷,心裡的舊傷口,以及他們捐錢捐物時的難過。
路遙知道,有些話必須要說了。
她朝着龍神招了招手,龍神俯了過來,將她拉到了身上。
路遙往城牆上去了,站在上方,用了點力氣,將自己的音量擴出去,不光讓百姓們能聽到,能讓水師,修運河的河工,種地的百姓全都能聽到。
路遙中氣十足的道:“……我知道,現在是艱難的時刻,因爲我們晉陽不光要與敵人做鬥爭,你們更要與你們自己的心魔去做鬥爭,大家帶着傷口而來晉陽,每個人心裡多少都有點說了會痛的傷口,你們帶着期望而來,在這裡紮根,在這裡生活,在這裡流了汗。這裡是大家的歸宿,是大家的期望……”
“這些我都知道,城主也都知道,我知道這一切都很艱難,可是,再艱難,還有更有勇氣的人陪着我們一起承擔,整個晉陽,都在蒸蒸日上,這一切,都是所有人努力的成果。”路遙道:“人人都說晉陽是個世外桃源,然而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什麼世外桃源,是你們,將這裡變成了世外桃源,這裡的一切,不光要用汗水去守護,更需要用鮮血去保護的……”
“現在,收起傷心,鼓起勇氣,勇敢的面對過去,開創未來,只要,我們萬衆一心,晉陽的未來,天下的未來,都屬於我們……”路遙道。
獵獵西風,將路遙的話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他們的眼眶紅了,底下有百萬百姓軍民,然而,卻沒有一個人說話,每一個人都鼓着耳朵聽着她的言語。
因爲,路遙說到了他們的痛處和傷心處去了。
“我們傷心,但我們不迷茫,我們難過,但我們足夠堅定……”路遙道:“不管過去經歷過什麼,失去過多少親人,流過多少汗水和淚水,流過多少血,從這一刻起,要更勇敢,哪怕帶着傷痛也走下去,堅定的走下去,用我們的血肉之軀,用我們的信仰,我們的精神去守護屬於我們的淨土,這晉陽是屬於我們的,管他是天皇老子,也不能進犯一步。這裡屬於我們,屬於每一個晉陽人。”
“不管經歷過什麼,不管我們過去有多少痛,我們卻相聚在這裡,”路遙道:“帶着我們的傷痛,步伐堅定的去守護着我們內心裡的淨土,有你們在,有大家齊心協力,共同抗敵,晉陽必勝!”
“必勝!”一開始只是幾個人附和,到最後便統一起來,必勝的聲音震懾雲霄。
有許多人眼眶都紅了,能在晉陽聚首的百姓也好,河工也好,還是水師也好,哪一個沒有失去過親人,失去過內心的平寧?!
他們的內心得到觸動,這一刻,不再迷茫,不再徬徨,他們的內心得到了堅定。
“必勝,必勝,必勝!”所有人嘶吼的嗓子都疼了,可他們不想停下來。
他們精神得到了這種力量,這種力量,他們雖不知道是什麼,可他們知道,不管是什麼人,想要破壞他們的晉陽,這不可能。永不可能。
路遙下來了,王謙感慨的道:“……真正的萬衆一心。”
“人的內心得到了安慰,精神壯大,晉陽才能真真正正的長久的走的更遠,更穩。這種力量,纔是永不可摧的。它能一直傳承下去,傳承給每一個人,”路遙道:“人的肉身可以被毀滅,可精神永遠不朽!”
“不朽!”寧王,王老實等人都是內心巨大震動的。
因爲他們從來不知道,將百姓的內心世界調動起來,效果是如此的驚人的。
彷彿這一刻開始,他們再在他們臉上,他們的心裡看不到任何迷茫和不安了。
所有的不安和擔憂全部消失了。
神奇的,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由內到外的力量。
很多百姓臉色紅潤,眼中有光,與周圍的人更熱烈了,彷彿這一刻,彼此的靈魂都得到了交融,他們的內心更接納,更廣闊了。
一時間,捐錢捐物的更加熱烈起來,生產生活,還在繼續。然而,他們無時無刻的不在關注着戰局。
戰船開進了碼頭,多少士兵都上了艦船。
“必勝,必勝!”碼頭上集聚了很多人,百姓,商人,婦人,老人,孩子,學生……每一個人。
甚至很多女工都涌了過來,她們帶了納的鞋底,冬衣,還有食物,前來送行。
很多學校的學生更是涌了過來。一雙雙的手在碼頭上搖擺。
這一刻,既將出發去打仗的人,將每一個的心都牽動了起來。
直到這一刻,整個晉陽,才真正的變成了一個整體。無法割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