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傳鳴與馬老夫人帶着兒女回了府上,一時之間倒沒怎麼驚豔府上的設置,但是晉陽是真的把他們給震住了。
“王氣之地,王氣之地呀。”馬傳鳴震驚不已的道。
這些年的清苦生活,將幾個兒女都弄畏縮了,大兒道:“爹,這晉陽好多東西都好奇怪,我都沒見過……”
“這裡是晉陽,畢竟是晉陽啊,自然不同。”馬傳鳴欣喜的道:“這幾日你們都要出門看看,看看這裡到底有何不同……”
他兩個女婿喜色道:“我看這裡商業發達,以後我在此也做個生意,只怕會更有收益,屆時我再將家人都接過來,也在晉陽安家。”
他兩個女兒也都點了點頭。
馬傳鳴擺擺手叫他們兩對夫妻回後院安置了,對馬老夫人道:“……終究是商人出身,一來這裡看不到這裡的王氣鼎盛,只還想做生意,如此不思進取!”
“他們都是小戶出身,哪裡懂什麼上進?”馬老夫人道:“你也莫強求他們了,人各有命,他們就都是商人的命。”
大兒也道:“是啊,爹,做商人也沒什麼不好,我早先在金陵時便曾聽聞那六九商行的王老實便十分風光,現在有妹妹家照應,以後兩個妹夫做個皇商,只怕日子只會富庶不清苦,況且他們未曾多讀詩書,只怕爹想讓他們上進做官,他們也做不了。”
馬傳鳴嘆了一口氣,又道:“你們三個,可要好好上進啊,把以前的詩書都給撿起來,爹老了,以後我們馬家興盛全靠你們三個了……”
三個兒子都恭敬的應了一聲。
馬老夫人讓僕人抱着兩個小兒子先回後院了,也對三個大兒子道:“這幾日出去看看這晉陽的變化,這裡大有不同,也許詩書那一套,反而有些過時了……”
“過時?那是聖人之言,怎麼過時?!”馬傳鳴不贊同的道:“……馮璋雖智才高絕,但畢竟是出身鄉里,以後禮義六樂,都是需要有人在一邊指正的。”
馬老夫人笑道:“因爲老爺這身份,只怕也可佔一席位……”
一家人便又高興起來。
一路回來太興奮,也確實是累的緊了,所以忙都回了後院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馬老夫人發現了一件事,雖然準備了現成的府邸,也有管家和僕人,擺設也都是不差的,但是,她發現家中準備的僕人都沒有賣身契,一開始她以爲自己聽錯了,以爲賣身契都在馬氏手中,沒來得及給她,待她掌家要的時候,才發現管家說的是沒有賣身契。
管家看馬老夫人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便只是笑,道:“老太太有所不知,如今的晉陽,除了以往的一些大戶人家的家奴以外,現在沒有賣身契這一說了……”
“什麼?!”馬老夫人道:“這成何體統,主母又如何馭下?!”
“有些僕人因爲離家遠,所以一般半個月或一個月回一趟家,有些離的近了,早上上工,晚上就下班回家去了,”管家道。
馬老夫人滿是不贊同,道:“這不是胡鬧麼?!”
管家聽出她言外之意,見她面有怒色,也不生氣,只笑道:“老太太有所不知,當年晉陽大變,晉陽城外江面上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天一夜,當夜整個晉陽城都血流成河,不光如此,一些大戶,還都被押上了刑場,處決了,那兩天,晉陽城殺了無數的人,而這些人,本就是當年晉陽的豪族,所以現在基本上晉陽都沒有人家有家奴了,只有僅剩的魏家,郭家纔有,其它人家,都是僱來的人……”
馬老夫人聽的面色一變,她疑心管家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一想到連個管家都能給她下馬威,臉上十分不愉。
管家笑道:“如今的晉陽不同了,來晉陽的人也都變得不同了,咱們城主雖常年守教,也好吃齋唸佛,心中有民,但對敵人也從不心慈手軟。這一套,怕是行不通的了……”
馬老夫人聽的久久不語。
管家笑道:“府上的侍婢和小廝若有讓老太太不高興的地方,還請老太太告訴我,我責退了再另請人便是。”
所以想隨意打罵打死,那是不可能的。
管家也不看馬老夫人是什麼臉色,徑自退出去了。
馬老夫人一個人坐着氣了許久,終究無可奈何,與自己的兩個女兒道:“天地君親師,人有貴賤之分,公主管理晉陽的確是力不從心,看看這上下尊卑都先亂了套了,這樣子,怎麼管得好晉陽啊?!”
兩個女兒低聲道:“娘,咱們還是不要對公主指手劃腳的好。她畢竟不是姐姐的親女,若是咱們插手太多,只怕倒叫姐姐與這個養女離了心。”
“說的是……”馬老夫人嘆道:“雖是公主,卻長於鄉野,這見識果然就是不行,這晉陽真是一個亂字了得。”
兩個女兒道:“我看姐姐與姐夫感情挺好的,娘,你以後對姐夫也客氣一些,免得叫姐姐心中不高興。”
“我知曉,”馬老夫人心中鬱悶,以後還要討好大女婿,真是夠夠的,可是,說到底,他們一家以後還是要看公主討生活的。
“說起來你姐姐,真是福運之人吶,”馬老夫人道:“以後若成真……你姐姐一個一品夫人怕是跑不掉的。若是公主得勢,你姐夫怕是要封王的。”
“封王?不可能吧?!”兩個女兒吃了一驚,道:“姐夫又無軍功,又無功名,只是公主的養父罷了……”
“我看那公主,也非尋常之人,以後假如她是第二個女皇帝呢……?!”馬老夫人道。
兩女兒吃了一驚。
“若真是如此,你姐夫封王是肯定的了,你姐姐還是年輕,不懂得現在把握的道理,光感情好有何用,得有兒子,才能立得根,站得住啊,不然以後府上不知多少女人,她人老珠黃,只有兩個親女傍身,到時兩個一嫁出去,她只剩一個孤家寡人了……”馬老夫人嘆道:“這孩子真是一點謀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