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在攻城。
和以往一樣，蒙古人在攻城，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的鄂州稱有了異人的守護，還有瘟疫。
如果說，那些來歷神秘、刀槍不入的異人讓鄂州城的軍民們燃起了活下去、贏了這場戰爭的希望，那麼城裡突然爆發的血人病，就把這一絲剛剛成長起來的希望，變成了深深的絕望。
不管那些異人如何厲害，他們也幹不過血人病。就算他們有能治療這種疾病的藥物，也不是城裡這些普通人有資格吃的東西。普通人，就應該安心接受普通人的命運。
去死。
不論是站着死，還是病着死，都是死。所以，在最初聽到蒙古人再次攻城的消息的時候，大多數倖存的鄂州城軍民，內心都是有一絲惡意的。
這座城被詛咒了，你們竟然還想要？
想要就拿去吧，反正都會死。你們就算衝進這座城，殺了我們，你們也會死。如果這樣也還想要這座城的話，那就拿去吧，和我們的生命一起。
抱着這樣的想法，當軍隊開始動員，當城牆開始需要人手的時候，曾經鬥志昂揚、曾經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士兵們，頭一次猶豫了。
要不是黃蓉拿出了自己積累已久的威望，要不是郭靖和那些軍官們頭一個衝上城頭，要不是還有那些異人幫忙，要不是不甘心這屬於漢人的中原被韃子奪了去，蒙古人可能在攻城的第一時刻，就拿下了這座城。
然而，他們還是沒有得到如此的幸運的資格。反正都是死，戰死了光宗耀祖，病死了無人問津。帶着這種樸素的價值觀，帶着對郭靖的信任和對韃子的痛恨，活着的人再次被激發起了戰鬥的慾望。
於是，戰鬥開始了。
於是，戰鬥還在繼續。
不知道爲什麼，蒙古人這次攻城的力度非常之大，大到好像他們已經完全不在乎傷亡。兩位異人一人在東，一人在北，用他們那刀槍不入的身軀和令人髮指的殺人速度，阻止着蒙古人的攻城節奏。可即使如此，也有零零星星的蒙古人衝進了城裡。在和異人的戰鬥中，他們已經掌握了方法。
那就是逃跑。
比起主動迎上去被他們殺死，逃跑不僅可以浪費異人們的時間，降低他們在單位時間內的殺人數量，還可以擴大蒙古人侵入這座城市的攻擊面，讓異人們自顧不暇。
畢竟，刀槍不入的異人只有兩個，而攻擊這座城市的蒙古人，有十五萬人。這種兵力上讓人絕望的對比，在終於放下了思想包袱、開始全力一搏的卡格瑪王爺的推動下，變成了山呼海嘯般的攻擊力。
因爲有異人幫忙防守的關係，郭靖和黃蓉把大部分的兵力都派到了西城，東城和北城主要交給了石雲帆和伊萬。防禦東城和北城的士兵，主要負責對那些逃跑的蒙古人圍追堵截。雖然蒙古人的逃跑戰略減少了他們被異人們殺死的數量，但是也打亂了他們自己的攻城節奏。每每他們要攻破一個點，取得戰鬥上的勝利時，異人都會及時趕到，像驅趕羊羣一樣把他們驅散。這種行爲讓蒙古人很不爽，他們本以爲自己是草原上的狼，無比兇狠。可事實上，他們變成了草原上的羊羣
，柔弱無力。
也正因爲有了這種心態上和戰鬥力上的轉變，人數少的多的鄂州軍，才能勉強守住東城和北城不失。可即使如此，隨着蒙古人投入兵力的增加，隨着時間的拖延，隨着守城士兵體力的下降，鄂州城的形勢也在向着更加不妙的深淵，一點一點的滑落。
而西城，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給我殺啊！！！！不能讓韃子衝過城牆！”
統領北城防守的郭破虜身先士卒，舉着自己的大刀，帶着自己的親衛隊奮勇衝殺，在他身後，是爲數不多的預備隊，而在他面前，是密密麻麻一片烏泱泱的人海。
“蒙古人瘋了。”
站在北城的城樓上，郭靖和黃蓉相擁而立，“蓉兒，這麼下去，我們撐不下去的。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辦法，是我下去參戰。”
“可是……”黃蓉輕輕的握住了郭靖的手，感覺着他體內不穩定的內力波動，“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那天直接去找你的話……”
“沒關係的，蓉兒”，郭靖笑了笑，拿起了自己身旁的長刀，“雲帆他們的藥很好用，我現在已經恢復了，一點感覺都沒有。”
可是你的體力和身體都大不如前！
黃蓉想把這句話說出口，可她不能說。和那些異人不同，郭靖，這個站在她身旁的男人，這個陪了她一輩子的傻小子，纔是這座城市真正的心靈支柱。那些異人走了，城裡的人還是會守下去。可如果靖哥哥走了，黃蓉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沒關係的，蓉兒，沒關係的。你看，我們城裡最有戰鬥力的就是我的親衛隊，現在還有一半的人在這座城樓上等着。石少俠不也說了麼，只要我們堅持到明天，這一切都會結束。只是六個時辰，只是六個時辰而已，我們已經一起走了這麼遠的路，你連六個時辰，都不願意相信我麼？”
“我……我相信！”
黃蓉知道自己不能猶豫，甚至不能讓自己的擔心寫在臉上。郭靖得了血人病的消息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因爲郭靖是這座城市的主心骨。但是，如果她的靖哥哥下場殺敵，就算敵人的士兵看不出來，那些一直盯着郭靖的高手，一定能看出他的外強中乾，到時候，可怎麼辦？石雲帆和伊萬兩位最有戰鬥力的異人都在守城，他們不能也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衝過來搭救郭靖。如果靖哥哥被敵人的高手圍攻，如果靖哥哥被敵人的高手圍攻……
“你去吧，靖哥哥！我相信你！”
藏下了心裡的千言萬語，黃蓉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變成了一聲祝福。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選擇。
“行了，別去了！卿卿我我的，還不嫌煩！”
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在兩人的身後響起，名爲露易絲的小生物站在黃蓉身後，用一種莫名冷淡的高傲看着他們，“這片城牆，就交給我吧！”
“你？”
黃蓉對這個叫做露易絲的孩子印象不深，她只知道她也是異人中的一員，但是在上次異人之間發生戰鬥時，她好像沒看到露易絲的能力和戰鬥力。所以，她對露易絲的這句話抱有謹慎的懷疑。
“對，是我，你們讓開一
點，低等生物真是麻煩！”
露易絲一臉不爽的上前，她身後跟着的四位士兵一人扛着一個巨大的筐子，裡面都是大塊大塊的鐵製品。鍋，鋤頭，鐵疙瘩，壞掉的農具什麼的。
“這些是？”
也許是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也許是想找個話題，黃蓉對露易絲攜帶的裝備表現出了明顯的好奇。
“這是我的戰鬥方式，看好了。”
露易絲不屑的低聲回覆，兩手平舉，在胸前十指緊握。
“這是屬於我的，超電磁炮！”
好像有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中震動，好像有無形的大手捏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臟。不論是郭靖的降龍十八掌內力，還是黃蓉苦修的九陰真經，在這種莫名的壓力下都高速運轉了起來。那是低等生物面對高等生物時，自發的恐懼感。
有微微的光在空中出現，一環一環，疊成了一條粗大的通道。那由光環構成的通道漂浮在露易絲的前方，在空氣中散發着一陣一陣的波動。無數細碎的電火花在光環上浮現，繼而互相連接，構成細緻的電網，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漸漸的，空氣中有輕微的臭味傳來，那是氧氣被電離，繼而生成臭氧分子的味道。
“這是……”
郭靖和黃蓉稍稍向後退了幾步，他們的本能告訴他們，離那個小小的姑娘太近是沒有好下場的。露易絲好像感覺到了他們的動作，哼了一聲。
一個鐵鍋飄飛了起來。
一個鐵鍋，在沒有任何幫助和支撐的情況下，飄飛了起來。要不是和石雲帆、伊萬這樣的人待久了，知道這些異人有着各種各樣神奇的能力，郭靖不知道自己會是個什麼反應。至少現在，他還能平靜的，看着那口鐵鍋飛到了空中那個由電火光環組成的通道末端，開始變紅，融化。
“非人之力，非人之力啊……”
在郭靖的身後，不知道是誰輕聲的呢喃。可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去在意他。他們只是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和目光，集中在了那個飄飛在空中的、通紅的鐵塊上面。
它還在變紅，而在變紅的同時，它也在發光。
白色的，藍色的，熾白色的光芒在它的身體周圍燃燒，像異樣的火焰。很快，人們已經看不到那個鐵鍋的本體，在他們的視線中，只有一團巨大的電火光團，包裹着那口鐵鍋，停留在空中那個一環一環構成的通道末端。
黃蓉覺得，自己知道了這個小姑娘的目的。
“要來了喲，加料版爆炸電火超磁炮！”
女孩的聲音有些稚嫩，可沒有人敢看輕她。那團巨大的電火光團，那團足足有半個人大小的，包裹着一口融化鐵鍋的電火光團，在露易絲的一聲輕叱中，變成了一道連接城頭和敵人的光帶。
那條光帶在空中一閃而過，繼而在敵人的部隊中帶起了巨大的爆炸聲，郭靖看到了無數微小的殘肢斷臂在空中飛舞，他甚至感覺自己聽到了慘叫聲。
就連正在攻城、正在廝殺的不少人也被那聲爆炸打斷了節奏，很多人都看向了那條光帶的末端。那裡本來是一片一片的蒙古人，現在只剩下了一個冒着熱氣的大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