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羅、貪狼兩尊魔聖降臨。
臨陣脫逃的魔帥神色諂媚。
心中卻微微顫抖。
兩位魔聖大人,應該沒有看到不好的事情吧。
正猶疑間,他思維忽然有一瞬間的停頓,反應過來時,貪狼手中月刃已是深深插入他身體內。
只見貪狼幽綠眼眸帶着一抹森然,居高臨下般看着他。
冷漠不通融的聲音響起。
“拋棄同僚,臨陣脫逃,死有餘辜。”
他感到惶恐,便是打算辯解。
他想象這位魔聖大人好好詮釋一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確切含義,並告訴對方,自己這並非臨陣脫逃,而是迫不得已的戰略性撤退,孰料竟說不出話來。
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力量殘留無幾。
可就算這微不足道的少許殘留,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退。
他體內所有能量,血肉都被抽乾。
從楚天這個角度,能看到對方月刃進入其體內後,其身形便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水,從頗爲魁偉威武的狀態,層次分明的縮水,化作有點乾瘦,再化作宛如薄紙一般瘦。
最後,那張薄紙也被月刃吸收,其魂魄也不由自主附庸其上,成爲那纏繞着的無盡冤魂中的一道。
那月刃更顯漆黑了,邪氣滔天,宛如活物一般,彷彿一隻貪婪的餓獸盯着楚天,張開血盆大口,口水一滴滴流淌下來。
楚天根根汗毛都倒豎而起。
宛如被惡獸盯上,第一時間便打算施展空間挪移逃遁。
然而,不知何時,他四周的空間也是凝固,雖說不至於與剛纔那魔帥一樣,渾身都不可動彈,卻也只能略微活動手腳,都無法高速一動,更別說施展空間挪移,空間穿梭等手段了。
就算面對魔聖,他也沒有問對方何以對自己出手這種愚蠢的問題。
既爲對立陣營,無論對方怎麼做都不過分。
雖然不問,他冷厲臉上也忍不住浮現出一抹疑惑。
對方畢竟是魔聖,狩魔聯盟成立這麼久,諸多魔窟他也不知剷除了多少,卻也從未遭遇過魔聖。
他從沒聽到有魔聖這一等級插手人類的狩獵。
可偏偏這次就遇到了,而且是兩尊魔聖。
“兩尊魔聖,對付我一個法相境中期,是不是太看起我了?”
楚天心下苦澀,又想:“不,我應該沒這麼大面子,或許這座魔窟另有秘密,值得他們聯手保護,或許是其他理由,總歸,我想這些也沒用,無論什麼原因,既然碰上了,就沒法全身而退。”
正這般想時,貪狼看向他,冷笑出聲:“小子,我二聖親自出馬,屈尊對付你,還在裝模作樣?還不快將那變換之法解除?你這麼做沒用的。”
楚天神色一僵,旋即,眼神驚疑不定。
對方連這個都知道嗎?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連死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到現在他還不明白,他與世無爭,心無旁騖的剷除魔窟,到底是怎麼將這兩個煞星招惹過來的。
這時,血羅雙目中銀光凝聚。
那是光澤璀璨,卻又晶瑩剔透的銀光。
化作一道光束向他照來。
那道光束之下,楚天的面容,相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
在諸多驚歎的目光中,從一位四十多歲的冷厲男子,迅速變回一位憂鬱深邃的銀髮青年。
便是從化名的蕭絕變回原本的楚天。
碩果僅存的兩位魔帥,都是震撼難言的看着楚天。
這個近乎以一己之力,覆滅了他們整座魔窟的狠人,竟然是一個這麼年輕的小子嗎。
看年紀也就二十歲出頭。
他們臉色不由火辣辣的。
尤其是當着兩位魔聖大人的面,他們這座魔窟被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打的落花流水,近乎全軍覆沒,他們更是難掩慚愧之情。
連二十歲的小子都打不過,莫非都是飯桶嗎?
不過,他們雖然慚愧,也知道這本就是無可奈何之事。
這個銀髮小子的實力實在太強了。
坦白說,如若兩位大人今天不出手,他們這些人都要覆滅在這裡,剩下的那些魔子魔孫能留下幾個都難說。
“雖說魔聖大人能出手值得我們感動,但他們究竟是爲何出手的啊?”
兩位魔帥也是感到疑惑。
畢竟他們這些魔帥縱然在自家魔窟中地位崇高,但在黑暗深淵眼中,在這些高高在上的魔聖大人眼中,就是可有可無的棄子。
如果說他們身上有什麼魅力,或者說這座魔窟能吸引兩位魔聖大人親自出手,他們是頭一個不信的。
峽谷內外的諸位魔族都是近乎喜極而泣。
就在剛纔,他們都有人打算情況不對要逃跑了,本以爲今天是末日,今晚他們都會栽在這個人類手裡,畢竟連他們魔窟所有魔帥圍剿,都被對方打的落花流水,這等實力可謂太可怕了。
孰料事到臨頭,峰迴路轉,陡遇兩位魔聖大人看不過眼親自出手,非但鎮壓了局勢,而且令他們這些魔子魔孫得以窺探尊容,他們感到僥倖,榮幸和感動。
對方可是堂堂魔聖大人,而他們只是一般的魔族,對方爲了他們的生死,兩位大人親臨此地掌控危局。
沒有詞語足以形容此時此刻他們感動的心情。
劫後餘生的感動之下,不少魔族甚至喜極而泣。
那一道道望向血羅、貪狼兩位魔聖的目光,彷彿在看他們日日夜夜膜拜的神明一般。
或許是對楚天的心情有所洞察。
血羅露出有些病態的笑容。
“小子,敗天傳承乃不祥之物,因你懷此傳承,我二人奉巫聖大人之命,特來殺你,不過本聖看你年紀輕輕,修煉到如此境界也不容易…”
說到這裡,他略作沉吟,旋即道:“這樣吧,你投靠我族,我可暫饒你一命,並代你向巫聖大人求情,並將你改頭換面,化作魔族,摒棄這卑微的人類之軀,獲得更強的魔族之軀。”
“以你天資,若是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全新侍奉我族,將來你的地位,未必比天生的魔族子弟差。現在投靠,本聖饒你不死,且許你一片似錦前途,如何?”
雖說巫大人的吩咐是將其誅殺,但血羅向來不是那種不知變通之人,他的頭腦相當靈活。
他覺得不但要完成任務,還要更高效的完成任務。
這樣才能更讓巫聖大人重視,才能在黑暗深淵諸聖之中獲得更高的地位。
就眼下情形而言。
他認爲楚天年紀輕輕就修煉到如此地步,足見天分不錯,殺了着實可惜,若將其收服,帶回黑暗深淵,想來巫聖大人也會程序。
敗天傳承雖然荼毒無窮,但既到黑暗深淵,有無數法子可以將其從此子身上剝離出來,總歸構不成威脅。
對他這般說法,貪狼心下一個咯噔,稍稍不滿。
他原打算讓此子感受到真正的絕望後,再狠狠的蹂躪致死,讓邪刃將其血肉吸收,化作刃上一具冤魂,以報勞煩他屈尊紆貴,親自來此跑一趟之仇。
不過既然血羅這麼說,他就暫且給對方一個面子好了。
“你這小子,不料血羅看上你了,運氣真不錯。”
他心中暗自嘀咕。
這個提議雖然不錯。
可楚天聞言,臉上慘白褪去,憤怒之色不加掩飾的浮現出來。
的確,爲了變強他會付出一切努力。
爲了變強,起碼他要活下去。
爲了活下去,他將不擇手段。
可就算如此,人生在世,總有一些底線,縱然身死千萬次也不能觸碰。
投身魔族,與仇爲伍。
就算必死無疑他也不會做的。
人魔二族,仇深似海,就連爲了保命,虛與委蛇他也不會做。
他憤怒起來,氣息如雨後春筍般截截拔高,大地一寸寸龜裂。
身邊兩位魔帥沒料到他面對兩位魔聖大人,也敢冒然出手,一時不察,被他提升氣息產生的氣浪遠遠吹開,灰頭土臉,甚是狼狽。
五根妖尾浮現而出。
心臟內靈血震動,琉璃光焰升騰,他氣息在原有基礎上再度拔高。
兩千丈九色法相在身後成型。
恐怖的氣息如風暴一般爆發。
周圍虛空都碎裂坍塌開來。
地表破壞,大地彷彿其上壓上重物的豆腐,不受控制的崩裂下沉。
兩位魔帥退到遠處安全地帶,望着宛如處於颶風中心的楚天,不由駭然色變。
他們萬萬沒料到,剛纔那近乎將他們整座魔窟都全軍覆沒的可怖實力,竟然遠遠不是其完全形體,恐怕眼下才是其完全體。
面對血羅、貪狼兩尊魔聖,在極度的憤怒之下,楚天的完全形態,便是在碩果僅存兩位魔帥,以及遠處峽谷裡諸多魔族的變色下,轟轟烈烈徹底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