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一時忘我,錯亂了時間,彷彿回到從前,拉住靜雪玉手,銀瞳之中,有着晶瑩的淚珠一滴滴流淌而下。
靜雪兩腮微紅,螓首微垂,芳心也是感動。
先前種種機緣巧合,使兩人雖然近在咫尺,心靈間卻不復以往親密,彷彿有着天塹般不可跨越的距離。
現在,終於要苦盡甘來了嗎?
兩人皆是沉默,這一刻,時間都彷彿停止。
也不知過去多久,楚天終於將手抽回。
靜雪微微擡頭,俏臉依然有着動人的紅暈,美眸期待的看着他。
楚天臉色尷尬,由於太過不好意思,不由擡起手搔了搔後腦勺,旋即尬笑兩聲,道:“靜雪同學,我不是那個意思,請你不要把剛纔那件事放在心上,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靜雪臉上嫣紅漸漸褪去,美目恢復平靜,心下雖然微微失望,卻也輕點螓首道:“好的。”
“那個,如果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楚天有些慌張,匆匆離開。
雖然他離開,但他剛纔並沒有出口的心中話語,卻因爲靜雪那與生俱來的獨特天賦,無比清晰的迴盪在她的內心。
“眼前這個人,並不是我喜歡的小靜,小靜已經不在了,眼前這個人,雖然和小靜一模一樣,卻絕不是同一個人,楚天啊楚天,你可不能混淆了。”
然後,她美麗的瞳孔中,便有一滴滴晶瑩的珠淚滴落而下,神色悲傷而哀婉。
哥,我就是你的小靜啊。
我就在這,一直和你在一起,從未遠離過。
可是…
你看不到嗎?
看不到嗎?
看不到嗎?
自這天的小插曲過後,兩人的關係又恢復到平常的相敬如賓,相互見了面以同學互稱,客套禮貌的過分。
但隱隱卻有些不同。
似乎因爲除夕夜的這件事隔閡感消除了不少。
他們的關係,彷彿重回到剛剛相識的時刻,雖然談不上如膠似漆,但交往時也有着些許甜蜜的氛圍。
比如這天清早。
靜雪在晨練,取出那把劍刃緋紅,造型精緻的落櫻劍,在木屋之前的空地上舞起劍來。
她無事時,偶爾也會舞劍,以此排遣芳心的寂寞和思念。
今日正巧給楚天碰到。
因爲除夕夜的事,楚天對她的芥蒂終究少了一些,見劍舞的精彩,不由駐足觀看。
只見落櫻劍影重重疊疊,紛揚而下,宛如紛揚而下的櫻花,甚是美觀。
“好美麗的劍法,真的宛如明豔動人的櫻花一般,只是裡面的意味過於哀婉決絕了些,這麼美麗的櫻花,倒是不知爲誰而綻?”
在他注視過去的一瞬間,便注意到對方的劍道里蘊含着一股強烈的感情,其濃郁令楚天也爲之動容。
旋即,他跳出這種情緒本身,去看這種劍道時,不由悚然心驚。
雖說這般劍法只是隨手演練,靜雪沒有在劍法中灌注絲毫元氣,但這花架子般的劍法,依然讓楚天覺得強到恐怖。
外在哀婉絕美,精緻絕倫,內在卻自有其可怖之處。
而且,每多考慮一瞬,其恐怖之處便會翻倍。
初看時,只是覺得僅與自己在伯仲之間。
畢竟今日經過以戰悟道的磨礪,自身參悟,以及在神族武庫中的充實,在劍道上,楚天也非雛鳥,其在劍道上的造詣,在諸多劍神中,也算是出類拔萃般的存在。
又看了一瞬,覺得比自己稍勝一籌。
繼續看,覺得毋庸置疑遠勝於己。
再看,自己與對方之間,差距之遠,難以想象。
他只是在劍道上浸淫頗深,而對方恐怕已是走到劍道的盡頭。
那一道道紛揚而落的櫻花般的劍光,其每一道,都似自蘊天地,好像並不只是一片花瓣,而是一方世界。
彷彿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其玄妙之處,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連劍道這個詞彙在如此境界面前都似顯得分外的蒼白無力。
“難道,她已走到劍道的盡頭,的確如此,不過,並非這麼簡單,這麼恐怖的劍道,難道還能算劍道嗎?”
楚天萬分感慨。
雖然他突飛猛進,但對方的劍道,已經強到與他不在同一次元。
雖說不如實力差距本身一般巨大,卻也沒差太多。
“她的劍道,和我根本不在同一次元,應該說與西門老師同一層次。如果劍道能強到這種層次,就算是我遇到的那兩位魔聖,恐怕也能輕易而舉將其滅殺,這是,強大到足以誅聖的可怖劍道,如果這也能被稱作劍道的話。”
“靜雪她施展這種劍道,倒也算劍如其人,只是…”
楚天在震撼的同時,突然想起一個細節,雙目浮現出一抹疑惑。
漫天櫻花般的劍光收斂,靜雪將落櫻劍收回,出現在他面前。
楚天兀自一臉震撼。
靜雪擡起纖纖玉手,俏皮的在他眼前晃了晃。
楚天心神回到現實。
“早啊,楚天同學。”
“你也早,靜雪同學。”
雖說看起來與平時如出一轍,卻明顯有未說完的話。
“怎麼了?”靜雪問道。
“靜雪同學,你的劍道太強了,實在很難想象,所謂劍道,竟然也能強到你這種地步。”楚天目露震撼,有種誇獎道。
作爲一個劍客,他自然會對更高的境界心懷嚮往。
就好像如臂使指的境界,嚮往心劍合一境界。
心劍合一向往領悟劍意的境界。
領悟劍意向往熟練掌握劍意的境界。
熟練掌握劍意向往人劍合一的劍豪大圓滿境界。
劍豪大圓滿嚮往參悟了虛無縹緲的劍道的劍神,亦或雖然沒有域主境修爲,卻提前凝聚劍道種子的潛力無限的劍道妖孽。
掌握劍道的劍神,嚮往楚天這等參悟以戰悟道,對劍道掌握更深的天才。
像楚天這種對劍道上已走了非常遠的劍道強者,自然會對西門、靜雪這種強大到或許超越劍道範疇,超出了理解極限,看起來與他不在一個次元的巔峰劍道產生嚮往。
總是低層次嚮往憧憬高層次,這不足爲奇。
聽他誇讚,靜雪也芳心微甜,道:“還好了,只是這些日子以來,我偶爾會修煉一下,練得多了,自然就有些效果。”
“這些日子?”楚天不由問道。
靜雪知道一不小心,說漏了嘴,連解釋道:“嗯,就是我開始練劍的日子以來,別看我這樣,我練劍已經很久了。”
“我很小的時候就和西門叔叔認識,受他影響,愛屋及烏,他喜歡劍道,我就也跟着喜歡了,從小勤修苦練到現在,所以…”
“所以,你的劍法境界才這麼高。”楚天便感到釋然。
“是的。”靜雪答道,卻是微垂螓首,兩腮浮現出一抹桃紅。
剛纔所言,自然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不過也沒辦法,她不小心說漏了嘴,如果圍繞這個話題講多了,未免會牽連到以前的事,從而將西門這個她不願意牽連到的人牽連出來,所以只能圓謊。
楚天不以爲意,又問:“靜雪同學?”
“嗯?”
“你的劍道的確玄妙,但你剛纔的劍道,怎麼看起來和以前不太一樣?”
楚天疑惑問道。
問這句話時,他想起過去在靈武學院,浮空山那片熟悉的竹林晨練時,時常見到的一幕。
翠葉掩映的竹林間,一道由劍氣聚成的月光出現在他視野中。
那般月光之上,有着令人心疼的清冷和落寞。
月光一番閃爍,連成一片清冷的月華。
與剛纔她施展的劍道可謂南轅北轍。
他也是領悟劍道之人,所以多少有些明白。
劍意和劍道之間雖然有區別,但如果是同一人領悟,應該是同出一源。
爲什麼,爲什麼這兩者之間,找不到絲毫相似的痕跡。
看上去並不像出自同一人之手。
“來了。”
靜雪芳心一緊。
曼妙嬌軀緊繃,心跳陡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