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自秘境邊緣進發,朝着中心奔涌,探險者們愕然後,幾乎不做任何猶豫,就追隨者雲霧飛走的方向追趕而去。此間修煉的唯一源泉莫名其妙轉移,沒有人不想查看一下適合緣故。況且即便留在原地,也不會有任何提高。
除了雲霧之外,就連殺死後能給予人洗禮的幻獸,也逐個分解成霧氣,升騰而起,凝聚在白雲中,充實了雲朵厚度,增加了質量,匯合在一起,風起雲涌,宛如大軍奔赴戰場一般,整齊劃一,義無反顧地衝去。
即便是在某些險地謀求機緣的探寶者,見了此番陣仗也是坐不住了,這般動靜,彼處若是福地的話,或許會出現最大的機緣,由不得疏忽,也就適可而止,半途中止探索,退出險地,略作整頓後,就迫不及待隨着大部隊而去。
合計下來,近乎所有人收好刀劍,施展身法,均是追風逐雲,不約而同向着中心地段奔走,人們攢聚在一起,一波波奔走,彷彿匯成一股股不可阻擋的洪流,從林間歡快的喧譁着流過,所過之處,清幽一掃而空,代之以無比的火爆。
這般動靜,宛如巨浪狂潮,岸邊的人皆要被捲入其中,無人能置身事外,當然,這個想法也基本不會出現。
秘境邊緣的某處臨着溝壑的空地,三面密林環抱,柳玄、柳語柔和王鼎三人各攔住一個方向,步步緊逼,將陳洛困在了深溝邊。
陳洛看着面前的溝壑,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溝壑之深,一眼根本望不到盡頭,更別說此處是秘境,跳下去前途未知,化作飛灰,還是直接消失皆有可能。
前方無路,折過身來,周圍三人合力包圍過來,他活動的範圍在被逐步蠶食,眼睛一眯,其中狡詐的目光閃爍起來。
“陳洛,別掙扎了,我們給你個決鬥的機會,再想着逃跑,就是給臉不要臉了。”柳玄手持佩劍,劍尖指向對方胸口,面色沉穩地道。
“畜生,暗算我弟弟的時候,沒想到這一日吧。別藏頭露尾了,快來和我一戰,我以自身名譽發誓,團長絕不會插手。”王鼎手持長槍,紅纓隨風舞動,元力源源不斷注入槍身,槍尖微微鳴響,似對主人內心的波動有所感應。
“陳某就要死了,能否告訴我,你們是怎麼知道,王鍾是死在我的手中?”陳洛面帶不甘地問道。
聞言,王鼎語露譏諷道:“你偷襲了人,也不檢查...”
話未說完,只見陳洛動若脫兔地縱身一跳,不偏不倚落到柳語柔面前,眼中快速掠過一抹陰謀得逞的得意,舉起彎刀劈臉砍去。
據他所知,這幾人中,這丫頭修爲較弱,性情溫柔,可以作爲一個突破口。只要過了這一關,往那邊密林裡一鑽,施展擅長的隱匿手段,好比虎回深山、龍遊大海,敵人數量雖多,卻也奈何他不得了。
出乎陳洛的意料,柳語柔並沒有口吐鮮血,或是被嚇得花容失色,表情從容把劍在頭頂一橫,火星四濺間,已是將彎刀磕開,自身僅後退三步而已。
她的修爲,比原先有所進展,已經突破到了練體七段。陳洛的修爲,也不過是八段,兩者間修爲差距被拉近,加上心態變得更加成熟,是以並沒有出現陳洛猜想中的潰敗。
眼見柳語柔遭襲,柳玄和王鼎皆是一聲怒喝,持劍提槍,急步趕來,陳洛聽到周遭動靜,心知沒有退路,雙手握刀刷刷刷又是幾下過去。
柳語柔心知到了關鍵時刻,揮舞佩劍,演化劍光將周身團團護定,連擋帶格,用上巧勁,將對方反擊盡數接下,自身後退步數也成功控制在十步之內。
見狀,陳洛心裡暗叫不妙,正欲再攻,柳玄揮舞佩劍一劍斬去,此劍與柳語柔的不同,色澤深邃,分量沉重,又系他擔憂妹妹安危含怒發出,練體九段的渾厚元力盡數凝聚其中,劍尚未至,一股風壓吹亂了陳洛的頭髮,胸口一陣發悶,呼吸陡然一滯。
陳洛忙打消突破柳語柔的打算,快速轉身,右手握刀柄,左手扶刀背,刃邊朝上拼命往上格擋,卻吃不住柳玄佩劍上附加的狂猛力道,雙手虎口一麻,手指不由得一鬆,彎刀刀身劇烈震盪,直衝上天。
失去趁手兵刃,陳洛退無可退,只得閉目待死,卻不料柳玄忽地一招側踹,一腳踢到後發趕來的王鼎面前。
“老王。”柳玄收回腿,開口提醒道。
王鼎點點頭,緩緩提槍,催動體內元力凝聚到槍尖上,待身不由己倒飛而來的陳洛到達,擡手一槍從後背直捅到胸口,滾燙的鮮血染紅了剛穿過心臟的槍尖。
旋即,他猛地收槍,陳洛翻轉過來,兩人面面相對。陳洛嘴脣蠕動着,似乎想說點什麼,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倒在地上四肢動彈幾下,斃命死去,而鮮血兀自從左胸洞口中沖天而起,似在訴說着死者的怨恨和不甘。
親眼見證仇人喪命,王鼎眼睛突然有點兒溼潤,忙微微擡頭,臉龐在銀色月光的揮灑下,破開慣有的堅硬,嘴角掀起一絲久違的笑容。
阿鍾,哥哥終於替你報仇了,一路走好,來世咱們還做兄弟。
正思慮間,柳語柔一聲驚呼,俏臉浮現驚容,伸出玉指指天,檀口張圓,旋即道:“哥哥,王哥,你們快看天上。”
柳玄擡眼一望天空,目光中露出震驚,以他的沉穩,也犯了口吃,斷斷續續地道:“雲朵飛走了。”
聞言,王鼎方從追憶過往中回過神來,舉目眺望了下遠方,眉頭深深蹙起,道:“不只是白雲,林間的霧氣也沒有了。咦,那邊的幻獸在逐個消失。”
三人一看,果然,林間的霧氣徹底消失,連帶着幻獸也不見了,盯着瞧了會兒,才發現化作霧靄,衝上天去和白雲匯合了。
柳玄就地盤坐,閉目試着修煉,很快睜開眼來,臉上滿是苦笑,無奈地道:“這可怎麼修煉?”
王鼎和柳語柔經過試驗,均是驚訝的發現,修煉無法進行下去了。手裡雖然有不少元丹和元石,由於失去外界補充,功法運轉無法形成循環,就算吞服下去,元力無法盡數施展,藥力也要大打折扣。這般修煉,可不是回事兒。
柳語柔明眸中若有所思,突然嬌軀雀躍起來,擡手指着雲霧飛去的方向,頗爲欣喜地道:“我預料沒錯的話,那邊應該有不錯的機緣...”
沒等妹妹話說完,柳玄眼睛一亮,這些時日爲了療養與趙宏一戰所受的傷勢,差點沒把他憋死,其間只歷經剛與陳洛一戰,爲了報仇,還是以多打少,根本就不足以緩解心情。聽到有機緣出世,哪裡還坐得住,催促兩人儘快收拾東西出發。
一向沉穩的柳玄,竟然急切成這副模樣,不難想象,清閒的日子,對他是種多麼大的折磨和摧殘。
幾人簡單收拾了下,柳玄準備了必帶的物品,王鼎收拾行李,裹成一個包袱挑在槍桿上,愛乾淨的柳語柔則找到水源,簡單清洗了下戰鬥時出的香汗,更換了套清爽整潔的換用衣裙,與餘者匯合,三人一道,加入了朝着中央蜂擁而去的浩蕩大軍中。
樹下的一方青石上,黃天虎坐在上面,心神沉入右手拿着的深青玉簡中,其上隱約雕刻着一人一獸,彼此水乳交融、默契無間,線條都是有些模糊,面目不很清晰,由此可見年代相當久遠。
這是從林青屍體上搜刮來的最珍貴的財富,正是他無意中獲取的御獸師傳承,玉簡看似不大,裡面包羅萬象,鍛魂術、秘技什麼的應有盡有,讓黃天虎大開眼界。
這東西他自己不用,打算回族後賜給一個心腹,但不影響他對御獸師之道抱有強烈好奇心。
一來,把武道與御獸師相互印證,算是開拓眼界,利於長期修行。二來,他將來註定要走出去,面臨的敵人中,說不定就會有御獸師,不如提前有所瞭解,免得到時措手不及。這正是黃天虎平時所信奉的,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忽然,黃天虎被外部的喧譁吵醒,皺了皺眉,睜開眼看時,見駐紮在附近的人們,皆是面色興奮,往某個方向奔走,他放眼打量下四周,再看看頭頂,風起雲涌,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思索神色。
“難道這就是父親所說的,雲氣演化二階幻獸的前兆,可也不太像,據說當時動靜遠沒有這般大。莫非有更大的機緣?”
事先雖從黃鎮嶽那裡得到消息,黃天虎在秘境中歷練時,卻發現諸多不同,當時的某些機緣,此次沒見到,此次的個別福地,之前也沒聽到絲毫的風聲。雲霧奔涌,氣勢不凡,難道彼處有貴重寶物要出世?
懷着這個想法,他收起手中玉簡,簡單收拾了下,腳尖一點地面,幾個起落就追上前方大部隊,沿着雲朵途徑道路,去探索那未知、扣人心絃的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