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雲昭神色發生的變化,思思一皺眉頭,說道:“你可不能難爲楚天,說起來他還救我一次呢?”
楊雲昭臉色陡變,問:“怎麼回事?”
剛纔宴席間,朱明臣只是隨便吃幾口,便趕去見郡守了,因此還沒來得及說清,思思也未提起,是以雲昭還不知道。
思思將枯毒老魔來襲的事敘述一遍,又說了楚天解救一事。
當然,她只說身中劇毒,當時身體的奇怪感覺,她至今想起仍然感到羞澀,即便面對親哥哥,她也不好意思提起。
“此賊着實可恨。”雲昭恨得咬牙切齒,拳頭握緊,指關節的骨頭如雷般暴響。
這個妹妹他金貴得緊,卻是遭到性命之憂,這讓他如何不動怒?
也就是對方死了,否則的話,雲昭也定和他拼命,讓他明白敢對妹妹出手的嚴重後果。
由於過於憤怒,雲昭一時竟然忘記思索這位能輕鬆斬殺凝丹境的強者的來歷。
“好了,反正那老賊已死,也算出了氣了。”
思思勸解道,忽然將話鋒一轉:“哥哥,那件真水靈珠,你幫我向爹爹說一下。”
回來的時候,朱明臣已是向她說明了真水靈珠的珍貴之處,雖然父親一向寵愛她,不過這可不是件小事,她哥哥身受重視,如果開口幫忙,說服父親的可能性就會更大。
雲昭略作沉吟,說道:“父親平時忙得很,最後還得我來辦,放心,就交給我吧。”
他在郡守府中地位崇高,其吩咐一句話下來,整個郡城都會運作,如果有門路,他自然能將東西弄到手。
“你尋到東西后告訴我,我給楚天傳信,讓他來取。”思思說道。
雲昭慷慨的大包大攬:“不用他取,我親自送去,既然是你的恩人,哥哥怎麼都要表示一下吧。”
“好的,到時候我也去。”思思欣然說道。
“別。”雲昭驚呼了一聲,面對思思質疑的目光,他解釋道:“你此行數月,父親大人可是想念得很,短時間內不宜遠行,這件事放心交給我便是。”
思思狐疑的問道:“你不會因爲我親了他,心生不滿藉機報復吧?”
“絕對不會。”雲昭一字字擲地有聲的道,旋即說道:“你的恩人,就是哥哥的恩人,哥哥又怎會對自己的恩人,哥哥豈會對自己的恩人,做出這般禽獸的事?”
“我再強調一遍,那件事是我主動的,和楚天沒有一點關係,你要是報復了,我可是會生氣的哦。”思思清澈的眼睛望了過來,使心虛的雲昭遍體生涼。
雲昭擡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故作不滿的說道:“你看看哥哥,看看這張誠懇的臉,哥哥是那種說了話不算數的人麼?”
思思認真的看了看面前的臉,相貌英俊,氣度不凡,完全是一副正面到不能再正面的形象,何況其聲譽在整個百靈郡都是首屈一指的,於是她輕點螓首。
因爲,她哥哥看上去還真不像壞人。
雲昭心裡不由一鬆。
兄妹倆又說了會子話,離開亭子,微笑着目送思思回到自己的院落,雲昭收起臉上微笑,露出了咬牙切齒的表情。
剛纔一切,皆是僞裝,此時此刻,他才做到心面一致,他的心情,正如此時的臉色一樣,陰沉的彷彿雨天的陰雲。
旋即,陰雲在其臉上消散,雲昭緩緩握緊拳頭,嘿嘿乾笑起來:“楚天麼,我一定會好好關照你,以報答你對我妹妹的恩情的。”
雖然是在冷颼颼的秋夜,但他心中凌虐“恩人”的慾望,已是和他此刻胸腔中噴薄欲出的熱血一般飢渴難耐了。
另一邊,百靈郡郡守楊延驍聽了朱明臣的彙報,對枯毒老魔的作爲大爲震怒,當場喚來諸多手下,一道道命令發佈出去,旋即親自去思思的居處,看到女兒安全無恙才徹底放下心來。
接下來,郡守府採取了種種措施,對枯毒老魔的餘黨和弟子進行了追殺。
枯毒老魔手下也有着一些同黨和弟子,雖然人數不多,卻個個都是精幹之人。
對在百靈郡內的,直接派遣高手追殺致死,外面各郡的,則是聯合當地官員進行圍剿。
如此清剿一番後,枯毒老魔的弟子死亡殆盡,餘黨也基本上清楚,只剩下三兩個餘黨聞風潛逃。
這時,楊延驍又上稟朝廷,在國境範圍內的九郡張發佈通緝令,同時提醒了守備國境的官兵,使其成爲難逃抓捕的甕中之鱉。
如此不到一月,幾名殘黨死的死,傷的傷,潛逃的也被抓捕斬首,在各郡橫行一時的枯毒老魔,無論其本人,還是同夥,都徹底消失在這片天地之間。
不少勢力暗暗心驚,這就是一郡之手的雷霆手段,雷厲風行,讓人戰慄。
之後又過數月,楊雲昭終於得知了真水玄珠的消息,來自於內有天羅國最大內湖的潘陽郡,幸而潘陽郡郡守和楊驍勇是舊時好友,楊雲昭和潘陽郡那位公主關係也錯,在她的幫助下,花費了不小的代價才弄到此物。
雲昭向思思傳信報喜,返回百靈郡後沒有回郡城,第一時間向裂巖城方向趕去,騎乘血玉馬,揚起一路煙塵,速度之快,猶如風馳電掣一般。
裂巖城楚家,新一批年輕人的啓靈已是進行完畢,加上即將面臨今年的族比,這些少年男女掀起了新一輪的修煉熱潮。
今年年輕人的修煉勢頭比往年格外猛烈,原因很簡單,谷家來襲時,楚天和谷流暢等人激戰,這些年輕人就躲在防護陣庇護的樓閣裡看,對楚天的實力看的清清楚楚,難免心生崇拜之情。
自那以後,楚天在家族年輕人的心目中,已經成爲超越飛揚大哥的偶像。
飛揚的隕落,並沒有導致小輩們修煉熱情的衰退,楚天的表現反倒是他們掀起修煉的新高潮。
大家口中談論的,都是楚天不到一年突破蘊氣境,秒殺谷家諸強的光輝表現。
不經意間,楚天已是從楚飛揚手裡,接過了族內少年領袖的光輝旗幟。
族比之日,楚天輕易而舉就連任了族比優勝,楚歌則是獲得第二名,他果不愧是資質高達玄階高級的天才,修爲達到了練體境所能做到的極限,可以說一隻腳踏入了蘊氣境。
在一年多一點點的時間裡,楚歌能做到這一步,雖然沒有楚天變態,卻也極爲了得了,算是普通人中萬里挑一的存在。
楚天能清晰的感覺到,此人隨時隨地都有突破的可能。
不過,當決賽上面對楚天時,楚歌沒有絲毫的猶豫,就乾脆利落的認輸了。
或許對族內大多數年輕人來說,能夠和偶像交手,磨練自身武學的同時,近距離接觸偶像,無疑是一件享受的事。
這些人可不包括楚歌,以他冷傲的心性,可做不來這種沒臉的事情,他挑戰楚天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自認實力足以擊敗楚天了。
若是明知非楚天對手,還要裝模作樣的比劃一番的話,簡直就是對他智商的莫大侮辱。
這便是他認輸的緣由。
至於其他,新一代也出現了不少不錯的年輕人,其中一個甚至擠入了八強之列,這位名叫楚曉燕的族妹讓他略加關注。
這關注並非對競爭對手的關注,而是類似對後輩的那種。
以楚天目前的修爲,族內年輕人中無人是他敵手,甚至連接近都做不到,即便楚歌和楚毅能突破蘊氣境,用句不客氣的話說,依然差得很遠。
他現在一心想的是靈武院的選拔,距選拔之日已不足三年時間了,到時候若不能獲得足以與周邊各郡驕子一較短長的強大實力,進入學院只是天方夜譚。
這天裂巖城內下起了本年度的第一場雪,由於是淺冬,雪下的並不大,撲簌簌的落將下來,宛如溼潤的粉末一般,只是空中的暖陽多了些慵懶的味道。
午後,因清冷的空氣幾名守門的護衛沒有多少睡意,而在三三兩兩的作交談,行人不多,不時隱隱約約傳來一陣犬吠之聲,卻使這門前的大街更顯清幽了。
突然,一陣馬蹄聲響起,幾名護衛舉目望去,遠遠的望見一騎踏雪而來,沿途揚起地面無數積雪。
此馬通體如血,凝如脂玉,護衛們睜大了眼睛,他們從未見過這般神駿的馬獸,由於距離較遠,又下着小雪,以他們的目力,尚看不清馬上騎士的面貌。
待距離近了,方看清騎在馬上的青年一襲白衣,英俊非凡,面如冠玉,眉揚似劍,自有一股先天生就的飛揚神采,彷彿天空中高高飄浮的白雲一般。
幾名楚家的護衛望着這青年白衣血馬踏雪而來的情形,頓覺本應相識,雖然未曾見過,竟像是聽誰說過似的。
因此,他們皆是皺起眉頭,苦苦從記憶裡思索此人的來歷。
血馬速度極快,不等護衛們想出答案已是近前,那俊逸青年從馬上翻身下來,牽馬緩步走來。
衆護衛皆是面色一變,雖然對方竭力剋制,但他們依然能隱隱感覺到其體內氣息的強大,宛如怒龍一般,搖頭擺尾,不可一世。
“這等人物,絕非我們這些人能得罪的。”護衛們暗暗心驚,不由如此想道。
那青年走到他們面前,溫和的一笑,說道:“郡城楊雲昭,求見楚天公子。”
聽聞此言,這些護衛們心中驚駭難言,不約而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