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草原上,各種妖獸出沒,其中以草原狼羣最爲可怕,這種羣居動物動輒成千上萬,在狼王的帶領之下,幾乎可以說是橫掃草原上其他一切生物,即便是草原蠻族,遇到大規模的狼羣,也得退避三舍。
所以,草原蠻族會進行狼神崇拜。
漫長的年代以來,蠻族與狼羣之間,有了無數交集,關係融洽,蠻族擁有狼騎軍,蠻族戰士與巨狼之間,可以精神溝通,狼神殿成爲了草原上最大的宗教,草原上各大部落都要尊重狼神殿,狼神殿具有極高的教權,凌駕於政權之上。
當然,除了狼神殿之外,草原上,還有其他一些動物圖騰崇拜。
其中,草原狼蛛崇拜,就是其中之一。
這個流派,稱之爲蛛神殿。
蛛神殿在大草原西南區域極爲流行,崇拜的是草原狼蛛,一種很可怕的天然劇毒獵手,隱藏在暗中,可以不殺比它更強的生物,成年的狼蛛據說身軀有數米高,是龐然大物,狼蛛王具有通靈的智慧,可以與大型羣落的狼王相抗,一些沒有建立自己固定城郭的草原遊牧部落,深受狼蛛之害,久而久之,反正產生了狼蛛崇拜,服從於狼蛛王,獲得了詭異的魔功和力量,建立了蛛神殿。
在大草原上,蛛神殿代表着邪惡、死亡、陰影、恐怖。
蛛神殿中的強者,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狼蛛王,獲取魔功,是天生的刺客,暗殺,買兇,下毒,綁票等等,無惡不作,沒有善惡觀念。
因此,在聽到了狼神殿三個字之後,草原戰士們,無不變色。
而在看到了從陰影之中走出來的那個墨綠長袍枯瘦矮小老人,射月部落少主、草原軍師兩個人,更是面色大變。
“蛛神殿四暗神之一的綠蛛?”草原軍師脫口驚呼。
“桀桀,後輩,你認識老夫,也好。”墨綠色長袍枯瘦矮小老人發出刺耳的笑聲,道:“知道老夫的名頭,你們也可以死而無怨了。”
“蛛神殿什麼時候,竟然和秦人勾結了?”射月部落少主沉聲道。
綠蛛老人鬼笑:“只是合作而已,有人想要滅掉射月部,和秦人做了交易,老夫拿錢,過來做個監督,桀桀,當然,親手摘下你的頭顱,也是大功一件,怪只怪你自己蠢,爲了一個女人,竟然真的離開大草原,來到親人疆域,龍遊淺灘,虎落平陽,就該死。”
“我射月部,有甲士三萬,子民三十萬,高手如雲,我父更是大草原新一代哲別神射,人才濟濟,就算是殺了我,射月部也不會亡。”射月部落少主道。
“呵呵,如果你和你的親衛,都死在秦人疆域,你猜,你的那位老爹,還有那幾個兄弟,會不會瘋狂?射月部的三萬甲士,如果大舉進攻秦人的話,最終有幾人能回?又如果有人趁着射月部空虛之際,發動突襲呢?”
綠蛛老人陰笑道。
射月部落少主的面色,瞬間大變。
他父兄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如果自己真的死在今夜,那一旦有人捕風捉影煽風點火地將消息帶回去,那射月部一旦起軍,就真的會有危險。
“所以蛛神殿費盡心思,陷害我和姐妹們,就是爲了引鐵大哥來秦人疆域?”草原女武神突然開口道。
綠蛛老人大笑:“大草原上,誰不知道,射月部少主傾心於青煙聖女,只有你落難被抓,才能讓他不顧父兄的阻攔,潛入秦人疆域……今夜,讓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反正,你青煙聖女的人頭,也很值錢。”
草原女武神看了一眼旁邊的射月少主鐵木真,嘆了一口氣。
鐵木真卻是豪氣萬丈,冷笑道:“若是蛛神殿四暗神都到了,或許我們今夜真的就栽了,可只有你一個,也敢說這種大話,未免太不將我們放在眼裡了,只怕是今夜過後,蛛神殿四暗神就要少一個了。”
他手中的雙刀,刀柄相對一扭,合成了一柄奇形長弓,一道絲線連上,身後的草原戰士,立刻來到鐵木真面前,將身後揹着的一米長鐵箭壺,往地上一插,穩穩地扶住。
箭在弦上,鐵木真就要施展神射之術。
綠蛛老人卻是大笑了起來。
“誰說我是一個人?暗殺者,從來不做無把握的事情,呵呵,老夫雖然自信,但卻也不想一個人對上大草原最出色的兩大天驕……”
話音未落。
一道白光破空而來,落在地上,化作鷹鉤鼻殭屍老者的身影。
這個老怪,去而復返。
“是誰?是誰殺了我師弟?”他狀若瘋狂,渾身殺氣爆溢,雙目血紅,宛如兩團血水漩渦一樣,盯着草原女武神等人,道:“說,是誰動的手?”顯然,他並未找到殺害師弟的兇手。
射月少主鐵木真和草原軍師等人,頓時面色大變。
一個綠蛛老人,已經很難對付,再出現一個幽僵老怪……如果說之前,他們還有一半一半衝出去的機會的話,那現在,衝出去的可能性,已經無限下降,趨於零。
流芳街口近在眼前,然而他們卻似乎已經無法再衝出去了。
草原軍師一看,眼見衆人士氣低落了下來,心知不妙,連忙道:“無妨,我們還有後手……”街口之外,還有一支接應的小隊。他對衆人道:“今夜只要逃出去就可以,又不是一定非要正面廝殺。”這是在鼓舞士氣。
草原戰士們果然是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但草原軍師知道,今夜,只怕是大部分人,都得死在這裡。
射月部少主和女武神,實力最強,在衆人的掩護下,只要他們兩個人,可以逃出去,那射月部的災難就可以避免。
然而——
“後手?只是垂死掙扎?我知道,你們還在寄希望與那些所謂的接應者,哈哈,你以爲,他們還活着嗎?”綠蛛老人發出殘忍陰毒的笑容:“也罷,就讓你們都死心。”
話音落下,噗通噗通幾聲,數十顆頭顱,直接從黑暗之中,被扔了出來。
鮮血流淌,沾染了泥土的頭顱,髮髻和麪目清晰可辨,都是草原武士的面目。
“啊……鐵石兄弟,還有阿達……”射月部少主一看之下,目齜欲裂,他認出來,這些死去的人,正是之前計劃之中,佈置在流芳街之外負責接應的武士,竟然是一個不剩,全部都被殺死了。
一切,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糟糕了。
草原軍師大驚。
同時,他的心中,也浮起無力之感。
秦人的疆域中,他們的力量太弱小,饒是他有急智,但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今夜到這個份上,他已經是殫精竭慮了,可惜,還是不夠。
草原女武神眼眸之中,燃燒着熊熊仇恨之火。
而其他草原武士、狼神衛女戰士,則在最初的悲慟之後,每個人的臉上,也都燃燒起了憤怒的火焰。
“報仇。”
“殺。”
兵器敲擊胸甲,發出悲壯之音。
每個草原武士,反而不再驚慌,變得從容了起來,他們一邊用兵器撞擊胸甲,一邊右足跺腳,左手高舉,口中唱響某種晦澀悠遠的音階,似是狼嚎,又似是風吹過草原的呻吟,動作節奏整齊,聲音悲愴且激昂。
這是射月部的戰歌戰舞之。
每當大戰,遭遇背水一戰的困境,射月部的戰士,就會唱響這首曾經響徹過大草原的古老戰歌。
今夜,死戰而已。
這場面,就算是綠蛛老人也不由得微微變色。
射月部三萬甲士,便可以縱橫大草原,躋身草原大勢力的前十,就是因爲這種氣勢,這種意志,便是在以瘋狂著稱的大草原蠻族之中,也都是非常可怕的。
而被師弟之死激的出入狂化狀態之中的幽僵老怪,卻被這種氣勢,激的更加狂暴,怒吼道:“你們該死,都該死……說,是誰殺了我師弟,一定是你們的同謀,啊啊啊……”他大哭,如瘋子一樣,身形化作狂風,直接襲殺而來。
恐怖的幽藍凍氣,如狂潮般席捲。
“殺。”
射月部少主,彎弓開箭。
但這並不能阻擋狂化的幽僵老怪。
戰鬥在瞬間開啓。
綠蛛老人嘿嘿冰冷地陰笑,身形緩緩地沒入到了黑暗之中,作爲暗殺者,他擅長於藉助地形、黑暗、陰影和混亂,奪取性命,整個流芳街巷口,已經佈滿了蛛絲殺陣,沒有人能夠逃出去。
“啊……”一名射月部武士驚恐地怒吼,然後手臂無聲無息地斷裂,接着是身軀,被從腰間一分爲二。
很快,又有數十名射月部武士戰死。
女狼神衛也損失了六七名。
“說,是誰殺了我師弟。”幽僵老怪一掌,將兩名射月部武士拍爲碎冰,癲狂地大吼。
兩大先天境地的強者,突入陣中,猶如虎踏羊羣一樣,就算是草原戰士再彪悍,實力上的差距,根本不是勇氣和意志可以彌補,唯有射月部少主、草原軍師和女武神三個人,實力強橫,但也只是能夠勉強自保,卻無法救人。
草原人馬,瞬間損失大半。
“說,是誰?是誰殺了我師弟……啊啊,你們都該死……是誰?”幽僵老怪真的是瘋了,一爪抓碎了一名女狼神衛的心臟,直接送到了嘴裡咀嚼,如魔鬼一般,反反覆覆地問着:“是誰?”
“我靠,來遲了。”
一個聲音,突然在遠處響起。
“你是說那個水泡眼大糉子嗎?是被我一拳轟爆的。”那聲音繼續道。
就看月色之下,一個修長的身影,似是電光一般一閃,落在了站圈外一座石塔的頂部,俯瞰下來。
月光照射在他白銀一般的面具上,似是水光流轉,越發襯托的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彷彿是在做鬼臉,又彷彿是在嘲笑芸芸衆生一般的面具表情,有一種說不出的詭譎。
白銀鬼笑面具人!
“是他?”草原軍師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喜色。
他本能地察覺到,破局的變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