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街道上的武林高手們,看到紅袖招最後一個派遣出的壓軸人物,竟然是一個貌不驚人的中年龜公,都面面相覷。
度滅都被一指點死了,難道這個龜公,竟然能夠與李致遠相抗不成?
只有少數人聽到那個名字,就知道,這中年龜公,來歷可了不得。
“雁南飛,竟然是他。”
“絕跡江湖數十載,沒想到,昔日的北荒域第一公子,竟然在這裡做了一個龜公,這真的是讓人意外啊。”
“曾經的絕代天驕,淪落至此?”
知道這中年龜公來歷的人,都不勝唏噓,同時也在期待,藏身於青樓之中的雁南飛,數十年時間過去,修爲會到什麼程度?
李牧緩緩地站了起來。
“九境?”
“九境。”
李牧笑了起來:“好,終於來了一個能打的。”
中年龜公雁南飛面色平淡地道:“李公子,請出刀吧。”
李牧搖搖頭:“不用。”
雁南飛略微詫異地看了李牧一樣,但也沒有再說什麼,直接出手,同樣是一指點出,指尖蘊含劍芒,泛動着金屬色澤,悠長清越的劍鳴之聲,在空氣裡激盪,動人心魄。
李牧同樣也是一指點出。
這一指,也無風雨也無晴,只是尋常肉指而已,沒有光澤,沒有刀鳴,彷彿就是普通人的招法,不帶絲毫煙火氣。
兩指撞擊在一起。
失控彷彿是稍微一頓。
漫天劍鳴之音交顫,旋即戛然而止。
嘭!
雁南飛的指尖,迸出血霧,瞬間血肉模糊,露出了森森白骨,身形晃了晃,往後退了半步,在地面木板上,踏出一個兩指深的腳印,就如踏在沙土雪層上一樣,寂寥無聲,木板甚至連一絲一毫的顫動都沒有。
李牧手指安然無恙,微微一笑,收手,負手而立,笑吟吟地看着雁南飛。
雁南飛沉默着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臉上有一種奇怪的神色,似是在思考着什麼。
一邊的高媽媽等人,可就把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紅袖招的管事們絕對沒有想到的。
現在看起來,好像真的沒有人可以攔得住李致遠了?
如果一開始就答應爲邀月贖身,那豈不是不會有這麼大的損失?度滅的死,對於紅袖招,可是難以承受之重。
街道上的各路武林高手,看的莫名其妙,這種程度的交手,已經不是他們所能猜測看清的,不過從李致遠不再坐在椅子上,而是起身鄭重迎敵的姿態來看,這中年龜公,應該是紅袖招四大強者裡面,最強的一個,但依舊不是李致遠的對手。
紅袖招,攔不住李致遠了吧。
這時,雁南飛突然擡頭,看着李牧,道:“看來李公子還是謙虛了,只怕是九境之內,已經無你敵手吧。”
李牧微微一笑,道:“好像是這樣哎。”
轟!
紅袖招內外,一片火山爆發一樣的喧譁,如山呼,如海嘯。
不管是高媽媽,還是外面的江湖中人,一下子,都被震撼了。
九境之內無敵手。
這七個字,代表的意義,可就太可怕了。
這意味着,【天道修羅】李致遠,只怕是已經超脫九境,進入第十神絕境了。
神絕境啊。
這可是武林神話的範疇啊。
每一個神絕境的存在,都是可以開宗立派,一言成法,號令一方,一個人就可以成爲一個頂級大宗的絕世人物。
自古以來,北荒域神絕境的武道強者,不是沒有,但很少,而且這一境界的強者,大都是壽命悠長、年齡極大、輩分極高的老怪物,李致遠如今纔多大?撐死二十一歲而已,一個二十一歲的神絕境強者,意味着什麼?
想一想,都讓人覺得腿軟。
“多謝李公子今日之恩。”
雁南飛向李牧拱拱手,神色之間,竟是有一種解脫的味道。
說完,他轉身對高媽媽道:“請你轉告憐花宮主,當年的承諾,我已經實現了,從今日起,憐花宮的一切,都將再與我無關。”
說完,他轉身朝着樓下走去。
這時,突然天空之中,飄落繽紛幽香的花瓣,猶如雪花飛舞,煞是美麗,一座百花鑾駕,從遠處而來,由十六名六境高手擡着,一個面罩紅紗,鮮紅宮裝長裙、宛如女帝一般的身影,坐在鑾駕之上,飛行而來,最終落在了紅袖招之外的屋頂之上。
衆人見之,紛紛大驚。
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羣,都紛紛往後退,如避蛇蠍一般,退出了百米,在紅袖招周圍,留出一片真空區域。
尤其是諸多的男性武者,臉上的表情頗爲複雜,有嚮往,有欽慕,也有畏懼,就如看着一條美女蛇一樣。
憐花宮主親自降臨了。
事先沒有人預感到這一幕出現,【天道修羅】大鬧紅袖招,竟然連憐花宮主這樣的人物,都給驚動出來了。
“雁南飛,你就這麼走了嗎?”
坐在鑾駕上宛如女帝的女子開口,聲音有着女性獨有的悅耳,亦有高高在上掌控衆生命運的帝王般的威嚴和冷森。
“承諾已經完成,我與憐花宮的糾葛,自今日開始,徹底斬斷。”雁南飛的身影,出現在屋頂,雖然依舊是一副龜公打扮,但卻有着令人側目的威勢氣度。
“這麼多年了,爲何你就不肯稍微低頭呢?”憐花宮主語氣中,有幽幽的嘆息,令周圍無數的武道高手,沒來由地心中一軟,就像是要永生永世都追隨在她的身邊,任憑驅遣。
“哼,時至今日,你還想要用這種魅惑之術,將我留下嗎?”雁南飛冷哼一聲,頓時將那幽幽意境,完全擊碎。
李牧心中好奇,靜觀其變。
“連你的兒子,都不管不顧了嗎?”憐花宮主聲音重新變得威嚴而又冰冷。
雁南飛身形如電般馳掠而起,消失在了遠處的天際,聲音在原地迴盪:“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憐花,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好自爲之吧。”
聲音消失時,他整個人,也已經消失不見了。
“雁——南——飛!”
憐花宮主一字一句恨意無窮地喊出了這三個字,身形微動,但卻沒有追去。
兩人之間,莫非有什麼狗血愛情不成?
李牧八卦之心大起。
“李致遠。”憐花宮主的聲音響起,直呼李牧的名字,道:“爲何殺我紅袖招度滅供奉?”
李牧心中啞然失笑。
怎麼,還要在這個時候講道理嗎?
“他起了殺心。”李牧道。
“可他殺不了你。”憐花宮主道。
李牧道:“說這種廢話,沒有任何意義,今日,我要帶沈小月姑娘走,誰攔我,我就殺誰,我這樣說,你應該就可以理解了吧?”
“我的確是攔不住你【天道修羅】李公子。”憐花宮主自嘲一笑,道:“不過,你自己考慮清楚,帶走邀月,就算你是第十神絕境,也會有殺身之禍。”
李牧毫不在意,道:“想要殺我的人,都死了。”
憐花宮主冷笑一聲,道:“既然這樣,言盡於此,回宮。”
鑾駕飛起,朝着來時路而去,轉眼消失在了遠處天邊。
來勢洶洶的她,虎頭蛇尾而去。
但這也是無可奈何。
第十神絕境的強者,不是憐花宮所能對付,何況,就算是傾盡全力可以一戰,也不划算,沒有必要把一個如此年輕的神絕境得罪死。
但街道上無數的武林高手強者,惆悵相望,悵然若失,彷彿是一顆心,也隨着憐花宮主的離去而丟失了。
傳說之中,憐花宮主乃是北荒域第一美人,曾經風靡萬千少俠,引得無數成名強者,都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這些年不知何故,深居憐花宮中,很少外出,再也難以一睹北荒域第一美人的風采,今日一見,不知道讓奪人丟了魂。
李牧的心中,卻是沒有絲毫的波瀾。
再美的美人,他都見過。
就算是仙宮的仙女,他也見過。
美色已經很難動他的心。
“高媽媽,現在可否贖身了?”李牧扭頭問道。
“啊?啊,可以,可以,當然可以。”高媽媽如夢初醒,再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紅袖招的名聲,今日算是被砸了。
不過,事情往往都有兩面性,往好的方面講,第十神絕境的強者,又有幾個勢力可以擋得住,所以紅袖招並不算丟人,何況不管怎麼說,邀月都算是紅袖招中走出去的人,日後江湖上,必定會有傳言,說第十神絕境的強者,都看上了紅袖招的姑娘,那紅袖招很有可能因禍得福,反而是名聲更響。
片刻,手續已經辦好。
李牧帶着沈甲、沈小月離開了紅袖招,返回雲端客棧。
而這一站的消息,卻是瘋狂地在玄天聖城之中傳播了開來,引起了熱議,令各方側目震驚。
“從此之後,【天道修羅】李致遠,放在不可招惹狠人排行第一位。”
“北荒域年輕一代前十?呵呵,現在的李致遠,只怕是北荒域所有武道高手前十都沒有問題。”
“傳令下去,從此之後,絕不可招惹李致遠。”
“這個人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年之前不過是六境,現在卻已經到了第十神絕境,莫非是得到了什麼不世機緣?”
各種議論之聲,紛紛不絕於耳。
各大頂級宗門、幫派、世家紛紛在第一時間,調整了自己的策略,將李牧放上了‘只可禮遇,不可敵對’的名單上。
第二日,一則消息,在玄天聖城之中傳開。
“三日後,踏平四海神教。”
【天道修羅】李致遠對外放話,無比強勢。
這時候,很多人才想起來,一年之前的宗門大比中,四海神教的少教主,曾經將李致遠擊成廢人,傳聞這背後,還有一些陰謀的味道,而且後來,四海神教曾經追殺天道宗一行人,殺死了天道宗掌門人,這是一段血海深仇啊。
李致遠一路北上,強勢進入聖城,乃是爲了復仇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