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下了點面填飽了肚子,我開始進行一週一次的衛生掃除。
雖然屋子破敗的寒窯一樣,但是整潔衛生還是必須的啊。我一邊哼着歌一邊拖地,拖把撞到了牀底的一個紙盒,突然看見嗖的一下,從紙盒的隙縫中衝出一隻老鼠,擦着我的腳旁迅速溜竄進廚房。
我直接思維停滯了兩秒鐘,等回味過來,嚇得立馬扔掉了手中的拖把,跳到牀上抱着雙膝。
想到老鼠那灰濛濛毛茸茸的柔軟身體,我驚恐的抖的如篩糠一般。今天這衛生是沒法打掃了,明天開始得去買老鼠藥、滅鼠靈、捕鼠籠,最重要的是要趕緊另外找個房子了。
在牀上靜坐了很久我才平靜下來,但是仍不敢下牀,扒着牀沿夠着拖把棍,到處戳戳弄弄,至少得保證我這張牀是安全的啊,我可不想睡到半夜被老鼠咬掉了鼻子什麼的。
一有詭異的響聲我就立即扔掉拖把在牀上縮成一團,這樣折騰的結果導致了更加悲慘的事情發生。
一聲巨響,我的第一感覺是以爲地震了,抱着腦袋絕望地等着地震來的更猛烈一些,才發現地震源就是我這張牀,這張房東拍着胸脯讚揚的祖傳實木牀,就這樣被我弄塌了。
傳出去別人該以爲我是多麼重量級的一個女人啊,我無語,我雖然和骨感這個詞挨不上邊,但可以保證自己絕對是正常體重範圍內的。
眼下,我面臨的最關鍵問題是,莫非今天晚上我要睡在老鼠橫行的地上了?
我真是絕望的要哭了,發揮聰明才智思考了半天,最終搬出家裡所有的凳子搭了個簡易牀。
躺在又窄又咯的凳子牀上,怎麼都睡不着,生怕一翻身就掉下地被老鼠啃食,不知爲什麼突然想到了齷齪男姚景穆,如果不是他搶了我彩虹苑的那套好房子,我何必淪落至此。
我真是挺佩服我自己的,這樣的惡劣環境和悲憤心情之下竟然都能睡着。直到做了個噩夢,夢見老鼠啃得我體無完膚,嚇醒之後發現我倒是沒有掉到地上,被子卻犧牲了,全部坍塌到了地上。
而我凍得手腳冰涼。
這樣的結果是,第二天早晨我開始頭疼,流鼻涕。
現在是豬流感疫情爆發期,感冒症狀不可小勘,領導聽到我鼻子塞塞的聲音,二話沒說就直接批假讓我先去醫院檢查。
本來只想在家躺躺,但是想到尚未抓獲歸案的老鼠,還是覺得不如去輸液大廳聞福爾馬林的好。
真想不到醫院比菜市場還熱鬧,門診,驗血,劃賬,繳費,拿藥到處都要排隊,等整個程序走完,我全身的關節已經疼痛不堪,病情一定是又加重了。
拿着單子排隊等待輸液,突然聽見有人叫我:“左研?”
我已經燒的有些恍惚了,擡起頭看了眼前的人一眼,竟然是姚景穆。
病的連繼續生他的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嗯?”
“正好來看一個朋友,這麼巧遇到你。一個人?”
“嗯。”
正好輪到我了,把左手伸進窗口讓醫生扎一針,正準備提着輸液瓶去找座位,姚景穆已經伸手接了過去。
有個人幫忙是好了很多,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我要怎麼把面前的這些個瓶瓶罐罐一起挪走呢。
找到位置坐下,我對姚景穆說:“謝謝,你忙你的去吧。我沒事的。”
“反正已經看過他了。現在正好沒事,陪你坐一會兒吧。”
“你以爲這是公園還是咖啡廳哪,趕緊走吧,傳染上了豬流感就慘了。”
“你得的是豬流感啊?”姚景穆故作驚訝的說。
“我倒是想啊。那樣正好就可以被隔離了,國家包吃包住,公司還不敢扣工資。可惜只是普通流感,退燒了就要回去銷假。”我一副悽悽然的樣子。
“林浩軒那個工作狂就這麼剝削你啊?”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
可能病中的人比較脆弱,我竟然就和姚景穆這樣開始聊天了,完全忘記我和他確切的來說只認識了一天,而且之前完全沒有覺得他是個好人。今天他也不過是路過看見孤苦伶仃的我覺得可憐,所以過來幫我拿了下輸液瓶,陪我聊了會兒天。
我竟然有幻覺,覺得他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做朋友的。
由於昨天晚上沒有睡好,輸液的時候我竟然睡着了,醒來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發現自己一直靠在姚景穆的肩上把他當人肉靠墊來着。
我微微有些尷尬,看了眼輸液瓶,絕望地說:“還有這麼多啊?”
“這已經是第二瓶了。”姚景穆正在看雜誌,淡淡地回答我。
以前生病一個人坐在大廳輸液,看着身邊成雙成對的人,最大的希望就是有個男人可以默默地坐在我旁邊,靜靜地陪着我,讓我可以放心的倚靠。
早上發現自己生病時我還把姚景穆詛咒了一番呢,今天他的表現也就算是他贖罪的道歉方式吧。
“你真的不用陪我了,先走吧。”
姚景穆擡起頭,又恢復了他那淡淡的神情。他站起身來看了眼我的輸液瓶,扭頭朝輸液廳外走去。
他竟然就這樣走了?我暈,這人是不是人格分裂啊?早上還有個人樣的,現在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啊。太沒有禮貌了。
對他好容易積聚的好感瞬間就消失了,好容易找到可以把他往好人這類裡面歸納的事蹟的時候,他都會做出讓我跌眼鏡的事情來。
我垂頭喪氣的坐在那裡惆悵了一下,很快就又想通了,反正早上出門也是打算一個人熬過這漫長的輸液時間的,幸好早有準備,爲了防止無聊已經在手機裡拷貝了幾本電子書。
於是下一秒,我已經完全忘記姚景穆把我一個病人丟在這裡的滔天罪行,沉浸在別人的恩怨哀愁裡糾結的津津有味。
突然一盒牛奶伸到我面前,我一擡頭,竟然之前不辭而別的姚景穆回來了。他繼續坐在我旁邊,拾起之前那本雜誌,臉上還是淡淡的表情,只是手中多了一個星巴克的紙杯,剛纔無聊之中我也翻了一下那本雜誌,要多無聊有多無聊,全部都是商業評論,毫無樂趣可言。(神啊,原諒我是經濟學科畢業的吧!)
他剛纔不吭一聲把我丟下,不會就是爲了去買杯咖啡吧。想的我十分惱火,脫口而出:“我不愛喝牛奶,我也要喝咖啡。”
“得了豬流感還喝什麼咖啡?”姚景穆頭也不擡的回答。
周圍的人聽見“豬流感”一詞立馬流露出恐慌的神色,紛紛不動聲色地從我周圍快速撤離開。
我急了,呵斥道:“誰和你說我得了豬流感啦?你不要造謠啊。”
“你真要喝咖啡?”姚景穆擡起頭,遞過手中的咖啡杯。
還算他識相,我正接過來。他淺笑着說:“那杯我剛纔喝過了。”
我立即燙了手似的把杯子塞回他手裡。這個死男人,不刺激我會死啊。
橫眉冷對地瞪他,他淡淡的一張臉此刻竟然彷彿有盈盈笑意。
實在懶得理他,我開始悶悶地喝牛奶。
“這附近好像是沒有星巴克的啊,你去哪裡買的啊?”
“富源路。”
富源路離這裡有五公里的距離呢,真是個瘋子。汽油多的沒處燒了。不過一想人家邁巴赫都買的起,哪裡會在乎這點油錢啊。
只可憐了我們這些靠雙手掙生活的勞苦大衆,爲了生存,含辛茹苦的四處奔波。
我惆悵了一番繼續打算埋頭徜徉電子書的海洋,發現我的手機不知何時到了姚景穆的手裡面。立馬一把奪過來,“你幹什麼啊?不是想窺探我隱私吧。”
“是啊。看看裡面有沒有豔照什麼的。”
“我剛纔還沒有添加標籤呢,你就給我退出來了啊?你怎麼這麼煩?”我不停地埋怨他。
“都得了豬流感了就安分點,還想把自己整成個瞎子啊。”
我幸好得的也就是個普通的感冒,如果是個其他什麼病,沒準不會被他這種在旁邊唧唧歪歪的人氣的病發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