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船抵達倭國渡口,當地百姓從未見過這樣的大船,趕緊去通知城主。
城主得信急急趕來,見唐人在往下運物品,以爲大唐國主這麼快就遣人回訪呢,這要是由自己把消息送回去得受多大讚揚。還沒等他樂呵,發現唐兵押解着一隊囚犯從船上下來,那些人正是三個多月前剛送走的使臣們,大喜大悲下弄得城主差點沒跪地上。
趙德言嚴肅臉看着城主,他旁邊是殺氣騰騰的柴紹。見城主嚇得愣在當場,犬上三田耜覺得他比戴鐐銬的自己還丟人。得到趙德言示意,他趕緊小跑過去簡明說出他們在大唐遇到的事情,而後毫不避諱地說道:“我們都是冤枉的,大唐使團此次前來是爲討說法,你趕緊着人回京將事情說一說,看看能否查出是誰在其中做手腳。”
聽說事情還不是最壞的情況,城主反應過來後連忙小跑回去寫信,完全忘記該招待遠來的客人。見狀,機靈的藥師惠日蹭到趙德言身旁說道:“我認得路,不若先由我帶路,咱們入城歇息一日如何?”
他們在船上晃悠了將近一個月時間,現在腳踩在陸地上都站不穩,是該好好休息一晚再趕路。趙德言點點頭表示同意,而後裝麼着問道:“既然已經到倭國境內,若你們國君准許,不如解下鐐銬如何?”
“不用不用,我們沒有提前發現隱藏在它處的忍者也算有過,可不敢解開鐐銬。您就幫幫忙吧,再這樣押解我們到平安京可好?”
瞧瞧咱多了不起,得讓人求着咱虐他們。
趙德言好似很無奈的樣子,他想了想勉強說道:“哎,若不是聖上怕你們在路上自裁,我們唐人在沒有絕對證據的情況下怎麼能將你們似犯人一樣押解呢。既然你這麼說了,想來還是怕自己忍不住自裁,那我就再幫幫你們吧。”
聽他這麼說,戴着鐐銬的倭國人都快嘔死了,內心真是有苦說不出。若別人不瞭解情況也就算了,他們不相信趙德言這個領隊的也不知道王縣公對他們做了什麼。
想到那晚王珏即興發揮模仿他們的筆跡和語氣寫出的話,什麼舒明天皇就因爲沒本事才被推舉上來,什麼蘇我入鹿跟她妹妹關係不甚明瞭,不支持妹妹的兒子也是爲了將妹妹從宮裡帶出來,弄得這些個倭國人幾個月來常常夜半驚醒,但凡不想家族滅亡的都不敢在唐人沒達到目的前自殺。
好在王縣公說他只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找到行刺的真正主使者,一個是讓倭國賠黃金給他們。若能讓她達到目的,王縣公承諾永遠不去模仿他們的字跡做什麼事情。雖然聞名大唐的王縣公與他們想象的名仕完全不同,但是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他們也只能期望王珏是個說話算話的人。
至於爲啥還要求戴着鐐銬,就是爲了在主子面前演戲嘛。瞧瞧,我們九死一生到達大唐了,還沒等去完成任務呢,就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擺了一道。我們也是無辜,看在大家沒少受苦的份兒上,能不能別太遷怒。
城主顫抖着雙手將事情詳細寫出,趕緊找信得過的手下快馬去送信。而後,終於想起被他忽略的大唐使團,等他找到人的時候被告知大家都已經休息。
次日,在城主的極力挽留下大家依然決定出發趕路,唐人想着可沒空留在這兒被你招待,奈何城主不瞭解情況啊。目送使團離開,城主有點兒小忐忑,往常高句麗的使臣過來若招待不週他們都會去平安京告狀,自己昨日那麼忽略唐人,希望他們不要跟高句麗人一樣……
自到了倭國境地,那些倭國人不知是終於找到底氣還是豁出去了,竟不似在路上時一直乞求着讓他們幫忙說好話,反而興致勃勃給大唐使團沿路介紹起他們國家來。若倭國人知道自己的變相討好完全沒被對方領略到,不知道會不會因爲文化差異造成的溝通不良去撞牆。
一路上,每每到達一個地區,犬上三田耜都會感嘆着說道:“我們還是差大唐良多啊,此次本是想學習大唐的築造技術,可惜竟出了這樣的事情……”
藥師惠日在一旁接話道:“自看了長安城,我這輩子最大的期望就是也在咱們倭國建個那樣的城市,哪怕只有長安的一半大,不不,哪怕只有四分之一大我也滿足了!”
大唐來使聽到他們的對話都與榮有焉,尤其那些還不擅隱藏自己的小年輕們,更是洋溢着滿臉笑容。周齊和武照則是嚴肅對視,老師說得沒錯,他們果然是來大唐偷東西的。今日教給他們築造技術,明日這些不懂得感恩和滿足地人必然會索取更多,定要好好將倭國攪得天翻地覆,讓他們沒時間想着偷東西。
倭國人在大唐的時候,聽他們說起什麼要學習的謙遜話,王珏就不由想到近現代時候日本人的囂張。包括在現代時日本人總說中國盜版,王珏就覺得,全世界很多國家都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唯獨日本和韓國沒有。
小日本山寨了中國一個城市,未來的平城京就是仿照長安所建,至於什麼天皇的宅子也都是唐時建築,更不用說一系列手工技藝。在臨行前,王珏怕弟子們離開自己身邊太久忘記囑咐,她特意將注意事項寫在紙上讓兩人背誦,並要求她們每晚躺在牀上都要想一想背誦的內容,就是要防賊一樣防着倭國人,再說他們本身也是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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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到一半路途的時候,送信的人順利抵達平城京。平日面和心不合的舒明天皇和蘇我入鹿兩個人得到消息後,第一次思路那麼一致,必然要將這件事情妥善解決。當晚,兩人在暫時目標一致的情況下,很是敞開心扉分析起當下情況來。
蘇我入鹿完全順着王珏期待的方向走,兩人來回看了三次信件猜測使團在大唐的遭遇後,他猜測道:“兇徒的身份很明顯,何人不想讓咱們跟唐人交好?我就說不能幫助高句麗和百濟,天皇不聽我的話偏要頻繁召見他們的人,若不是他們心中有所期待怎麼會鋌而走險呢。”
舒明天皇被問得啞口無言,他想了一圈也沒想出誰會提前派忍者過大唐。若說是他們本國人,他這個天皇都不甚瞭解大唐的情況,更不要說其它家族,就算真的有人對大唐知道的多一些,也絕對沒有能力派人到皇宮行刺。
然而,藥師惠日他們又明確說刺客是忍者,還是那種武藝高強不能輕易僞裝的忍者。也就是說,如果排除掉他們本國人,也只有經常來往的高句麗人和百濟人有機會學得忍者技能。再加上他們與大唐非常近,若說要安排刺客也不是不可能。
舒明天皇到底還是年紀小不經事兒,他着急問道:“那該怎麼辦,唐人的使者就要到了,我們該如何應對?信上說唐人的大船非常堅固,他們的武器也非倭國能比,若是因此事引發兩國交戰怎麼辦?”
蘇我入鹿一方面在心裡罵舒明天皇沒用,一方面又很滿意他這種窩囊的表現。綜合信上所說的情況,蘇我入鹿分析道:“咱們派出的正副使除了戴鐐銬外可以自由行動,說明唐人也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估計此次前來主要爲討說法。只是,天皇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刺客行刺的是大唐皇帝,冤枉的是大唐第一名仕,若不能給個令對方滿意的結果,開戰也是在所難免。”
那個邊城的城主是舒明天皇的人,他想到對方信裡不可能作假,那麼信上寫的內容也肯定是真的。他原本不懼怕大唐是因爲海路艱難,唐人想過來征戰完全不現實。現在聽說唐人有那樣的船隻,舒明天皇真的害怕了。
“那,內大臣覺得該怎麼做?咱們去調查估計也不會有結果,可是又必須給唐人交代……”
蘇我入鹿狀似很爲難地皺眉想了想,而後說道:“他們還有半個月時間纔到,咱們在這段時間裡儘量去找證據,若實在沒有,那就只能是最能讓唐人相信的那個結果了。”言下之意,栽贓正在倭國的高句麗和百濟兩國使者。
這對蘇我入鹿來說也算好事情,他雖然很心動兩國想給的好處,但是考慮到他們經常來找舒明天皇,怕三方私下有什麼協議來對付自己。蘇我入鹿是個聰明人,他覺得捨棄那些好處而讓大家看清現實才對自己最有利。
什麼現實,就是靠近舒明天皇的人不會被他保下,反而會被他推出去當替死鬼,如此一來還有誰能願意幫他這個沒有多少實權的天皇呢。
有了主意後,舒明天皇雖然覺得栽贓不好,但他心中已經認定兇手幾乎就是他們。想想自己對兩國人一直不錯,他們居然動手腳將自己陷入險境,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在一方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友誼的小船就這麼說翻就翻了。
算算時間,大唐使團從長安出發到倭國平城京(今奈良),一共用了3個月的時間。他們臨近平安京的時候,遠遠看到城外等候的人,見天皇居然親自出來了,大家驚訝對視。
不知道他們得信後商量出來的是什麼結果,趙德言準備試探一下,他當着倭國百姓的面拿出李世民的聖旨,而後說道:“我大唐皇帝有聖旨給你們,還不快快下跪?!”
百姓們都知道大唐是強國,他們聽到趙德言的訓斥後趕緊下跪。倭國的官員們齊齊看向舒明天皇,他怎麼做決定影響到大家需要以什麼動作接旨。舒明天皇爲難壞了,他現在很懼怕大唐並且自己這邊有事情理虧。想想作爲一國之主下跪肯定不成,舒明天皇彎腰鞠躬接旨。
在歷史上,犬上三田耜這隊遣唐使在大唐待了幾年後回國的時候,有大唐使者跟着同去。當時因爲天皇不肯跪下接聖旨,兩國產生了一場大戰,當然最終是以倭國兵敗完結。趙德言此次之所以不像歷史上的使者一般要求如何接旨,是因爲他深知自己此行的任務。
你如何接旨不重要,反正要不了幾年你們倭國可能連天皇這個東西都不存在了。
李世民的聖旨主要是叱責,外加說一說給他們機會來解釋清楚這件事情,還有使團帶來的一些回禮。那些帶着鐐銬的倭國人瞧着兩位老大聽說聖旨內容後開懷的樣子,差點當場哭出來,他倆居然也跟曾經的他們一樣以爲大唐人傻錢多技能隨意送。
蘇我入鹿熱情走到趙德言身旁跟他說話,“我是內大臣蘇我入鹿,半個月前收到來信我就一直在調查聖旨上說的內容。已經有些眉目,不若咱們先回去參加天皇主持的歡迎宴,明日再說正事如何?”
趙德言聞言語氣緩和道:“哎喲,既然有眉目就好。我們是客人,自然隨主人安排。”
見趙德言聽說事情有眉目後立刻轉變態度,前來城外迎接他們的倭國人齊齊鬆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