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日,舒明天皇忙着找證據讓人物畫像無效,遂安排了倭國官員帶着唐使們領略平城京風情。這個時候,得到消息的蘇我入鹿開始趁機出手了。
大概午時,幾個倭國官員帶他們來到氏族居住的區域,一行人‘趕巧’在路上遇到散步的蘇我入鹿。假裝驚訝後,蘇我入鹿笑着說道:“我已經請來平城京附近的知名小說家,正想着哪日去請你們到府上做客呢,沒想到這就遇着了,不若咱們擇日不如撞日?”
李晉江很配合,他聽到蘇我入鹿提起倭國小說家,面上立刻展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您作爲大臣這麼忙,竟將我的喜好如此放在心上!”說完看向趙德言和柴紹,“我想隨蘇我大臣回府,你們呢?”
柴紹面露警惕之色,“我們自然要同去!”
“大家都來纔是我的榮幸!”早知道這個結果,但是蘇我入鹿還是免不了遺憾,若只有李晉江一人就好了。
來到蘇我入鹿家,衆人觀察他家的宅子後隱晦對視,從宅子的大小和擺設來看,此處與舒明天皇的居所相比竟更加華麗。衆人剛入座就有隨從上來各種吃食,其食物的精心準備程度與天皇的宴請不相上下,誰家沒事兒準備這麼多人份的美食呢,還好意思說什麼偶遇!
蘇我入鹿很是熱情,吃飯的時候又免不了要喝兩杯,衆人很疑惑這次居然沒給他們灌酒。疑惑之際,重頭戲來了,蘇我入鹿讓人撤下食盤後對着衆人說道:“不知道你們要來,那些小說家早就用過餐。如今咱們也吃完了,不若請他們一起飲酒暢聊如何?”
唔,感情是在這等着呢,安排了專門的人再次灌酒,看來蘇我入鹿對於陵墓的結構圖是勢在必得了。李晉江繼續配合,“那真是太好了!不瞞您說,剛纔我用餐的時候就想着他們呢!”
主客皆滿意,很快衆人面前撤空的案上又重新被僕從擺滿酒和小食。原本空着的地方也開始被擺上案,不一會兒就有十多個年齡不一的倭國人走進來。
唐使們一齊打量進來的這些人,他們的一舉一動雖然在儘量表現灑脫,然而目光卻忍不住從去看蘇我入鹿的臉色。這些人的皮膚比較粗糙,與柴紹這種因練武導致皮膚粗糙的漢子不同,他們的身形看起來都比較瘦弱。
衣服倒是很得體,只是面料看起來過於新,再有他們挪動身體時小心翼翼地樣子,想來是怕弄髒這樣平日穿不得的好衣服。綜上觀察,這些人在倭國的生活並不好。李晉江內心暗喜,如此一來便更好運作了。
明明很生氣還要用力保持微笑,說的就是現在的蘇我入鹿。昨日將這些人弄來的時候已經很晚,僅有一上午時間給他們清洗身體換上新衣外加培訓儀態,現在看來即便外在裝扮好了也去不掉他們身上的畏縮氣質。
看了看處在興奮中的李晉江還有瞧新鮮的唐使們,蘇我入鹿鬆口氣,好在對方沒細心去觀察這些。見李晉江想搭話又有些靦腆的樣子,蘇我入鹿趕緊給雙方介紹一下,而後對倭國小說家們隱晦使了個眼色,“我就是提供的個地方給大家聊天,衆位可千萬別顧及我,小我雖對小說感興趣卻不甚瞭解。”
連番接觸下來,若不是早知道一些蘇我入鹿的底細,光看他面上的和善樣子得以爲此人多好相處呢。不用想就知道,這些人必然接受了蘿蔔加大棒,想來任務就是給自己灌酒了。李晉江聽蘇我入鹿吹噓完在座的小說家們多麼知名,他趕緊興奮說道:“太好了,我來倭國就是想跟這樣的人物交流!咱們聊聊各自的喜好,我先拋磚引玉。”隨後,李晉江開始講起《牡丹花下死》的故事。
一個小年輕聽完故事後激動說道:“這個故事太新奇了,難怪李郎君能名滿大唐!能識得您這樣的人物真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容我敬您酒!”說完,連幹了三碗酒。
李晉江表現出一副欣喜地樣子,毫不猶豫對着小年輕的方向幹了三碗酒。蘇我入鹿見此,隱晦向小年輕投去讚揚的眼神。其他人也不甘示弱,“方纔沉浸在故事中竟忘記自己身處何所!這個故事太感人了,我也敬您!”這位說完又是三碗。
再這麼輪下去有點兒太顯眼,一箇中年人說道:“李郎君寫的故事太好了,可否再講一個?”
“咳,既然你們喜歡,我就繼續獻醜了。”李晉江表現出一副沾沾自喜又極力控制的作態,他挺直身子開始講路上編造的悽慘故事,只是暫時將背景換成了大唐。
毫無意外,講完又得到一番誇讚和灌酒。唐使這邊很鬱悶,他們一點兒都不想聽那些專門忽悠娘子們的故事,但是又不得不配合着讚揚。也只有瞧瞧李晉江被頻繁灌酒才能得到點兒心理安慰。
幾輪下來見李晉江快喝迷糊了,一個隨從急急跑進來,這個是後招。蘇我入鹿見他着急地樣子,趕緊問道:“怎麼如此莽撞,可是出什麼事情了?”
“那邊專門瞧人容貌的侍衛都說頭疼,他們說看太多張臉現在已經分辨不出人的長相了,天皇那邊不知道該如何回稟纔好!”
“哎呀,這可怎麼辦!此事非同小可,不如換人繼續看吧!”
隨從再答,“已經換了好幾批人都是這種情況,由於好多人長得太像,大家都不願意去分辨了。”
蘇我入鹿滿面爲難,“唐使們,這該怎麼辦呢?”
柴紹腦筋移動就知道他們是想將自己和趙德言調走,然後好問陵墓圖紙的事情。如今這個機會剛剛好,柴紹眼珠一轉,很配合得拍案而起,“你們是什麼意思,既然很多人長得像爲什麼又不看了?休要欺瞞我,誰來帶路,我要親自去了!!”
趙德言接話,“柴將軍說得沒錯,什麼事情都沒有這件事兒來的重要,我也要去看看!”
隨後又有很多人跟着響應,只有李晉江坐那不動彈,“我正聊得開心呢,要去你們去吧!”
一番爭執,最後決定留下幾人同李晉江繼續在蘇我入鹿家裡做客,其餘人都去瞧瞧已經找出的人。蘇我入鹿親自將人送到門口,嘴上說着招待不週的話,心裡則樂翻了天。
他回廳後沒有顯得太急切,而是跟着大家一起討論小說,並且頻頻給留下的唐人勸酒。就在他想問圖紙的時候,一個不速之客來了,隨從說天皇遛彎路過他家過來坐坐。
蘇我入鹿僵硬着笑臉趕緊又親自出門迎,這次屋內的人都跟去了。因爲天皇的到來,剛纔做的那些面子工程又來了一遍。沒一會兒,接連有倭國權貴遛彎到此處拜訪。李晉江內心暗笑,這可就有趣兒了,感情倭國上層都有個飯後滿大街遛彎的習慣呢。
入座後,大家都加入熱情討論小說,瞧着李晉江數碗酒下肚已經開始醉酒犯困,蘇我入鹿趕緊捉住機會問道:“昨日聽說陵墓的事情,我就想着不能委屈了天皇。李兄弟,咱們可否打個商量,那個圖紙我們不外傳,能不能畫一份給我們呢?”
李晉江聞言迷糊着撓撓頭,“老師說了,不能輕易傳給外人。然而,我又實在想告訴你們,這可怎麼辦呢?”
蘇我入鹿出了個餿主意,“昨日聽聞唐皇喜歡黃金,不若郎君就說用圖紙換了黃金如何?”
臥槽,正中某人下懷。李晉江強忍着大笑的衝動,迷茫問道:“若老師問我黃金在哪怎麼辦?”
舒明天皇興奮着說道:“哎呀,這個還不好說!咱們再是友人,我們也不好白要郎君的東西,黃金自然由我們來出!”
“我這個消息得賣大價錢,不然回去肯定會被老師罵。不行不行,咱們是好朋友,不能讓你們出幾十萬兩黃金那麼多!”
幾十萬兩黃金?!
想想可以成仙的路途用這個價錢來買反而划算,衆人硬着頭皮承諾道:“怎麼不行,郎君若不收下,就是不拿我們當朋友!”
“成,拿筆墨來!”聽李晉江喊完這句話,一早就備好的文房四寶嗖嗖被僕從送上。見李晉江又要畫圖,剩下的唐使們趕緊裝着要阻止,結果都被李晉江給推開了。
待李晉江畫完圖紙又給大家細細講解何處該放何種物品,以及放多少怎麼放才合適這些細節問題,屋內的討論又回到方纔的話題上。天皇連着聽李晉江講悲劇故事,忍不住問道:“唐人的生活不是挺好嘛,爲何郎君講得都是這樣的故事?”
李晉江聞言嘿嘿一笑,滿臉神秘地說道:“這你們就不懂了!雖然兩國文化略有不同,但是你們細細回憶一下,能被人們長遠流傳的是不是大多都爲悲劇故事?比起圓滿和幸福,人們總是難以忘記那些不如意的,也總是去同情比自己悽慘的人,故此我才喜好講悲劇故事,這就是我成名的小竅門。”
天皇聞言頷首贊同,“聽你一說,我想想竟真的是這麼會事兒。我們倭國也有很多悲劇故事,讓他們也來講講。”夠要面子的,連這種事情都想炫耀一下。
那些寫話本的倭國人看着天皇和權貴們接連到來,緊張的同時也覺得這是個好機遇。天皇話落,大家都開始說着自己編造的故事。無論好與不好,李晉江都能捉住故事中的閃光點大加讚揚,這讓天皇再次覺得很有面子。
雖然是這樣,正經事兒辦完他也不想一直聽悲劇故事,故此他突然驚訝問道:“爲何只有他們幾人在這,剩下的唐使都哪去了?”
“方纔有人說畫像找人的事情遇到苦難,他們過去瞅瞅。”
“哎呀,全因你們小說講得太好,我竟將這個事情忘記了。”說完開始跟衆人道別,誰也不好阻攔人家辦正事兒吧。
其餘倭國貴族都暗罵天皇跑得快,然而他們都想着要跟李晉江打好關係,只能留下來繼續聽他們沒完沒了地講悲劇,沒完沒了地比較哪個故事慘得動人。
而天皇,他離去可不只是因爲要從悲劇中解脫出來。
先回到居所將陵墓圖藏好,沐浴更衣後又讓人去請趙德言過來。沒錯,經過一夜的考慮,他打算冒險使使壞。
被找來的趙德言和柴紹帶着笑臉入門,趙德言又開始忽悠,“天皇說得真沒錯,方纔我二人過去瞧了瞧,真的好些人都跟畫像很相似,怪道侍衛們看得頭暈呢。”
“哎,昨夜沒怎麼閤眼,如今算是真放心了。”柴紹感嘆完問道:“對了,天皇招我們有何事?”
舒明天皇先請二人入座,而後也對畫像的事情總結,“我覺得那兩國人培養忍者就是專挑他們本國內有我倭國特徵長相的人,還好咱們沒因毒計壞了關係,想想都後怕。”而後轉移話題,“昨天光擔心畫像的事情了,我是想問問你們說的王縣公被冤枉事件是怎麼回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明明很生氣還要用力保持微笑”大家看了不起的挑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