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章(一百四十四)蛻變

諸葛狐不明白路羽遙的意思,在他看來,近距離被“血狼”這麼一拍,李飛應該是沒可能再戰了,但他隨後發現,拍飛李飛後,“血狼”卻並未露出勝利的表情,反倒是顯得異常緊張,對着李飛飛進的房屋,慢慢後退,身上的狼毛也直立了起來。

血紅色的月光,在衆人不注意的時候,慢慢變暗了,像是話劇換了一個場景,籠罩着古城的紅色幕布,慢慢被黑色浸染。

“月亮!”不知誰喊了一聲,衆人擡頭看去,鮮紅的血月上,陰影正從一側不斷的擴散開來。

“月食?”“影爪”疑惑道。

“來了。”路羽遙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陰影擴散的速度非常快,大地很快變成了一片漆黑,點點星辰慢慢浮現在了夜空之中,似乎“血狼”召喚出的血月消失了,天空變回了平時美麗的夜空,但這個繁星密佈的夜空中,唯獨缺少了一輪明月。

“星耀噬月?”“訪客”放下手中的書,走到房間的陽臺上,看着同樣羣星璀璨,沒有月亮的夜空,“是真是假?是偶然還是命運?一切,等明天的破曉吧!”

夜空中,星光匯聚成一道潔白的光柱,打在了房屋中。有生以來,“血狼”的直接頭一次,如此堅決清晰地告誡她,離開。

一聲尖嘯,似鴉,又好似其他什麼野獸,房屋應聲倒塌,那連暗舞槍也無法破壞的房屋,散成了一片的齏粉。塵埃中,黑芒連現,六七柄的暗舞槍,同時從飛揚的塵埃中射出,來不及閃避,“血狼”瞬間化作一團黑霧,以求免遭暗舞槍的傷害。

暗舞槍穿過了“血狼”化身的黑霧,打在“血狼”身後的房屋上,沒有爆炸,沒有響動,而是插進房屋的牆體中,連同一部分牆體,消失無蹤。

“黑曜槍!”路羽遙興奮道,“晉級了呢!”

黑曜槍,聽到這個名字,諸葛狐心中一涼,不出所料的,“血狼”重新出現時,她的臉色蒼白無比,半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怎麼回事?‘血狼’不是躲過了‘黑鴉’的攻擊嗎?”“影爪”不解道,他明明看到李飛那奇特的黑色光槍被“血狼”化作黑霧躲開了,但“血狼”爲什麼一下又變成這般虛弱的模樣,難道化作黑霧的消耗有那麼大?

“影爪”做出的判斷,是基於他對魔法的一無所知,諸葛狐則清楚的很,這場戰鬥,“血狼”基本沒有勝算了。因爲,黑曜槍不再是簡單粗暴地直接將魔力爆發出去,而是將魔力內斂,發揮出暗系魔法吞噬和湮滅的特性。

以目前“血狼”和李飛基本同級的實力,除非完全閃避開,否則,只要和黑曜槍稍微有所碰觸,魔法抗性無限接近於零的“血狼”,便會一次次受到暗系魔法特性的影響,體力和精力,在碰觸中一點點地被黑曜槍吞噬殆盡。

對李飛而言,從基礎魔法暗舞槍,進一步到中級魔法黑曜槍,他對“暗”的操控能力,完成了一次昇華。能夠發揮出自身魔力的特點,對於魔法師來說,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改變,意味着,施法者不再是隻會無腦釋放自己魔力的菜鳥,而是真正邁進了魔法世界的大門。

令諸葛狐想不明白的是,李飛接觸魔法沒多久,之前的戰鬥也是一直處在不利的地位,可突然間魔力恢復了不說,還使出了中級魔法,實在是有些太過匪夷所思。

還有,路羽遙,這位小公主殿下,貌似在“血狼”喚出那血色的紅月時,就知道李飛會發生異變,她對李飛,對“卵”,究竟多少?

黑色的光柱,伴隨着巨大的衝擊力將房頂整個掀起,又是兩柄黑曜槍飛速襲出,吃過一次虧的“血狼”,用連連拍打雙翼,飛上半空,勉強躲開了李飛的攻擊,“認輸吧!汝贏不了的!”李飛的聲音裡,不帶一絲情感,平靜,冰冷。

半空中的“血狼”做了幾個深呼吸,雙翼一攏,子彈般衝向了房屋。鋒利的狼爪即將進入房屋時,房門中伸出了一隻手,準確地扣在了“血狼”的手腕上,用力一甩,將半空中的“血狼”重重地摔在地上,“吾說了,以汝之實力,贏不了的!”李飛高傲地說道。

“老大……”諸葛狐遲疑了,他不敢肯定那是李飛,那個將“血狼”摔在地上的傢伙,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更像變異的怪物。

雙手和維琳娜變身後一樣,直到手肘的位置,覆蓋着一層鱗片,不同於維琳娜的閃亮墨綠的鱗片,眼前這個傢伙手上的鱗片,是幽暗的漆黑。兩隻眼睛,右眼是正常的,但左眼則是類似於爬蟲的豎瞳,裡頭好似有黑色火焰在燃燒。唯一讓諸葛狐猜測眼前的怪物是李飛的證據,只有那對標誌性的黑色鴉翼。

地上的“血狼”爬了起來,血紅色的狼眸盯着眼前的怪物。怪物身上的氣味,確實是李飛無誤,但李飛變成這幅模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難不成,是“卵”成熟了?李飛已經被“鴉”完全吞噬了?一爪擊出,“血狼”想再試探試探對方的實力。

“吾說了,汝,贏不了!”李飛化身的怪物,頭微微一歪,輕鬆地躲過了“血狼”的攻擊,帶着黑色氣息的右掌拍出,狠狠打向“血狼”的腹部,看起來十分普通的一掌,本應能夠躲過的“血狼”,卻像木頭般,一動不動,硬捱了下來。

滾燙的狼血噴出,被打飛的“血狼”,直到撞到城牆上,才落了下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變身後的李飛,實力遠高於“血狼”,這場戰鬥失去了懸念,但“血狼”不打算放棄,咳出幾口狼血,她眼中的戰意更濃了。雙腳和雙翼同時發力,“血狼”在衝向李飛的過程中不時化作黑霧,左突右閃,躲開李飛擲出的一柄柄黑曜槍。

作爲暗舞槍的升級版,黑曜槍有更強大的威力,但它也繼承了暗舞槍最大的缺陷——可變性太差,筆直的彈道,並非完全無法閃躲,“血狼”在一雙蝠翼的幫助下,躲過了致命的光槍,快速地向李飛逼近。

黑曜槍失利,李飛並不在意,若是單靠幾柄光槍就能打敗“血狼”,他會失望的。沒有繼續用其他的遠程進行壓制,李飛彈射而出,迎向了“血狼”,要讓這個高傲的女人心服口服,就要在正面徹底地擊敗她!

飛行中的李飛突然消失,下一刻,他那佈滿黑色鱗片的利爪,閃現在了“血狼”眼前。

身影潰散,“血狼”適時地化作黑霧,躲開了攻擊。李飛正要收回穿透了黑霧的利爪,黑霧又凝結了起來,變作一隻狼爪,緊扣在李飛的手腕上,“血狼”飛快地轉身,背對李飛,一記過肩摔,將李飛狠狠摔在了地上,“還你的!”“血狼”笑道。

“不自量力!”躺在地上,仰望着半空中的“血狼”,李飛面無表情,“玩了那麼久,時間差不多到了,結束吧!”別看兩人弄得黑夜提前降臨,但李飛心中一直在默默計算着真實的時間,“血狼”說過,他們的時間,是到天黑以前。

直接從地上躍起,雙翼微扇,李飛和“血狼”,兩人懸浮在半空中,對視着。身影消失,李飛先動了,黑色的龍爪從“血狼”下方的影子中擊出。

“血狼”的反應也不慢,身體散做一團黑霧,既躲過了攻擊,又迅速繞到了李飛背後,這回,換作血紅色的狼爪發動突襲了。

但“血狼”能做到的事,李飛又怎麼會做不到?狼爪穿透了李飛的身體,李飛笑着消散開,黑色的龍爪,在“血狼”背後揮出。這回“血狼”沒能再躲開李飛的攻擊後背上,重重捱了一下,撲騰了幾下蝠翼,沒有墜落到地上。

不給“血狼”喘息的機會,電光火石間,李飛身影閃到“血狼”側面,再次發動了攻擊,閃着微弱光芒的黑色龍爪扣住了“血狼”的脖子。

“血狼”想化作黑霧閃開,但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能力似乎失靈了,只能靠兩隻狼爪不停地掰着李飛的手指,試圖掙脫。

“勝負已定!”李飛抓着“血狼”騰空飛起數十米,雙翼一合,壓着“血狼”,如斷翅的鳥兒般落了下來,這一擊若是成了“血狼”不死也要殘廢。

“老大!‘血狼’!”諸葛狐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李飛和“血狼”莫名其妙地自相殘殺,強行推開阻攔的路羽遙,諸葛狐衝了出去,右掌用力拍在地面上,一根直徑一米多的冰柱拔地而起,朝着下落的李飛和“血狼”而去。

“這個笨狐狸,淨會添亂。”李飛搖了搖頭,還是面無表情地用高傲地語氣說道,“認輸了吧?”

看着下方的諸葛狐和不斷延伸上來的冰柱,“血狼”點頭無奈道:“本來還想再試試的,不過……男人,真是麻煩的動物!”

“說的女人就不會惹麻煩一樣!考慮下吧!”馬上要碰觸到冰柱,李飛收攏的雙翼張開,用力扇了扇,在空中做了一個急剎,一把拉起“血狼”,將她負在背上,錯開冰柱,緩慢,平穩地落在地上。

“老大!狼姐!你們到底演的哪一齣?”見李飛最後的動作,諸葛狐知道李飛壓根沒打算下殺手,但李飛和“血狼”兩個人到底是在搞什麼?

“血狼”看了看夜空,低聲道:“時間不多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我說,大小姐,胡鬧也該有個度,這麼大的人了,老給家裡人添亂可不成!”在“血狼”準備領衆人離開時,空曠的大街上突然出現了一位頭戴黑色圓頂禮帽,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男子,攔住了衆人的去路。

“敵人?”李飛沉聲問道。

“很麻煩的傢伙。”“血狼”點頭道,又大聲對中年男子說道,“讓開,你當沒來過,算我欠你的!”

“您的一個人情是很誘人,可惜,他們是上頭指名的客人,抱歉了!”男子摘下圓頂禮帽,行禮道,“‘鐘錶匠’,區區S級,希望能勉強留下諸位。”

“咦?要打嗎?我來!我來!”看李飛和“血狼”打了半天,路羽遙已是蠢蠢欲動,她可不想錯過動手的好機會。

“羽遙,還是吾來吧!正好缺個人試試手,吾撐不住了,再由汝上。”身體發生異變後,李飛感覺自己的實力變強不少,和“血狼”戰時有所顧忌,現在有人自己跑出給他練手,真是再好不過。

面對李飛近乎於命令的要求,路羽遙嘟起嘴,略有不甘道:“好嘛,聽你的嘍……”

溫柔地摸了摸路羽遙的小腦袋,算是安撫了這位小公主殿下一番,李飛冷着臉走向“鐘錶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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