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四章

爾康來到書房,福倫和福晉已坐在桌前等了。

爾康見父母,道:“阿瑪,額娘,你們找我!”

福倫慎重道:“是,我們找你!我想是不能不和你好好談一談了。”

爾康莫名其妙道:“我做錯什麼事了嗎?”

福倫道:“你自己說呢?”

爾康道:“我?!不明白!”

福倫道:“你是不是和夏紫薇走的太近了?”

爾康似乎明白了,道:“是,我是跟她走得很近,有什麼不可以嗎?”

福晉急道:“不可以!當然不可以!你也不想一想,你是什麼身份,她是什麼身份,雖然她是正牌的格格,可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她的身份多半要永遠成爲秘密了,既然如此,你還不趕快保持距離。”

爾康聽了一驚,大叫道:“身份?!原來你們爲了身份兩個字,讓我跟她保持距離。如果她是皇上承認的格格,你們的態度大概就相反了。”

福倫聽了,大怒,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喊道:“住口!你說這什麼話,我們福家豈是這種攀龍附鳳之徒?以我們今天的地位,犯得着如此嗎?簡直是莫名其妙啊你!”似乎想動手向爾康揮去了。

福晉一見情勢不妙,馬上起身上前攔在父子倆中間,說道:“有話好好說,不要激動!”又對爾康道:“爾康,你坦白的告訴我,你和紫薇是不是動了真情?”

爾康把心一橫道:“好,我老實告訴你們好了,的確如此,我和紫薇情投意合,已經到了相知相許的地步了。”

福倫道:“相知相許?你許她什麼,你許得起什麼?”又怒了。福晉馬上攔住,福倫又道:“人人都知道,你是皇上心目中的額駙人選,婚姻是不能自己做主的,在不久的將來,即使不指一位格格給你,至少也是個王公之女,即使不是王公之女,至少也是個八旗秀色,不管怎麼指,就是指不到紫薇頭上去!”

爾康急道:“阿瑪,紫薇難道就不是八旗秀色嗎?阿瑪,額娘,你們都知道紫薇她不姓夏啊!”

福晉馬上道:“可是你要明白,葉赫一家是被滿門問宰,就算是冤案,現在還沒有澄清啊!你想把福家也脫下水嗎?”

“你們的意思是,一個字,怕!是不是?”爾康的口氣中有種質問的口氣。

福晉搖搖頭道:“爾康,我們不是怕。這件案子,你阿瑪已經在偷偷的調查當中。我們也不是階級觀念,因爲紫薇沒有當成格格就反對她,而是告訴你一個事實!紫薇現在的地位實在太特別了,輕不得,重不得!如果她只是一個平民百姓,你們既然有情,就收在身邊,作個小妾,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她又不是普通女子,她是龍女呀!你忍心委曲她嗎?”

爾康背脊一挺:“我不會委曲她,除非鳳冠霞帔,三媒六聘,把她正式娶進門來。否則,我不會讓她做什麼‘小妾’,除了她,我不要任何女人!”

福倫道:“你腦筋清楚不清楚?皇上指婚的時候,你能抗旨嗎?什麼叫除了她,不要任何女人?你已經不是孩子了,在皇上面前當差,身負重任,居然說出這麼幼稚和不負責任的話!我告訴你,你再不懸崖勒馬,是逼我們把紫薇送走!”

爾康一驚道:“您……您要把她送到哪去?”神色好慌張。

福倫嘆了口氣道:“自從還珠格格來了我們家一趟,我覺得紫薇留在我們家裡,就像留着一個隨時都會燃燒的火種一樣,那危險的不得了啊!現在又發生你們倆的事,我就更擔心了!本來留她是出於一份好意,怕只怕是好心沒好報,留出大禍來!”

爾康大叫道:“阿瑪,額娘,紫薇的身世和心地,你們和我一樣清楚,她現在是有家回不了,有爹不能認啊!就算是嘯文伯父也不可能把她留在家裡!用她的話說,天地之大卻沒有她的容身之地,好不容易我們家收留了她,現在卻由於我的情不自禁,逼得她連我們家都住不下去了,那你們讓她怎麼辦?讓我怎麼辦呢?”

福倫搖搖頭道:“其實我對紫薇,是既敬愛又憐惜的,但是憐惜是一回事,能力是另外一回事,你必須記住,你給不起她任何東西,那麼,愛之豈不是害之?”

爾康斬釘截鐵道:“我要定了紫薇,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我,就是皇上也不行。至於該怎樣‘要’,我還沒有計劃好,但是我相信人的力量可以勝天,‘天’都能勝還有什麼勝不了的呢?請你們相信我,我一定會有辦法,我一定會‘娶到’紫薇的,這個問題請你們不要管了,讓我自己來操心吧!”說罷,拱手,走了出去。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爾康的腦海裡有一個朦朧的念頭,但一直不敢告訴別人,但今天福倫與福晉的這一席話,似乎激起了他的這個念頭。……

爾康不知道父母到底對紫薇說了些什麼,但是,這天,爾康早朝之後回家,發現紫薇和金瑣,不告而別了。在書桌上,紫薇留下一張短箋,上面寫着:

爾康,幾千幾萬個對不起,我走了!現在,小燕子已經塵埃落定,我的心事已了,我也應該飄然遠去了!雖然我心裡有無數無數個捨不得,但是,也有無數無數的安慰!我住在你家這一段日子裡,領略到我這一生從來沒有領略過的感情,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生死相許’,什麼叫做‘刻骨銘心’!我沒有白活,沒有白白認識你!感謝你對我種種種種的好,請不要爲我的離去難過!我把你對我的恩情全部帶走,把我的思念和祝福一起留下!永別了!請代我照顧小燕子!照顧你的父母和爾泰!再替我轉告小燕子一次,她對我的承諾千萬千萬不能忘。[/b]

紫薇留[/b]

爾康看完了信,臉上已經毫無血色,他的手顫抖着,信箋抖索得像秋風裡的落葉。他看着父母,眼睛漲得血紅,終於按捺不住,對父母揮着信箋狂叫:“你們對她說了什麼,爲什麼對這樣一個溫婉善良的女子,你們沒有一點點同情,一定要把她逼走,你們知道不知道,她沒有家,沒有爹孃,現在,也沒有小燕子,她什麼都沒有,你們要讓她上哪去呢?這樣短短一封信,你們知道她有多少血淚嗎?你們不在乎失去她,也不在乎失去我嗎?”爾康喊完,抓着信箋,衝出房門,狂奔而去。

接着,是一陣天翻地覆的搜尋。

爾康去了大雜院,柳青柳紅咬定了,根本沒有見到紫薇和金瑣。隨爾康怎麼詢問,甚至是苦苦哀求,兩人始終都是搖頭。柳青還說:“她不見了?她不是住在你家嗎?怎麼你不看好她?”

爾康毫無辦法。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好大,要在這茫茫人海中,找尋紫薇和金瑣,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也在街道上尋尋覓覓,也在市集中尋尋覓覓,也在他們去過的地方尋尋覓覓……紫薇就是不見了。怕小燕子得到消息,會沉不住氣,又大鬧起來,他們還不敢讓小燕子知道。找了一天,一點蹤影都沒有!再也沒有辦法,他和爾泰、永琪到了漱芳齋。

小燕子一聽,急得三魂六魄,全都飛了。氣極敗壞的看着爾康他們,道:“你們說紫薇走了,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爾康一臉的憔悴,一身的疲倦:“她真的走了,我已經找了她一天一夜了,一點頭緒都沒有!我現在決定要去她家裡找她,但是,按照她的故事,她也許不住在濟南,那她到底住哪裡,你是她的結拜姐姐,她有沒有告訴過你?還有,老家還有什麼親戚?你趕快把所有你知道的事都告訴我!”

小燕子一驚,道:“她三歲那年就不住濟南了!乾孃……”不好,說露嘴了。馬上道:“她娘在她三歲那年,就搬走了!搬哪兒我也不知道?總之搬走了。至於她老家還有沒有人,你隨便想想就知道,怎麼會有人呢?你不要忘了,葉赫全家是被滿門抄宰耶,現在除了鈕鈷祿靈逍一家人和她的舅舅之外,還有什麼人呢?可她的舅舅還是和她娘一起住的啊!她來北京見皇阿瑪就是爲了澄清葉赫一家的冤屈啊!所以,目的不達成,她不可能回家的。”

爾泰忙問道:“那麼,她可能去什麼地方呢?在北京,除了你以外,她還認識誰?”

小燕子想了想道:“柳青柳紅啊!”

爾康道:“我發現她失蹤以後,馬上就去了大雜院!柳青柳紅都說沒有見到她!孩子們也說沒見到!”

小燕子臉色蒼白,神情痛楚,跺着腳,自怨自艾:“她爲什麼要走掉呢?是因爲我嗎?她爲了讓我安心待在這裡,所以自己走掉了,我就知道不能依她,我該死!”她揚起手來,就給了自己一耳光。

爾泰急忙喊:“不要什麼事都怪你自己……這件事與你無關,是爾康闖的禍!”

小燕子驚看爾康,糊里糊塗,就對爾康一兇:“你趕她走嗎?你爲什麼這樣做?”

爾康痛苦得快要死掉了,說道:“我趕她走?我留她都來不及,我怎麼會趕她呢?爲了她,功名利祿,前程爵位,我什麼都拋!天涯海角,跟她流浪去,我認了!”

小燕子瞪着爾康,在爾康如此坦白強烈的表示下,恍然瞭解了一些事情,不禁大大的震撼了。呆呆的看着爾康,說不出話來了。

永琪急忙一步上前,急促的說:“爾康!你一向最冷靜,今天,你最不冷靜!這個漱芳齋,實在不是我們談話的地方,容嬤嬤說不定躲在那個角落裡,等着逮我們!所以,長話短說,小燕子,你趕快告訴我們,紫薇還可能去哪裡?如果再找不到紫薇,爾康會發瘋的!”

爾泰也忙到爾康身邊道:“我看啊,我們還是先到五阿哥書房去等消息。”又對小燕子道:“小燕子,你慢慢想,想到什麼地方把它寫下來,讓小鄧子送到給我們,如果你不會寫畫一張圖,我們一定會看得懂的。這兒真的不適宜我們三個停留,走吧!”

爾康忙連着小燕子道:“小燕子,你好歹告訴我們,北京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找嘛!”

小燕子呆了片刻,說道:“你們在五阿哥書房等我,我馬上就來!”說着,跑了出去。

小燕子就像箭一般衝進令妃寢宮。對着令妃,就噗通一跪。喊着:“令妃娘娘!皇阿瑪說,如果我想出宮,只要跟你說一聲就成!我現在就想出去,你讓我出去吧!”

“現在?”令妃好驚愕。

“是啊!現在天氣又好,太陽又好,我出去透透氣,馬上就回來,好不好?”

“誰保護你?”

“有爾康和爾泰啊!”

令妃一怔,道:“爾康和爾泰?又是他們?”看着心急如焚的小燕子,以爲自己明白了。爾康和爾泰是她的內侄,都還沒有指婚,如果能和小燕子成親,那是再好也不過了。她心中想着,也就樂得放心了。

小燕子連連點頭,站起身來跑到令妃身邊,摟着她,好親切哦,她道:“是啊,是啊,如果您不放心的話,我就把小卓子、小鄧子都帶去,我保證在天黑以前回來,好不好?求求你了!我保證不會一個人單獨行動的,我和爾泰他們都在一起,行嗎?”

令妃道:“那麼一定回來吃晚飯!”

小燕子可高興了,道:“謝謝令妃娘娘,您這麼好心啊,老天爺一定會讓你心想事成,事事如意的!”

令妃笑道:“怎麼變得這麼會說話!”

小燕子心急,便道:“娘娘,我先走了!”說着,便跑了出去。

令妃叫道:“換一身平民衣裳,讓小鄧子、小卓子扮成小廝,不要讓人看出身份!”

小燕子回頭道:“我知道了!”便像箭一樣的射出門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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