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三章

太后嚴肅地說:“這個婚事,我們慢慢再研究!至於紫薇的婚事,也要從長計議!”

乾隆又是一驚:“爲什麼?”

太后又道:“皇帝,你忘了晴兒了?”她直視着乾隆:“她好歹也是愉親王留下的根苗,是個名正言順的‘格格’!愉親王全家就留下一個晴兒。她跟在我身邊六年,任勞任怨!幾年前,你親口對我說過,要給晴兒找個好婆家,不是爾康,就是爾泰!現在爾泰已經成了西藏駙馬,就剩下爾康了!”

乾隆大震,急忙說:“晴兒的婚事,還有其他王公子弟,就是要永瑢也可以!”

老佛爺道:“永瑢太小,和晴兒年齡不配!我看不看去,爾康文武雙全,才華出衆,我就喜歡他!”太后盯着乾隆:“爲了晴兒,我跟你要了爾康這個人!”

乾隆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自從太后回宮,爾康就開始心神不寧了。心裡像是壓着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覺得處處不對勁。太后回宮前,他每次去漱芳齋,都是大大方方,不需要避諱。反正皇上一句“保護瀨芳齋”,給了他正大光明的理由,宮裡誰都不敢說什麼。可是,自從太后回來,漱芳齋門口。走動的人又多起來了。他再去漱芳齋,不止紫薇神經兮兮,他自己也感到有些惴惴不安,好像四面都有眼睛在悄悄的瞅着他。但是,他卻管不住自己。漱芳齋好像一塊大磁鐵,總是把他吸引過去。

再有,讓他深深感到隱憂的,是皇后。本來,皇后和紫薇、小燕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不再戰爭了。儘管皇后依舊冷冷冰冰,容嬤嬤依舊陰陰沉沉,可是,大家保持距離,總可以各過各的日子。現在,太后一回來,皇后好像驀然從睡夢裡甦醒了,又重新威風起來,囂張起來,和紫薇的敵對,再度浮現。

還有一件事,讓爾康隱隱不安的,就是晴兒。晴兒那事兒,總要讓太后知道這事兒,否則,他和紫薇的事就此完蛋。

這天,他往漱芳齋走去。無巧不巧,晴兒帶著幾個宮女,迎面走來。

兩人相遇,就都站住了。

晴兒盈盈一笑,道:“爾康!你好!回來好多天了,都沒時間跟你聊聊!好像……你發生了好多希奇的事兒!”但是這個眼神中好像沒有其他什麼意思。

爾康又細細地看了看晴兒,的確,不太像愉福晉,便道:“你都聽說了?”爾康感激的說:“上次,真是謝謝你了,幸虧你幫忙解圍,要不然,老佛爺恐怕不會那麼容易饒了小燕子!”

晴兒一驚道:“小燕子?紫薇?”又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臂。

爾康似乎看出來了,道:“晴兒,怎麼了?”

晴兒笑笑,道:“沒什麼?沒料到,我跟老佛爺去一趟五臺山,好像是山中才幾日,人間已經幾千年,什麼都變了!”晴兒笑着說:“爾康,你還好嗎?很快樂嗎?”

爾康緊張地答道:“是!我很好,很快樂,你呢?”

晴兒答道:“依然是老樣子,生活裡沒有自我,只有老佛爺!在山裡,當然沒有什麼人能夠談話!回到宮裡,聽說好多故事,不瞞你說,我有一點失落,有一點傷感,覺得自己不曾參與這些‘驚天動地’,好遺憾!那些故事,都是東聽一句,西聽一句,殘缺不全的!什麼時候,能聽到你說纔好!”

爾康道:“有時間的時候,一定告訴你!這些日子,確實鬧得‘驚天動地’,我和五阿哥,也找到共度一生的知己,人生的際遇,真的很奇妙……有時候,我不得不相信,姻緣際遇,自有天定!”

晴兒嫣然一笑,道:“成事雖然在‘天’,謀事依然在‘人’,是不是?”晴兒所謂的是明清之戰。

爾康卻一怔,不知她何所指,一時之間,答不出話來。

就在此時,小燕子奔了過來,後面緊跟着紫薇。

紫薇嚷着:“小燕子!不要去景陽宮了!我們還是守規矩一點比較好!”

小燕子喊:“不行不行,我快憋死了!我的那塊玉佩整天在那兒發光,我看它也急。”

紫薇“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時,小燕子和紫薇一看到爾康和晴兒,就急忙煞住步子。

爾康連忙迎上前去,問:“幹嘛急急忙忙的?”

紫薇看看爾康,看看晴兒笑着說:“這就是‘晴格格’嗎?”

晴兒立刻福了一福,道:“喊我晴兒就得了!”

小燕子和紫薇相互一看,兩人不約而同,偷偷的撩起後手衣袖,露出了那副刺青,晴兒見了笑了笑,也撩開了衣袖,兩人看到了晴兒的刺青,相互一笑。小燕子又眉開眼笑,歡聲大叫:“晴兒!那天撞到你時候,我還以爲你是一個宮女,真沒想到,你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格格!在老佛爺面前,你都可以嘰哩呱啦的講來講去,講得老佛爺一點脾氣都沒有,你好威風啊!”

晴兒一愣,覺得小燕子怎麼突然就這麼怪了,小燕子忙跟她打馬虎眼。

晴兒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又笑了一笑,眼光紫薇看去。

爾康急忙給兩邊介紹:“紫薇,小燕子,你們好好的認識一下晴兒!她是老佛爺面前的紅人,以後,你們兩個,恐怕很多地方,還要靠她幫着你們呢!”這些話當然是說給身旁的宮女聽的了。他怎麼會不知道晴兒和紫薇她們不認識呢?

紫薇也明白了,裝腔作勢的福了下去,說道:“我是紫薇,請多多關照!”

晴兒道:“我可不敢當!一路上聽‘真假格格’的故事,已經是‘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了!如果我算是老佛爺面前的紅人,你們兩個,大概就是很多人面前的‘紫人’了!”晴兒應著,聲音清脆悅耳。

紫薇一愣,還沒回話,小燕子已經口快的嚷道:“什麼‘紙人’?我纔不是‘紙人’!紙人風一吹就破,我哪有那麼脆弱?”

晴兒一愣,真搞不懂小燕子在做什麼。小燕子忙湊過去,輕聲道:“晴兒,現在我什麼都不懂,成語,成語不會,背詩,背詩不會,反正什麼都不會就對了。還有,紫薇不會功夫,我的功夫是三腳貓,明白了?”

晴兒總算明白了,掩口一笑,就看着三人,點點頭說道:“我得先走了。老佛爺差遣我辦事,還沒辦完呢!不能多談了!我看,你們大概也有事吧,我不耽擱你們了!我走了,改天再和你們長談!再見!”

晴兒再看了爾康一眼,翩然而去。

爾康怔忡着。紫薇看看爾康,輕聲道:“人家有婚約!”

爾康愁眉道:“下聯是,太后不知道!”

小燕子聽了道:“你這什麼對聯啊?‘人家’、‘太后’;‘有’、‘不’;‘婚約’、‘知道’,對得上嗎?”又興奮的喊:“我們去找永琪,好不好?”

爾康道:“那你們先回漱芳齋,我去把永琪找來。”

永琪和爾康來到漱芳齋。

小燕子道:“這幾天,我們被那個‘老佛爺’弄得整天神經兮兮,把會賓樓開張的事都耽擱了!我們的賀禮不是剛剛纔準備了一半嗎?”又對小卓子四人道:“你們趕快去把院子的門給我關上。”又向門外的小桂子和小順子喊:“小桂子、小順子,你們通通過來,今天得繼續準備賀禮。”

小鄧子猶豫道:“格格,這個……不太好吧!這幾天太后一直都很注意咱們,咱們就不要再聚在一堆了,等會兒給人看見了,又要說‘主子奴才,鬧成一片了’了。”

小卓子接道:“對……咱們還是應該守規矩一點比較好。格格,您就饒了咱們吧!皇上已經答應不砍你們的腦袋,可沒答應不砍我們的腦袋啊!”

明月彩霞也連聲應道:“是……”

小燕子生氣道:“你們怎麼回事啊!一點膽量都沒有,一點勇氣都沒有,哪像是我漱芳齋的人啊?”

永琪在一旁又無奈又好笑。

小燕子又道:“那個太后,讓我憋了一肚子氣,這個氣一直憋在我的胸口裡,如果不活動活動啊,八成會把我憋死,如果你們要是不想給我收屍的話,就乖乖聽我的話做事。”

永琪道:“你在說什麼啊,連‘收屍’都說出來了,不怕忌諱啊!”

小燕子道:“如果你怕我死的話,那你就讓我開心一點兒,你明明知道我不怕苦、不怕痛、不怕窮,就怕不開心!”

小燕子話剛說完,突然有個人從屋頂上飛了下來,大叫道:“五哥,是不是要出去玩啊,帶我也一起出去嘛!”

永琪、爾康、小燕子、紫薇四人一愣,齊聲道:“八阿哥!”

沒錯!他就是乾隆的第八子,永璇。今年十五歲了,是嘉貴妃所生。算是永琪的仇人哦!

永璇道:“五哥,那天你答應我的,你要帶我出去玩的。”

永琪有點鬱悶了,道:“你額娘呢?她同意嗎?還有,子軒呢?”

永璇道:“噯呀!就是因爲我額娘不同意,所以我纔要偷偷的來找你嘛!至於子軒嘛,千萬別讓他跟着我,煩死了。他一天到晚就是那幾句話‘八阿哥,讀書了!’‘八阿哥,上學堂了!’‘八阿哥,你該怎麼樣怎麼樣了。’煩死了。”

永琪道:“那也是爲你好啊!你這樣我可不帶你去!”

永璇甩着永琪的手道:“五哥,好哥哥,就算弟弟求你了。”

不等永琪回答,小燕子便道:“好!永璇,我帶你去!”

永璇高興道:“真的?還是小燕子姐姐好!”

永琪忙道:“小燕子,嘉妃娘娘不會同意的,你別胡鬧啊,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可擔當不起!”

小燕子來到永琪身邊道:“他必竟是個孩子,讓他玩玩嘛!”

永琪猶豫了。

永璇道:“你們在說什麼!”

永琪向永璇看了看,想了想道:“好吧!老八,你聽着哦,別亂跑,聽到沒有。”

永璇拍了一下永琪的肩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啦!我們現在要去哪兒玩?”

小燕子道:“我們在外面有兩個朋友,開了家酒樓,今天正好是開張的日子,我們要去祝賀一下。”

永璇道:“酒樓開張?我從來沒見過,今天真是可以大飽眼福了!”

爾康又道:“小燕子,你這個禮物準備起來乒乒乓乓的,上次大鬧御花園,太后已經對你很不滿意了,幸虧現在宮裡大宴小宴的,她沒時間管你,你別出新花樣了,安靜一點吧!”

金瑣也接口道:“我看啊,現在太后回來了,我們想要出宮去,跟柳青、柳紅賀喜都沒有那麼容易,說不定啊,大家都出不了門呢!”

紫薇也道:“我想也是啊,那賀禮另外叫人送去吧!柳青、柳紅會諒解我們的!”

小燕子叫道:“出不了門?我翻牆也要翻出去。怎麼會出不了門呢?現在令妃娘娘有喜了,心情好得不得了,我是有求必應啊!”永琪咳了一聲。小燕子向永璇看了一眼,又忙接道:“這回我沒說錯吧?”

永琪只好打跟着演戲道:“難得……沒有說錯!”

小燕子驕傲道:“說不定,哪一天,我也可以出……‘一開口就吐出文章來’。”

紫薇笑道:“你會不會一開口就吐出文章來,我們不知道,不過,我們知道,你絕對吐不出象牙來的。”

小燕子一聽道:“紫薇,你什麼意思!說我是什麼?我看這個字應該可以放在‘某些人’身上!”小燕子自然是指大清的所有人了,他們所謂的“清狗”嘛!

紫薇笑着,偷偷地向永琪看了看,道:“哦!真的啊!就怕你不捨得。”

小燕子被她說的沒話了。

這時,永璇又道:“五哥,到底去不去嘛!”

永琪沒說話。這時爾康道:“好,我豁出去了,叫小順子、小桂子他們都進來吧!不要掃了八阿哥和她們的興。”

永琪點點頭,便去門口叫了:“小順子、小桂子,統統進來吧!”

小燕子走到永琪身邊道:“這纔對嘛,不是說,人生得意須……什麼什麼?”

永琪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小燕子道:“沒錯!大家都拿出精神來,天塌下來有我撐着。明月、彩霞、小卓子、小鄧子,你們去把要用的東西都拿出來。”

四人應聲去了。……

“會賓樓”這天開張了。

會賓樓門口,熱鬧而喧譁,人潮滾滾,大家擠在那兒,看着會賓樓的金字招牌,看着那洞開的大門,看着裡面豪華的裝璜,也看着一隊舞龍舞獅隊,敲鑼打鼓的舞了過來。那條龍足足有幾丈長,獅子在龍頭前前後後跳動,喧器的走向會賓樓。

柳青、柳紅都是一身簇新的衣服,帶着寶丫頭和會賓樓的夥計,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等待着始終沒有露面的紫薇、小燕子、永琪和爾康。

路人們伸頭探腦看熱鬧。議論紛紛:“好氣派的酒樓,今天新開張!”

“聽說這個會賓樓,有親王撐腰,來頭大着呢!”

“不是親王,聽說,和那個‘還珠格格’有關!”

人羣中,有個用白巾纏着頭的年輕人,正在聚精會神的聽着。他的臉色非常蒼白,眼神卻非常凌厲,雙眸炯炯發光,體格高大。穿着一身很奇怪的衣服,渾身都帶着異國情調。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麥爾丹。他的手下,也是包着頭巾,亦步亦趨的緊跟着他。

柳青、柳紅沒有注意到麥爾丹和他的手下,始終沒看到爾康他們,兩人都有些心神不寧。柳紅伸長了脖子往前看,問:“他們來了沒有?怎麼一個人都沒有看見?”

柳青說:“我看,他們不會來了!上次匆匆忙忙趕回去,也不知道出事沒有?”

柳紅道:“吉時已經快到了,咱們是等他們,還是就放鞭炮了?”

正說着,舞龍舞獅隊已經舞到門前。

柳青詫異的問:“柳紅,你叫了舞龍舞獅隊嗎?”

柳紅道:“沒有呀!”

柳紅正在納悶,有個舞獅隊員,拿了一張信箋,遞給柳青,柳青低頭念信:“我們出不來,無法前來道喜,特別僱了一隊舞龍舞獅隊,代表我們大家,恭喜你們開張大吉!”

柳紅好生失望,道:“原來是這樣!他們果然來不了!”

舞龍舞獅隊已經賣力的表演起來,那條龍也活躍極了,忽面盤繞在一起,忽而飛翔成一條直線,生動好看,與衆不同。看得圍觀羣衆鬨然叫好。那隻獅子尤其調皮,時而爬到龍背上去散步,時而又在龍頭上跳躍舞動。獅子和龍,滾來滾去,龍頭和獅子頭彼此呼應,舞得有聲有色。這麼好看的舞龍舞獅,讓柳青柳紅也大開眼界,看得發呆了。

圍觀羣衆,看得律律有味,紛紛鼓掌叫好。

那隻獅子忽然跳到柳紅面前,大舞特舞,動作誇張,像哈巴狗般去舔她的臉,又用爪子不住的去搔爬她的鼻子。柳紅起先還笑着閃躲,但那隻獅子越來越沒樣子,居然人立而起,把她一把就抱了起來。柳紅大驚,慌忙跳下地,就有些倔怒起來。喊着:“你們做什麼?做什麼?”

柳青也覺得不對勁了,嚷着:“喂!遠一點!不要貼着人家站娘跳!”

獅子哪肯聽話,更加靠近柳紅。蹭來蹭去,搔首弄姿。

那隻龍也不安份起來,居然像條大蛇般把柳紅蜷在中間,龍頭不住向柳紅逼近。

柳紅大叫:“你們是怎麼回事?誰叫你們來的?要鬧場嗎?”

柳青生氣了道:“再鬧,我就不客氣了!”持着袖子,準備動手了。

獅子看到兩人已經動怒,就舞到柳青眼前,突然把獅子頭拿開,衝着柳青嘻嘻一笑。柳青嚇了一大眺,只見獅頭下面,猛然是小燕子歡笑的臉龐。

柳青大喜,道:“小燕子!是小燕子!”

那隻大龍也拿開了龍頭,露出永琪歡笑的臉。

柳紅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五阿……”纔開口,柳青就警覺的嚥住了稱呼,忙對永琪行禮:“你這個賀禮太大了,我們怎麼敢當?”

這時,龍身下面,爾康和永璇帶着小鄧子、小卓子、小桂子、小順子跳了出來。

爾康就走向柳青柳紅,抱拳一揖:“恭喜恭喜!你們的‘會賓樓’今天開張,我們怎麼可能不來賀喜呢?”

永琪說:“是啊!不過,小燕子這個賀喜的點子,可把我們給折騰慘了!”

小鄧子嚷着:“三位爺可是鐵打的身子,不怕。咱們幾個纔是腰痠背痛,手臂都快舞斷了!”

“是呀!是呀!”小卓子、小桂子、小順子紛紛響應。

柳紅這一下,真是喜出望外,拉着小燕子,又叫又跳:“你每次都是這樣,讓人想都想不到!猜都猜不到!”又四面找尋:“紫薇和金瑣呢?怎麼沒看見?”

紫薇帶着金瑣,笑吟吟的從人羣后面,排衆而出,紫薇笑着說道:“這樣的盛會,我們怎麼會不來呢?小燕子不許我們露面,要我們躲在人堆裡!怕我們泄露了他們的天機!”

金瑣也笑着:“還好,沒有要我們也去舞那條龍,已經是我們的運氣了!”

小燕子又拉到永璇道:“柳青,柳紅,我先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永琪他老弟,永璇。”又用手做了個“八”的樣子。

柳青、柳紅明白了,就是“八阿哥”,微微地拱了拱手。

小燕子又拍了拍柳青道:“好了,我們的人都到齊了,該放炮了吧!”

柳紅就小聲的問紫薇:“那個太后怎麼樣?兇不兇?上次這麼晚回去,有沒有怎麼樣?”

紫薇還沒答話,小燕子就忙開口:“上次晚到沒被發現!可是,我們還是遇到剋星了,那個‘老佛爺’可不是省油的燈,我們差一點就都出不來了……”

“噓……”爾康急忙警告的發出噓聲。

小燕子縮了縮脖子,趕緊閉口。

柳青連忙喊:“放炮了!放炮了!開張大吉!”

鞭炮劈哩叭啦響起。小燕子等人,這纔跟着柳青、柳紅進門去。

會賓樓裡,早已坐滿了客人,生意興隆。還好,柳青、柳紅已經留了一張大圓桌給大家。大家坐好,只見店小二帶着寶丫頭,滿屋子穿梭着上萊。這個寶丫頭才十二歲,是大雜院裡的孤兒,會賓樓開張,也跑來幫忙。小燕子看到生意這麼好,就坐不住了。

小燕子道:“沒想到開張第一天,生意就這麼好!我看,寶丫頭已經忙不過來了,我來幫你招呼客人!”說着,就跳起身子,衝向寶丫頭。

柳紅急忙喊:“你別管了,我們請的人手已經夠多了!”

小燕子哪裡肯不管,搶着接過寶丫頭的盤子,問:“你去招呼別的客人!這是哪一桌的?”

寶丫頭指着前面:“前面第三桌!”

小燕子應聲道:“知道了!”

小燕子端着盤子,就急急忙忙往前走。她還帶着舞龍舞獅的興奮,走得很不安份,故意要耍帥,溜冰似的滑過去。

永璇覺得好玩,也對永琪道:“五哥,我也去玩玩!”

永琪忙喊:“八……永璇啊,你別鬧了!”

永璇也不肯聽,跑了過去,和小燕子一起幹了起來。

小燕子正高興的跳着,永璇似乎也忙得不亦樂乎。

這時,麥爾丹帶着四個手下,大踏步走來。小燕子這個“溜冰”,就溜得太過份了,直撞上麥爾丹。小燕子閃避不及,盤子裡的湯湯水水,全部倒在麥爾丹身上。盤子也落地打碎了。

麥爾丹一步跳開,已經來不及了。陰鬱的臉色,更加蒙上了寒霜:“你怎麼回事?沒長眼睛嗎?”

小燕子闖了禍,好抱歉。笑着,抓了一塊抹布,就對麥爾丹身上擦去,嘴裡嚷着:“算你倒黴啦!我第一天當跑堂,經驗不夠嘛!”

小燕子動作太大,手裡的抹布,在麥爾丹身上亂打,全部打到他的傷口上。麥爾丹一痛,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閃身避開。陰鷙的喊:“別碰我!”

小燕子向人道歉,已經不容易,不料被碰了一個大釘子,她徵了怔,頓時火高十八丈,抹布一摔,就吼了起來:“你這人懂不懂禮貌?我小燕子撞了你,跟你又道歉,又賠笑臉,你罵我不長跟睛,我也忍下去,你還那麼兇幹什麼?你以爲你是會賓樓的客人,我就不敢得罪你嗎?你神氣什麼?”

小燕子話沒說完,麥爾丹雙眼一瞪,不怒而威,眼中有一股寒氣。

小燕子接觸到這樣凌厲的眼光,不禁一怔,火氣更大,道:“你瞪我幹什麼?”

麥爾丹吸了口氣,決定不惹麻煩,他忍耐着,收斂了自己:“算了!算了!算我出門不利!”

小燕子道:“我纔不利呢!你幹嘛走那麼快?有火燒到你的尾巴了嗎?”

麥爾丹忍無可忍了,瞪着小燕子:“你是惡鬼投胎的是不是?”

柳紅看到小燕子跟人衝突起來了,急忙上來打圓場:“不要吵!不要生氣!來來來……天下沒有不對的客人。客官,這邊坐!”

麥爾丹瞪了小燕子一眼,想跟着柳紅走。無奈小燕子擋在前面,他身子一閃,想閃開她。小燕子被他一嘔,哪裡肯放他,飛快的一攔。誰知,她攔得快,他閃得更快,竟然閃開了她。

麥爾丹這一閃,閃得太漂亮了。小燕子又一怔。頓時起了鬥一鬥的念頭。

小燕子說:“原來是個行家!有功夫是不是?有功夫就把眼睛長在頭頂上,看掌!”說着,一掌就劈向麥爾丹。

麥爾丹靈活的一接,小燕子被震得連退了兩步。

爾康、永琪、永璇、紫薇等人一看,不得了,小燕子又惹麻煩了。爾康就喊着:“小燕子!你幹什麼呢?別砸了會賓樓,今天還是第一天開張呢!”

小燕子一聽,就一個跟斗,翻出門外,嘴裡大嚷着:“有種,就出來打!”

麥爾丹和四個手下交換了一個眼光,手下忙着對他搖頭。他收束心神,不想打架,正要說什麼,小燕子一個斤斗又翻回來。勝利的喊:“你不敢打?是不是認輸了?”

麥爾丹陰沉的說:“好男不和女鬥!我饒你一死!”

小燕子大怒,一腳踢向麥爾丹面門。麥爾丹閃開。小燕子又飛出門外。邊跑邊喊:“我不喜歡這麼俗套的話!男子漢婆婆媽媽的,像什麼?”

麥爾丹哪裡受得了這個氣,跟着竄出門去。

永琪、永璇、爾康、紫薇、金瑣、柳青全部跳了起來。

永琪喊:“她又犯毛病了!簡直沒有辦法!”說着,生怕小燕子吃虧,急忙追了出去。大家也跟着追了出去。

到了門外,小燕子已經和麥爾丹交上了手。許多還沒散的羣衆,都圍着看熱鬧。

只見小燕子飛上飛下,竄來竄去,向麥爾丹打去。麥爾丹卻只是閃躲,也不回手,小燕子自然沒使出最高的武功了,所以,連麥爾丹的衣角都碰不到。

旁觀的永琪、永璇、柳青、柳紅、爾康看得一臉驚奇。

爾康低聲問永琪:“這個人是從哪裡來的?看服裝打扮,不像滿人也不像漢人。武功底子深不可測,小燕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柳青說:“這是一個回人,看頭巾就知道了。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北京城裡,多了好多回人,常常逛來逛去的!”

說話間,小燕子已經嬌喘連連,打不過了,便道:“算了,算了,打不過你,不打了,不打了!”小燕子往後一退。

麥爾丹立刻收手,抱拳致意:“姑娘,承讓了!”

誰知,小燕子有詐,一聲大叫:“什麼讓不讓的!誰會讓你!”

小燕子一邊叫着,一邊抓了一個龍頭,對麥爾丹砸了過去。再抓起鼓棒、銅鑼、旗杆、樂器……反正,手邊有什麼,抓什麼,全部乒乒乓乓的砸向麥爾丹。

麥爾丹已經掉頭要走,毫無防備,幾乎被打到。幸好身手靈活,全部閃過。一怒之下,飛躍回來,伸手就抓住了小燕子的衣服,把她高舉過頭。

永琪個箭步衝上前,伸手就打,大喊:“放下她!”

麥爾丹摔開小燕子,急忙應戰。四個旁觀回人,見到永琪出手,嘴裡喊着一些聽不懂的回語,大叫着也躍進戰場。

爾康、永璇、柳青、柳紅一看,不得了,對方還有四個人!一急,也都飛身而入。於是,一場混戰就此開始。

幾個回人雖然武功高強,但是,要和爾康他們打,還是差了一截。爾康、永琪、永璇、柳青、柳紅本來可以打得很漂亮,奈何小燕子總是橫衝直撞的陷入險境,大家又要打架,又要保護小燕子,就打得顧此失彼。好幾次,小燕子都落進麥爾丹手裡,再被衆人手忙腳亂的救出。

紫薇、金瑣看得心驚膽戰。紫薇就着急的,不斷的喊着:“小燕子,不要打了!快停止,如果打傷了,怎麼回家?根本是誤會嘛!大家解釋解釋就沒事了!爲什麼要打架嘛?”

小鄧子急得雙手合十,不住的拜天拜地:“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保佑咱們的主子不要出事,不要受傷,小鄧子給您拜拜了!”

小卓子急得團團轉,嘴裡念念有辭:“我就說不要出來,不能出來。我的好主子,我的好祖宗,別打了,大家的腦袋都跟你有關係呀!”

小桂子和小順子搓手的搓手,抓頭的抓頭,大家都急得不得了。

爾康和柳青兩人圍攻麥爾丹一個。麥爾丹顯然有些不支。柳青趁他不備,一拳打中他的肩頭,這一下,正好打在麥爾丹的傷口上,麥爾丹呻吟一聲,肩上沁出血跡。爾康看到他身子搖晃,幾個連環踢去踢他的下盤,麥爾丹一個躲不開,幾乎摔倒。爾康急忙一握,握住麥爾丹的手臂,喊道:“壯士,可不可以停手了?”爾康覺得手裡是溼的,低頭一看,忽然發現抓了一手血跡,大驚:“你受傷了?你身上有傷?你帶傷打架?太不可思議了!”

爾康驚訝之餘,托住麥爾丹的身子,用力躍出重圍,大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大家停止!停止!”

大家這才紛紛停止,睜大眼睛看過來。但見麥爾丹臉色慘白,神情依然自若。肩上、袖子上都是一片殷紅。四個回人圍過來,用回語嘰哩呱啦的喊叫。其中一個,就拿出一瓶藥,倒了一粒,塞進麥爾丹嘴裡。

麥爾丹吃了藥丸,就定了定神,對爾康等人一抱拳,說:“一點小傷,沒有關係!”話未說完,早已支持不住,身子已經搖搖欲墜。

柳青急喊:“帶他進去,我的房間裡有金創藥!”

小燕子睜大眼睛瞪着麥爾丹。頓時之間,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原來你身上有傷?你有傷,還打得這麼漂亮,你簡直是個英雄!是個好漢!小燕子服了!”就學着男孩子一拱手。

麥爾丹勉強一笑。還想說什麼,眼前一黑,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爾康伸手一抱,托住麥爾丹的身子,喊:“趕快抱進客房裡去!”

小燕子等人和麥爾丹的認識,就是這樣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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