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名曰“聲聲慢”

李想又一次來了梅園,不過這次不是被爺爺催來的,他想要知道更多,關於宋聲聲的一切,她的身上有太多看不懂的地方了。推開梅園的門,映入眼簾的是放光的玻璃房,爺爺又在那裡照看滿屋的玫瑰花。奶奶在世的時候,經常打趣,說,李家啊,不說什麼代有人才出,但是,的的確確,都是癡情種。這些話,都是奶奶離世以後,李想才慢慢相信的。爺爺以前在省農科院工作,後來又在大學任教,奶奶離世後,爺爺就什麼都拋下了,一個人住在梅園,養養奶奶最喜歡的花,閒來無事就釀釀酒,喝喝酒,從來沒見到他多想念一個人的樣子,但是李想知道,不知道爺爺在做什麼都是和想念相關。

“爺爺。”李想推門而入。

“臭小子,這次沒叫你,倒是來得積極。”爺爺手裡拿着剪子修剪枝葉,沒工夫擡眼看他。

“爺爺,其實我來,是想學釀酒。”李想搓着手說。

“釀酒?我看你是想來這裡把我的梅園給掀嘍。”李想爺爺輕哼一聲,他太知道自己這個孫兒的秉性了,做什麼事情都是咋咋呼呼的,要是留他在這釀酒,這滿園的花都得被他霍霍光了。

“啊呀,爺爺,是真的,我要給聲聲準備生日禮物,想來想去,還是釀酒最好了。爺爺……你……認識聲聲吧。”李想繞來繞去,還是回到了正題上,他要給聲聲釀酒是真,但是打探情報纔是最重要的目的。

爺爺手裡的活停下了,轉過頭,愣愣地對着李想:“怎麼,李想,你要去禍害人家姑娘?這個忙,我可不幫,簡直就是助紂爲虐。”

“嘿,瞧您這話說得,我還是不是你親孫子了,您孫子,不得和你一樣都是癡情種啊。”李想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攬着爺爺自顧自說着。

爺爺也不說話了,走出花房,回到後院,一路上啥也沒說,就說了一句——這孩子挺苦的。

上次宋婉清帶着聲聲來的時候,李想爺爺一眼就看出了是靜如的女兒,尤其是眉眼處,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就是苦了聲聲這個孩子了。靜如和婉清在上大學的時候,選修了李想奶奶開的詩酒課,兩個人悟性很好也特別討喜,就一直不曾斷了聯繫,後來奶奶走了,再就是靜如也……就剩婉清一個人常常來看看。

到了屋裡,一盞發黃的燈吊在上方。

“用玫瑰花可以釀酒嗎?白玫瑰。”李想一坐下就問。

“可以,最簡單的就是浸泡法,就是時間長了點。”爺爺對於孫子的想法還是很支持的,他很喜歡聲聲這個孩子,而且他也瞭解自己孫子,要是阻止他,他反倒愈演愈烈,不如隨他去。取了一個白色的瓷壇和一罈梅子酒,將塞子拔掉,酒香迅速盈滿整個屋子。“把花瓣洗乾淨,泡在梅子酒裡就行,再等上兩三月,酒裡就有花香了。”

將梅子瀝出,半壇的白玫瑰花瓣裡裝滿釀好的梅子酒,最後塞上塞子放入地窖即可。過程其實很簡單,細緻的就是洗花的過程,好在這些花平日裡都金貴地養着,全是上品,不然能用的花瓣也沒多少。

“靜如後來嫁給了聲聲爸爸,緝毒大隊隊長。端了一家制毒窩點後,亡命之徒跑到家裡來報復,靜如把聲聲鎖在櫃子裡讓她不要出聲,那個混蛋砍了靜如十幾刀,等警察趕到的時候,靜如已經斷氣了,聲聲自此以後就再也沒有說過話,爲了更好地照顧聲聲,聲聲爸爸就辭職做生意去了。這孩子,我也是出事後第一次見她,長大了……”李想爺爺一邊說着,一邊抿着嘴嘗酒。隨後也不知道思緒掉到哪裡去了,留下淡淡的一句:“文人喝酒,不只是囫圇,想要送人,總要起個名字吧。”

“聲聲慢,就叫聲聲慢,您覺得怎麼樣,我會陪着她的,她只需要慢慢來。”

“梅子落水玫瑰釀,有酒名曰聲聲慢。”李想爺爺慢慢飲酒,“行了 ,天不早了,去裡屋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