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德本來是想借着去上班的機會出去看一下的,可是沐心蓮很顯然已經瞭解了他的意圖:“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就留在在家裡吧,況且……一會兒李家的人過來接珍妮,你也要應酬一下的。”
“好……”沐心蓮已經這樣說了,況且現在外面還下着大雨,想必無論是誰來找他,也會離開了吧。
美容師先給唐珍妮做了個全身護理,然後髮型師過來給她做頭髮,後面還有化妝師來上妝。唐珍妮的臥房足夠大,可是被造型師和助理、女僕們擠了個滿滿當當。大家越是這樣衆星拱月地陪着她,她的計劃就越難實行。那個‘選妃’晚宴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去的,與其到了那裡體檢不合格,不但丟自己的臉,唐家連同沐家的臉也要統統丟光了。別說爸爸媽媽那裡,就是舅舅那裡都不好交代的。唐珍妮打算‘不小心’把腳給扭了的,可是就目前這陣仗,想摔倒一下都難。
沐心蓮託着一隻錦盒走進來,剛好髮型師給唐珍妮弄好了頭髮,沐心蓮看了看覺得很滿意,把手裡的錦盒放到了梳妝檯上:“這套首飾本來是給你做嫁妝的,今天日子特殊,先拿出來戴吧。”
唐珍妮打開錦盒,黑天鵝底襯上託着整套的紅寶石首飾,純正的紅色妖嬈而美麗。這套首飾搭配剛纔選好的禮服是再好不過了,不過唐珍妮卻無心欣賞,現在最緊要的是怎麼樣才能讓自己摔一跤,還要摔得重一些。
“您可以換上禮服了。”化妝師也完成了妝容,到底是年輕的女孩子,雖然皮膚因爲飽受彩妝的侵害是差了點兒,不過模樣還算漂亮,化妝也不用下太大的力氣。
“好。”唐珍妮站起身來開始換衣服,造型師選定的是一件拖尾的禮服。先換了禮服,然後穿上11cm的高跟鞋。唐珍妮旋了下身,一隻腳踩到了拖尾,“啊……”她的整個身體失去了平衡,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哎呀……我的老天……”沐心蓮連忙上前去攙扶摔倒了的唐珍妮。
“好痛……”唐珍妮本來是想要隨便摔一下的,可是她完全低估了那雙高跟鞋的殺傷力。唐珍妮覺得自己腳踝可能已經斷掉了,真是鑽心的疼着。
“趕緊!請魏醫生過來!”沐心蓮一邊把唐珍妮扶到牀上,一邊開始數落起來,“今天怎麼冒冒失失的,要是在晚宴摔倒了,肯定會減分的。”
唐珍妮有些錯愕地看着沐心蓮,媽媽是什麼意思,難道她都傷成這樣了,還要去悅榕莊園嗎?
魏醫生趕來時,唐立德也在唐珍妮的臥室裡看着醫生診查,醫生還帶了小型的x光透視儀過來,給唐珍妮的腳拍了個片子。
“魏醫生,我女兒怎麼樣了?”唐立德看醫生一直皺着眉,實在是擔心的厲害,這次悅榕莊園的晚宴可是耽擱不起。
“沒有傷到骨頭,但是軟組織損傷得比較嚴重,腫得很厲害。”魏醫生說道。
“還要多久能走路?”沐心蓮馬上問道。
“大概需要一週吧,儘量臥牀休息,腳要這樣墊高起來。”醫生交代道。
聽到醫生說要臥牀休息一週,唐珍妮暗自舒了口氣。
“我女兒今晚有個非常重要的宴會要參加,你能不能想想辦法,不要讓她缺席。”唐立德焦慮地說。
“對啊對啊……”沐心蓮也說道,“請您務必想想辦法。”
“如果非要走路不可……我可以給唐小姐打一針封閉針,之後走起來雖然還是會有點兒疼,但是基本上是可以承受的。”醫生接着說,“不過穿高跟鞋是絕對不行的。”
“那就打針吧。”唐立德不假思索地說。
“好。”魏醫生開始準備針劑。
唐珍妮看到那樣粗的針頭不禁打了個哆嗦:“爸爸,我不要打針……我害怕……”
“珍妮你稍微忍一下,打完針就好了。”沐心蓮雖然也心疼女兒,可是這好不容易得來的‘選妃’機會,如果錯失了豈不要抱憾終身,“你今天不許任性。”
唐珍妮的內心其實早就被打擊得潰不成軍了,她沒想到平日裡對她疼寵有加的父母,在讓她去參加見鬼的‘選妃’這件事上,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都是根本不在乎她死活的決然。
“老爺……”管家敲了敲門走進來,完全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沐心蓮現在心情本來就煩躁不堪,哪裡容得下他們在自己眼前‘裝神弄鬼’:“有什麼話就快說,沒看到這裡已經要亂死了?”
唐立德也有些不耐煩:“什麼事兒?”
“那位葉小姐……在門口暈倒了……”管家其實是不想來通報的,可是那姑娘在大雨裡站了幾個小時最後暈倒在門口,臉色白得嚇人,搞不好真要鬧出認命了。
唐立德咬了咬牙,最後還是說道:“把人弄回來,剛好魏醫生在這裡,讓他看一下……”
“唐立德你不要太過分了,那是個什麼東西,你也敢往家裡弄!”沐心蓮噌的一下站來,也不管房間裡除了唐珍妮還有管家和醫生在,“我還在這家裡呢,你當我是死的嗎?!”
“……”唐立德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可是他本來就對葉凝母女有太多歉疚。她們來這裡找他,都暈倒在雨裡了,他怎麼也狠不下心來不管的。
“老爺,悅榕莊園的車子到了。”又有下人來通報。
“你現在把個半死不活的人弄回來,讓李家的人看了怎麼想?”沐心蓮冷哼一聲。
“那麼一個大活人倒在咱們家門口沒人管,讓人家看到豈不是更糟!”唐立德給管家使了個眼色,然後說,“我去應酬一下李家的人,你幫着珍妮收拾一下,馬上下樓來!”
沐心蓮想了一下,唐立德說的也不無道理,但心裡還是不痛快極了:“簡直就是個喪門星,就是在門口站了站就事事不順,這弄到家裡來,還不知道會弄出什麼亂子來!”
管家下樓,連忙招呼了兩個人去把那暈過去的姑娘擡回來,先送去了客房裡。唐立德讓僕人把李家的人請去會客室好好招呼着,然後和魏醫生一起去了客房。
躺在牀上的姑娘簡直像是從海里撈上來的一般,身上的水漬很快就洇溼了身下的被褥。纖細的身體弱柳扶風般的舒展着,巴掌大的小臉上是格外精緻的五官,黑亮的頭髮溼噠噠的貼在臉頰上,讓葉念初看起來有種病態的柔弱的美感。
這是唐立德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着葉念初,葉念初的容貌集合了他和葉凝所有的優點,美得有些不真實。魏醫生快速的診查了一遍之後,確定葉念初是因爲低血糖又受了寒涼纔會昏厥的,掛瓶葡萄糖很快就沒事兒了。唐立德聽了這個結論也鬆了一口氣,囑咐醫生好好照顧就去了會客室。
坐在會客室沙發上的是個非常年輕的男人,說是男人也許都有些牽強,因爲他看起來年紀實在不怎麼大。穿着黑衣黑褲,還帶着幾分稚氣的臉上,是年輕人身上少有的沉穩幹練。
看到唐立德走進來,陳元禮貌地站起身來:“唐先生,我是來接唐小姐的,請問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發?”
“麻煩你稍等一下,小女剛纔不小心崴了腳,剛打完封閉針,馬上就下來。”唐立德客套地說,“她不太舒服,一會兒還麻煩你多關照一下。”
“好。”陳元點點頭。
“我上去催一下。”唐立德也看出這李家的人雖然沒有失禮,但也沒有多少耐心。
唐立德快步上了樓,推開了唐珍妮的臥室:“快一點兒,人家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沐心蓮找了一雙軟底的平跟鞋給唐珍妮穿上:“好了,你試着走一下,已經打了封閉針,應該也不會很疼的。”
唐珍妮捉着身下的牀單,根本不願意下來。唐立德此時哪裡容得下她這樣‘嬌氣’,半拖半拽地把唐珍妮弄下牀來:“你就不能爲了自己有個好的將來,忍耐一下嗎?”
唐珍妮此時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她覺得從前父母對她的寵愛都像是一場幻夢。今天,只是一個‘選妃’晚宴,就刺破了那個美好的夢境。他們或許是愛她的,不過他們更愛李家的權勢。如果不是這樣,他們怎麼能這麼狠心,完全不顧及她的身體,也不顧及她的意願,就這樣生生地逼着她去參加‘選妃’。
“我不是爲了我自己的未來,我是爲了你還有你……”唐珍妮的雙眼裡燃燒着憤怒,她用手指向唐立德和沐心蓮。
“對,你也可以這麼認爲。”唐立德似乎並沒覺得唐珍妮的話有任何不妥,“現在下樓去!”
“我不下樓!”唐珍妮大聲的喊。
“珍妮,你必須下去!”沐心蓮也板起臉來,捉住唐珍妮的手臂往門外走。
“我不會下樓,也不會去什麼了不起的‘選妃’晚宴!”唐珍妮一把拂開自己母親的手,歇斯底里地喊着,“因爲我根本就不是處女了!”
“你說什麼?”唐立德的火氣噌噌往上頂。
“我不是處女,即使去了也會被送回來,到時候你們會更丟臉,不是嗎?”唐珍妮冷笑一聲,臉上是帶着報復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