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歡,快起來,上課要遲到啦!”蘇姿站在牀下面,仰着頭衝褚承歡吼了一嗓子。
“神說……擾人清夢會下地獄的……”褚承歡把腦袋埋在枕頭下面。
“神說——我可是叫你起牀了,一會兒遲到別賴我。”蘇姿把幾本書裝進包裡,然後又說,“我去食堂吃早飯,你快點兒起來哦。”
“嗯……給我打個雞蛋餅帶到教室……”褚承歡的腦袋還壓在枕頭下面,所以聲音悶悶的。
“知道啦。”蘇姿應了一聲。
“謝謝親耐滴,麼麼噠。”江城的春天總是暖和不起來,褚承歡寒假在香港住了兩個多月,更是不習慣這樣清冷的氣候,完全不想從溫暖的被窩裡爬出來。被窩很快俘獲了褚承歡稍稍清醒的意識。被窩是青春的墳墓——這是褚承歡睡過去之前想到的一個句子。
當褚承歡睡到自然醒時,陽光已經相當刺眼了,她從被子裡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拿出手機一看——已經十一點了。
“矮油,我擦!”讓褚承歡發出這聲驚歎的是,蘇姿給她發了條信息——教授點名,速來。當然,時間是兩小時之前。手機上還有兩通未接來電,都是蘇姿打過來的,可惜她手機關成靜音,啥都沒聽到。
褚承歡伸了個懶腰,從牀上下來,大家都去上課了,宿舍裡靜悄悄的。開學一個月了,教《中國出版史》的教授從來就沒點過名,她今天沒去就點名,咋這麼背呢?她忽然想到外婆總是喜歡說,出門總要看看黃曆吧。褚承歡在度娘隨手搜了個黃曆——黑暗日,各種不順、易發生衝突。易破財、生病。宜燒香,睡懶覺,宅澆花,金、紅色衣服和包;忌高鐵,聚會,籤合同,黑、白色。
艾瑪,真邪乎啊。褚承歡先洗漱一番,然後鑽進衣櫃裡翻衣服。金色的衣服她根本沒有,紅色的也很少。雖然她不是個迷信的人,不過,都手欠兒的查了黃曆,就找件出來穿穿才能安心。
好不容易找到一條紅色的格子連衣裙換上,這麼出去估計有點兒冷,外面套了件米色的小開衫。褚承歡順手把洗臉時紮起來的頭髮給放下來,照照鏡子,真是個青春無敵美少女。褚承歡倒不是自戀,是真的青春逼人。
褚承歡看了下時間,早餐是沒她啥事兒了,還是到實驗室去找曲陽,然後一起吃個午飯吧。這個時間實驗室裡一般沒人,褚承歡走到門口故意放輕了腳步,輕輕推開虛掩着的門。褚承歡的嘴已經張開了,可是那個‘嗨’字卻卡在喉嚨裡怎麼也發不出聲了。
窗子旁邊的書架前,一對男女正在火熱地親吻着,安靜空間裡都是嘖嘖的接吻的聲音。身材嬌小的女生被高大的男生抵在書架與身體之間,褚承歡只能看到她踮着的腳尖和雪白的小腿,還有一截勾着男生脖子的纖細的手臂。至於那個男人嘛,自然是曲陽。他身上還穿着褚承歡買的t恤,armani的春夏新款,她從香港帶回來的,江城的店裡還沒上新。
一般的姑娘,看到這一幕大概會氣得調頭就走,可褚承歡從來就‘不一般’。她最討厭的就是背叛,如果曲陽大大方方地跟她說過分手再跟別人勾搭在一起,她完全可以送句‘祝你幸福’,然後各走各的路。可是,曲陽居然跟她玩兒劈腿,她眼裡可不揉沙子!
咣噹一聲,實驗室的雙開門被褚承歡一腳踹開了。剛纔還纏綿擁吻的兩個人因爲受到驚擾,不約而同地往門口這邊看過來。褚承歡幾步走到曲陽面前,曲陽錯愕地看着褚承歡:“歡歡……你怎麼……來了?”
曲陽對褚承歡的課程表瞭如指掌,可以說比他自己的還清楚,這個時間她應該是在上課的。
“我不來怎麼能看到這麼精彩的戲碼呢?”褚承歡對上那女生略帶挑釁的目光,冷笑一聲,“看什麼?經管系的姚曉柔對吧,藝術節跳孔雀舞把腰閃了的那個……”這就是褚承歡,雖然挖苦起人來一張嘴就噴毒汁,不過你不惹到她的時候,絕對不先攻擊人。
曲陽連忙鬆開圈着姚曉柔腰的手臂,褚承歡翻了個白眼:“你自己跟我媽解釋,你們繼續,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褚承歡轉身,曲陽一下捉住她的手腕:“承歡,你聽我說……”
褚承歡一把甩開曲陽的手,反手就抽了曲陽一嘴巴,動作之行雲流水,發力之迅雷不及掩耳,真是令人咋舌:“說什麼?是我瞎看錯了,還是你賤被強了?”
“我……”曲陽被褚承歡一巴掌抽懵逼了,說實話,他雖然跟褚承歡交往才兩個月,但褚承歡給他的印象一直都像個真正的名門淑媛,從沒罵過人,更別說動手打人了,曲陽是真的被震住了。
“我說……你一個女孩子,怎麼這麼野蠻呢?”姚曉柔一邊衝着曲陽印了指印的臉頰吹氣,一邊不陰不陽地指責褚承歡。
“還挺相親相愛的嘛,祝你們幸福哈。”褚承歡壓根沒把姚曉柔當做情敵,她真不夠格,褚承歡衝曲陽淡淡一笑,“你一定要對姚同學好一點兒,畢竟她都已經瞎成這樣了,別欺負殘疾人……”
褚承歡大步走出實驗室,曲陽連忙追了出來:“歡歡……”
褚承歡猛地一轉身:“打住,咱倆到此爲止,以後別這麼噁心巴拉地叫我,沒事兒也別出現在我面前,小心我找人揍你!”
“歡歡,你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嗎?”曲陽是江大生物工程系最年輕的博士生,人長得帥氣,家世也好,他真沒對誰這麼低聲下氣過。
“不能!”褚承歡衝曲陽揮揮手,“不用送了,我認識路。”
褚承歡走進電梯,莫名地舒了口氣。曲陽是媽媽給她安排的,應該叫做‘相親對象’吧。媽媽把曲陽吹得神乎其神,簡直就是此人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後來見了幾面,曲陽也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褚承歡只是覺得這人不討厭。但是愛情小說裡那種‘怦然心動’還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心情一點兒也沒有。媽媽說一見鍾情的愛情靠不住,還是日久生情比較靠譜。褚承歡沒談過戀愛,既然媽媽說曲陽是個還不錯的人,就決定交往看看。現在的情況就是,日久會不會生情她是沒見着,倒是生出個小三兒來了。
褚承歡搖搖頭,事實證明,在處理感情問題上,聽媽媽的根本不成。想想也是啊,如果媽媽靠譜的話,也不會在安天佑身上栽跟頭了。
褚承歡回到宿舍,把包丟到牀上,自己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她雖然不是多喜歡曲陽,可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劈腿’,她憋氣呀。褚承歡拿出手機,叫了個海鮮芝心披薩。鬱悶歸鬱悶,但是曲陽對她的影響還沒到了讓她茶飯不思的程度。
蘇姿從外面回來就問:“你跟曲陽吵架了?”
“你怎麼知道?”褚承歡挑挑眉,她在宿舍裝監控了?不對,她跟曲陽鬧翻了是在實驗樓……
“曲系草給您買了飯,卻託我帶上來,肯定是給你打電話你不接唄,不是吵架是什麼?”蘇姿將手裡拎着一隻手提袋放到褚承歡的書桌上。
褚承歡已經把曲陽的電話號拉進黑名單了,他能打通才見鬼呢:“不是吵架是分手!”
“不是吧,曲系草可是模範男友啊,你不要太矯情哈。”蘇姿走到窗前往樓下看了看,“人家都沒讓我叫你,可現在還在樓下站着呢……”
“他跟姚曉柔玩兒劈腿,這種貨色我嫌髒,你想要可以下去牽走。”褚承歡瞥了眼桌上的手提袋,眼神滿是嫌棄。
“姚曉柔?”蘇姿一臉震驚,“就是那個把孔雀舞跳成鋼管舞,最後把腰擰折了的那個?”
“嗯。”褚承歡點點頭。
“長得是不難看,不過姚曉柔那名聲,嘖嘖……”蘇姿也直搖頭,“曲陽是不是眼瞎呀!”
“他倆是‘對蝦’,天生一對。”褚承歡的電話響了,她叫的外賣到了,“曲陽還在樓下麼?”
“在啊。”蘇姿點點頭。
褚承歡拎起蘇姿拿回來的手提袋下了樓,她先簽收了披薩。曲陽一偏頭剛好看到了褚承歡,連忙走過來。褚承歡衝他晃了晃手裡的袋子,然後丟進了門口的垃圾箱,頭也不回地進了宿舍樓。
曲陽追了進去,卻被宿管給攔住了:“女生宿舍,男生止步!”曲陽只好訕訕地離開了。
下午本來有兩節《期刊學》的課,不過這門課一直沒開,說是找到合適的教授再通知。褚承歡實在無聊,睡了一下午覺。夜色降臨時分,她滿血復活了:“姿姿,咱們出去吃飯唄?”
“你不是還剩半個披薩麼,不吃明天壞了。”蘇姿好心地提醒。
“可是我在宿舍悶了一整天,怎麼也得出去透透氣吧!”褚承歡撇撇嘴。
“要不咱們去唱歌吧?”蘇姿兩眼放光。
“可是我想去跳舞……”對面牀的李靜維攤攤手。
“不能去酒吧聽歌麼?”廖莎託着下巴問。
“那就去鑽石皇宮唄。”褚承歡當即拍板。(某錦認真臉:江城的鑽石皇宮哦,泥萌有印象咩,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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