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我,目光落在我身上,一瞬不瞬。
“不記得嗎?”他問,聲音裡帶着些許失落,“不記得沒關係,我記得就好。那會兒剛剛高中開學,司機送我去學校的時候,剛好你就從學校馬路上衝了出來,還記得嗎?”
我垂着頭,心裡很難受。
“那還是我第一次見這麼兇悍的姑娘。”似乎回憶起來都是甜的,“不對,應該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學校的後巷裡,那時候你還很小,你拿了把刀幫我把壞人給趕跑了。”
“陸堪……”
“佳佳,其實有時候我在想,小的時候多單純,很多事情根本不用考慮那麼多,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根本不用考慮外在的事物。”陸堪有些感嘆。
其實我心裡何嘗好受過?
陸堪說的這些我都記得,我記得清清楚楚,可我卻不敢說,我害怕會控制不住我自己。
“人太複雜了,若是我們能活得簡單一些就好了。”
“陸堪。”
我叫住他,將他拉過來面對面的站着,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你知道秦靜找我幹什麼嗎?”
陸堪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並不是太明白我在這個時候說上這段話的意義。
我卻拉住他的手,緊緊的握着。“秦靜之前跟她老公的關係很差,因爲她從來不會爲她老公考慮一切,所以他們之間的矛盾就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到後來一發不可收拾,甚至她以爲她老公在外面有別人。”
陸堪微微蹙眉,而後有些不解,“我並不知道這些事情,我已經很久沒有跟秦家人聯繫了。”
我點點頭,其實這些都不是我想要說的重點,“我突然想起我們之前,我們之前在一起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的,你沒有站在我的處境替我考慮,我也沒有站在你的位置替你想,所以我們之間纔會越走越遠。”
我說着,陸堪卻是因爲這句話而反握住了我的手,“佳佳,我們之前錯過太多了,現在彌補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嗎?
我也這樣問過我自己,答案其實我是不知道的。可我的心裡卻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來得及,一切都還來得及。
“佳佳,我們錯過了太多的時間了。讀書的時候我只能看着你跟沈思銘在一起,那時候我安慰自己只要看着你幸福快樂就可以了,所以我離開了。可是你過得並不好,甚至那段時間我都想直接回國了。”
他說的這些我全然是不知道的,我以爲讀書的只是至少我們都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的。
那時候陸堪高高在上,他就是個天之驕子一般的存在。縱然我討厭他,可我其實內心卻是羨慕他的。
我跟沈思銘,跟我家裡人鬧得最僵的時候,似乎出現在我面前的永遠都是陸堪。
“佳佳,再給彼此一個機會,我不想再錯過你了。”
我鬆開了陸堪的手,我們都沒有再說話,我們只是互相看着對方,“我再想想,陸堪,給我一點考慮的時間。”
陸堪把我送回去之後我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所幸陸堪自從那天之後沒有立馬找我,也給了我足夠的時間去考慮我們之間的問題。
日子就在一天天的消磨中度過,我跟陸堪的關係也漸漸的緩和了,雖然似乎感覺回不到之前那樣,但是至少我們現在不吵架了,而且陸堪也不會過多的干涉我的工作,也不再要求我去迎合他的家人。
我現在每天的要做的事情出了工作,就是偶爾出去和陸堪見見面,時光彷彿回到了我們年少時候,陸堪偶爾也會跟我吵架,但是一般過不了半天陸堪就會主動認錯。
我和陸堪的關係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連林方曉也沒有。其實我很享受我跟陸堪現在的生活,除卻我們這樣偷偷摸摸的見面之外。
我跟陸堪的關係就在這種偷偷摸摸中度過了兩個月,每次幾乎都是要通過蘇以安,而蘇以安似乎也真的是不在意,每次都將陸堪安全送達,而後兩人假意拍了照便分開了。
其實對於這樣的行爲,我多多少少會有一些罪惡感,每次跟陸堪在一起我就會想到蘇以安,想到她跟陸堪之間的婚約。
“佳佳,你放心,事情不會一直拖下去的,我跟以安已經說好了,等下個月的工程忙完我們就跟家裡攤牌。”
我擰眉,其實這也是我不願意見到的場景,“可你不覺得我們這麼做,對蘇以安不太公平嗎?”
“那你覺得,我們繼續這樣三個人糾纏對她就公平嗎?”陸堪反問,似乎我們只要說到這個問題就會產生分歧。
對於陸堪的反問我無話可說,陸堪說的對,其實這件事應該儘早解決的好,尤其是我們三個這樣僵持下去,其實對誰都不好,尤其是蘇以安。
“我這樣會不會又婊又立?”我有些嘲諷的笑了,是笑我自己。怎麼說我現在都跟陸堪沒什麼關係了,他的未婚妻是蘇以安,這樣算下來其實我纔是插足他們之間的人,而我成爲了我以前最討厭的人。
“別這樣說。”
陸堪不喜歡我這樣說自己,“這些都不是你願意的。”
“或許吧!”
我跟陸堪從餐廳出來的時候正好撞見了前來吃飯的一家三口,宋忠誠和姜媛,還有他們的兒子。
陸堪剛好拉住了我的手,而宋忠誠則是摸着他兒子宋俊的頭,一家三口有說有笑的。
“佳佳!”
是姜媛先看到我的,我下意識想要走,可姜媛卻沒有那麼容易放過我。她快步走過來,臉上的笑容讓人分不清真假,“真的是你啊。”
“老宋快過來,佳佳在這兒呢!”
姜媛看起來似乎很高興,過來就要拉着我的時候,若非我閃得快,她還真就捉住了我的手。
宋忠誠聞言拉着宋俊也走過來了,“佳佳,好久不見了,爸爸……”
“宋先
生而宋太太帶兒子出來吃飯啊!”
我打斷宋忠誠的話,果然見宋忠誠的臉立馬就拉下來了,“宋佳佳,你怎麼說話呢,我是你爸!”
“我爸早就死了。”我冷哼,沒想到這麼久不見,宋忠誠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竟然忘記了自己當初做過什麼了。
“你這死丫頭……”
“老宋。”姜媛急忙打斷宋忠誠的話,“佳佳啊,最近過得怎麼樣?”姜媛一副慈母的做派,“你看我們也沒個你的聯繫方式,過年的時候我跟你爸還唸叨着你怎麼不過來呢,我們家還是原來的那棟房子,你知道的吧!”
姜媛這樣的說辭分明就是想說過年的時候沒叫我不是她們的問題,而是我自己。我一個做晚輩的竟然不回家過年,這就怪不得她們了。
我眯着眼看姜媛一個人在這兒唱大戲,尤其是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很快就有人圍觀看熱鬧了。
姜媛似乎還沒有意識到我們已經成爲了衆人的焦點,一副跟我很熱絡的模樣。
我拉着陸堪的手,示意他不要管,他也就真的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宋忠誠和姜媛他們。
姜媛看我不接茬兒,氣氛頓時就尷尬起來了,我拉着陸堪就要走,姜媛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得,猛然的就抓住了我的手,“佳佳,你男朋友嗎?”
我蹙眉,有些不耐煩姜媛的這舉動,大力的甩開她的手,“跟你有什麼關係啊大媽!”
我的口氣很不好,陸堪一聽就知道我現在心情不好,所以他在我手心扣了扣,示意我冷靜下來,不要動怒。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姜媛,扯出了一張笑臉來面對姜媛,“宋太太,麻煩您高擡貴手,以後見着我就直接裝作沒看見我,或者您大老遠呼叫一聲,我圓潤的繞道滾開好嗎!”
我這樣一說周圍的人都笑了出來,姜媛的臉有些拉不下來,卻還是硬着頭皮跟我扯着笑,那笑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不過姜媛她自己大概是不知道的吧!
“佳佳啊,看你怎麼說話的,我們好歹也是一家人,我怎麼會不想見到你呢!前段時間我還跟你爸爸說到你,說好久沒見到你了,也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如今看到你交了這麼個一表人才的男朋友,我跟你爸爸就放心了。”姜媛自顧自的說着關心我的話。
我就這麼冷眼的看着她,再看看宋忠誠,他也因爲姜媛的話而將目光投射到陸堪的身上。陸堪由始至終都沒說話,只是冷冽的站在我身邊。
“我過得很好啊,沒有跟你們在一起後的每一天我都過的很好,簡直樂不思蜀。”我說這話的時候特意看了宋忠誠一眼,發現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陸堪的身上,“宋先生前段時間不是剛剛手術嗎?沒了一顆腎可要好好珍惜接下來的生活,千萬不要生氣,哦,來這種地方吃也還是要剋制剋制,我怕你那顆腎會負荷不住!”
“你……你這個死丫頭,有你這麼跟自己爸爸說話的嗎?”
“我說了,我爸已經死了,宋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