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枯桐看着面前的這位素未蒙過面的師兄,心中很是驚訝,但面子上卻是一點兒都沒顯現出來,稍稍一會兒,就見玉枯桐笑着說道:“人人都說武皇帝身邊的狄閣老是如何的神人,開始我還不信,可如今我卻是不得不信了,僅憑這些就能知道我要問的內容,枯桐佩服。”
聽到他的話,狄仁傑拱了拱手道:“師弟謬讚了,要說神人的話,師兄認爲師弟應該被稱作是神人,方纔若不是師弟有意將那些讓師兄看到的話,估計師兄就算是想破腦袋也是想不出的。”
“哈哈哈,師兄,你說笑了。”聽到他這麼說,玉枯桐大笑的說道,真是一個神人。
見此,狄仁傑也隨聲笑了幾聲,隨後二人便沒再說什麼,一切又恢復的平靜,靜的有些讓人害怕。
良久,玉枯桐看着滿園的花兒,幽幽的說道:“師兄,我不知你與孃親之間到底有什麼,我也不想知道你對孃親之間到底是個什麼感情,我也不相信孃親會與你有什麼。我相信孃親,這麼些年孃親與爹爹的感情我是看在眼裡的,孃親對爹爹是全身心的付出,爹爹對孃親更是就差將命給孃親了。因此,我希望師兄能夠剋制一下自己,不要讓那些不應該存在的東西破壞了如此美好的事物。”
什麼?狄仁傑沒想到這個小子竟會是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心中不免吃了一驚,轉過臉,看了看他的側臉,心中一驚:這樣的他,真的很像師傅,他真的很像。
“重紗,你說懷英他怎麼到安西來了?莫不是皇帝對我們起了什麼疑心嗎?還是說皇帝準備對我們動手了嗎?”回到莊子之後,夜焚琴便直接回到院子裡歇息,走了一天,身子實在是乏得很,泡了腳之後,便躺在搖椅上看書了。之後,就算是玉重紗進來了,她也是躺在上面,不想起身。
玉重紗走到她的身邊,蹲在她的面前,輕輕擡起她的腿,爲她按摩起來,他知道她走了一天的路,腿定是不舒服了,在孩子面前她可以忍着,但在自己面前她從來都是沒有任何的遮掩:“既然已經累了,爲何不早些對枯桐說,他是一個懂事兒的孩子,自會理解的。”
享受着舒適的按摩,夜焚琴輕輕閉上了眼,說道:“枯桐難得相邀,我豈有不去之理,再說了,與他走的時候並沒有發覺累,只是到家的時候才覺得這兩條腿快不是自己的了。”
聽到她這麼說,玉重紗的心裡滿是心疼,她如今會有這樣的身子都是因爲自己,要是自己當年堅持不讓她陪在自己身邊,早些讓她與淥水她們一起到關外去,或許她的身子也就不會是這般的結果了。
搖椅上的夜焚琴沒聽到他的回話,慢慢張開眼,忽的看到他滿眼的憂傷,心中一緊,立馬坐直身子,握住他的手說道:“重紗,你不必這般,我的身子是我自己,當初的選擇也是我自己選擇的,一切都不怪你。”
“琴兒。”玉重紗只要一想到她當年生產時的情景,渾身就會不住的顫抖,只見玉重紗猛地抱住夜焚琴,聞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氣,幽幽的喚道:“琴兒……”
說不出其它的話,玉重紗就這麼抱着她,心中縱使有千言萬語,如今也說不出來,只能就這麼抱着她。懷中的夜焚琴感受到他渾身的顫抖,她知道他在害怕什
麼,夜焚琴在他耳邊輕輕說道:“重紗,你不必這般,看到如今的兩個孩子,我很開心,要是當年我也放棄的話,估計這兩個孩子也就沒有機會見一見這美好的世面了,我們也就不會有兩個如此可愛的孩子了。”
耳邊聽着她的話,玉重紗的心裡稍稍安定了下來,但還是緊緊的抱着她,就這麼在她的耳邊說道:“懷英這次來安西,並非是皇帝的旨意,估計他只是來看看你的。”
“看我?”突然聽到這個,夜焚琴明顯是吃了一驚,從他的懷裡出來,疑惑的蹙着眉看着他。
見到她緊鎖着眉頭,玉重紗揉了揉她的眉頭,笑道:“琴兒,你應該知道他對你不一樣,若不是當年你已經嫁給了我,估計他是不會放手的。”
頭一次聽到他這麼說,夜焚琴還是吃了一驚,他怎麼會知道?
玉重紗看着她的眼睛,自是明白她如今的想法,看着她的眼睛,接着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這一點,但我卻一點兒都不擔心,懷英他是一個明白是非的人,他知道在什麼時候應該動用什麼樣的感情,他也知道有的時候有的感情是必須扼殺的,也正是因爲這些原因,他能夠成爲武皇帝身邊紅人。”
聽到他這麼說,夜焚琴的心裡也明白了,垂着眼臉,想了一會兒,說道:“那,你的意思是說,他這次到安西來,只是爲了見見我,並非是因爲皇帝的命令?”
玉重紗點了點頭道:“恩,正是如此。”
見此,夜焚琴抿了抿脣,說道:“我明白了,重紗,你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了。”
聽到她這麼說,玉重紗的心裡是喜也不是,悲也不是,若不是這件事只能有這麼一種解決方法,自己是萬萬不想讓她這麼做的。
就在玉重紗這麼想的時候,夜焚琴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柔聲說道:“重紗,我說過,我們是夫妻,夫妻本是一體,榮辱與共,我豈會不理解你的心思,既然這件事是因我而起,那就應該由我來結束。”
“琴兒……”
第二日一早,夜焚琴便早早起來了,稍稍裝飾了一下自己,便讓身邊的侍女去請懷英到自己的院子來,說是有事相商。
狄仁傑也是在得知侍女的話之後,便急急忙忙的趕來了,連早膳都沒有用,一進院子,狄仁傑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了:如此的水榭亭臺,如此的鳥語花香,如此的田園詩情,狄仁傑實在是想不到,這莊子裡竟能看到這麼多景色的合體,而且還一點兒都不突兀。
就在狄仁傑發呆的時候,夜焚琴端着食盒走了過來,見他正在發呆,走到他面前,笑着說道:“怎麼站在那兒,不進來坐呢?”
忽然聽到這聲,狄仁傑回過神來,今日的夜焚琴穿了一件紫色的衣衫,周身被暖暖的陽光包裹着,頗有一股仙氣,見到這般的她,狄仁傑吃驚地看着她:“是,是,是。”隨後狄仁傑便跟着夜焚琴走了進來。
走到桌邊的時候,夜焚琴將吃食擺上飯桌之後,親自爲他盛了一碗粥,說道:“看你如此匆忙的樣子,想必是連早飯都沒吃,今日一早重紗就帶着兩個孩子出去了,也沒人陪我吃飯,剛好你還在,陪我吃早飯吧。”說完,夜焚琴也不等他
反應,遞給他一雙筷子,親自夾了菜放到他的碟子裡。
狄仁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的時候,面前就多了一碗粥,隨後又多了一些菜,擡起頭看着師母的眼睛,心中咯噔了一下,今日的師母是怎麼了?
見他還不吃,夜焚琴疑惑的蹙着眉問道:“怎麼?不和你的胃口?”
聽到這話,狄仁傑立馬回過神來,趕忙端起面前的碗,支支吾吾的說道:“不,不,不是的,懷英很喜歡。”隨後,狄仁傑輕抿了一口清粥,這是他這輩子喝過的最好喝的粥了。
一碗粥下肚,狄仁傑是頭一次喝的那麼快,粥的暖的,狄仁傑的心也是暖的。
見他碗中的粥已經喝完了,夜焚琴笑着伸手,說道:“來,我再爲你盛一碗。”
聽着這話,狄仁傑擡起頭,呆呆的看着師母,滿肚子的疑惑:師母到底是要做什麼?
窗外的景色是如此的美麗,到處綻放着明媚的陽光,到處炫耀着五顏的色彩,到處飛揚着悅耳的鳥叫蟲鳴,到處飄蕩着令人陶醉的香氣。一切都是那麼的美,那麼的令人着迷,那麼的讓人心醉。
安西府能有如今的繁華,除了朝廷的功勞,就是安西這兒最大的“財主”玉重紗一家的功勞。也這正因如此,安西府衙的人對玉家的衆人皆是以貴賓之禮相待,有時候甚至是退避三舍,屈居末席。不過玉重紗也是知道這二者之間的厲害關係的,每次府衙的人說是要與自己相商何事時,皆是一副恭敬的模樣,不能留下任何的隱患。不然就憑着武皇帝的猜忌,估計自己這兒早就被她給連根拔起了。
“懷英,你看這個,這可是安西的一寶——鳳尾毫。”夜焚琴拿起攤位上的一支毛筆,遞到狄仁傑的面前,滿面迎光的說道。
看着師母臉上的表情,狄仁傑一時慌了神,傻傻的接過師母手上的毛筆,摸了摸,呆呆的說道:“果真是好筆,所摸之處竟是如此的順滑,毫尖上更是雪白的沒有一絲瑕疵,早就聽說過安西這兒的筆很是不錯,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聽着他的話,再聽着他的語氣,夜焚琴的心裡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沒想到一向遇事冷靜的他竟也能有如此的一面,看來感情這個東西還真是不一般啊!
“既然你喜歡的話,那這就當做是我送於你的。”轉而,夜焚琴看着那個小販,問道:“這筆多少錢?”
小販早就認出了夜焚琴,拿出了自家最好的毫筆,笑臉相迎的說道:“玉夫人,您這是客氣了,這筆我就送於您了。”
“啊?”聽到這個,夜焚琴吃驚地看着他,再看看狄仁傑手上的毫筆,不敢相信的說道:“小哥,這可是上好的鳳尾毫,你竟然說要送給我?”
見此,小販笑笑道:“夫人,我早就認出了您了,您是紗韻琴莊的夫人。不知您還記得幾年前,您在安西郊外救的一個快要餓死的人嗎?”
聽到他的話,夜焚琴想了一會兒,實在是沒想出,有些尷尬的看了看他。而小販像是知道夜焚琴已經不記得似的,接着說道:“玉夫人,我就是當年的那個人,當年要不是夫人您讓人給我喝了一碗清粥,再帶我回府上療養,我想我現在早就餓死了。這筆我就送給您,不要銀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