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都已經穿戴好之後,夜焚琴看了看外頭的天,幽幽的說道:“看來我們這兒也要加快速度了,不然大哥那兒有了消息之後,我們還是這般的進度,那可就不好了。”說完,夜焚琴也不看身後的玉重紗,徑直走了出去。
看着夜焚琴離開的背影,玉重紗也沒有跟上去,因爲他知道,能否成功就看今天的了。轉過身子,看了看桌上的那封信箋,玉重紗的心裡隱隱有些不舒服,雖然他明白大哥如今的處境,但大哥這般的舉動很是讓人不舒服,難道他從前對琴兒都是假的嗎?只要琴兒出了夜家的門,就不再是夜家的人了嗎?想着想着,玉重紗忽然決定,絕不能在同一棵樹上看風景,有的時候風景還是換換看的比較好。想到就要做到,於是玉重紗走到桌案前,拿起手中的筆,想了一會兒,隨後落筆,沒一會兒,一封信便寫好了。只見玉重紗對着空氣輕喚了一聲:“來人。”
“嗖”的一聲,一個影子便在不遠處落下了。
見此,玉重紗將手上的信箋扔了過去,說道:“將這封信送到京城去,到了京城,交給玉門閣的掌櫃的,他自然明白該怎麼做。”
沒有任何的回答,影子眨眼間便不見了。
等到影子消失的一瞬間,玉重紗的心裡才稍稍放了心:看了此事不宜再拖。
話說當年夜閒庭得了榷場之後,便也順便將家安頓在這兒了,再說了,這個夜閒庭本身也是個懂得享受生活的人,自然這住的地方也就不能可能是簡簡單單的幾間屋子就能解決的,爲了這個,夜閒庭可是專門請了能工巧匠好好的建了一座宅子,不過這座宅子卻沒有名字,門頭上只掛了一個碩大的“福”字,正因如此,榷場的人便將這座宅子稱作“福府”,而且相傳,只要是進了這座府上的人,出來之後不出三日定是家財萬貫,因此,人們也將這座宅子稱作是“福運之宅。”
“夫君,焚琴他們已經捎了三封信過來了,要是再不回的話,豈不是不好。”只見一身水藍色衣衫的水兒挺着已經快九個月的肚子,緩緩的將手上的信放到夜閒庭的面前。
見到夫人手上的信,夜閒庭接過信,將夫人扶到自己身邊坐下,看了看手上的信,也不拆開,面露沉靜之色:“其實這信我不是不回,是不知道該怎麼回。”
“不知道該怎麼回?”水兒扶着腰做到他身邊,剛一坐下便聽到他這話,心中倒還是一驚,蹙着眉,這還是頭一次聽到他這麼說呢?
“恩。”夜閒庭不用看也能知道她的想法,其實這件事自己也是思忖再三,但就是遲遲不敢下筆,按說要是放在以前的話,或許自己還會毫無顧忌的去做,但如今自己有了家庭,有了讓自己掛心的人,再看看水兒如今的身子,也快臨盆了,要是在這個時候出了什麼岔子的話,那可就不好了。
就在夜閒庭在這兒一個人瞎想的時候,坐在他身邊的水兒像是知道他的顧慮似的,握住他緊握的手,幽幽的說道:“夫君,我知你在擔心什麼。”
聽到她的話,夜閒庭吃驚地擡起頭,看着她的眼睛,愣在那兒,不知該說些什麼。
見此,水兒笑了笑,說道:“夫君可還記得當年二小姐被太宗皇帝和親突厥之事嗎?”
聞言,夜閒庭定了點頭,不知
她此話是何意。
只見水兒看着夜閒庭的眼睛,接着說道:“我還記得當年二小姐被迫和親突厥之時,夫君執意要救出二小姐,當時夫君對我們一衆手下的人說:這個妹妹是夫君最寵愛的妹妹,也是夫君的家人,家人比什麼都重要,若是救不出這個妹妹,自己寧可不做這個夜家的當家人的位子,任由旁人取而代之。當年的夜家當家人的位子就算是皇帝都是勢在必得了,而夫君卻視其爲皮屑,不值一提。當年我們願意爲夫君賣命,一是因爲夫君你;這二就是因爲夫君你的那句話:家人比什麼都重要。可是現在水兒就不明白了,怎麼才過了這麼短的時間,當年那個意氣風華的夫君到哪兒去了,那個把家人看的比什麼都重的夫君去哪兒了?難道如今只因爲一些連影兒都沒有的事情便將義氣都嚇散了嗎?”
聽完水兒的這番話,夜閒庭想了一會兒,蹙了蹙眉,隨後眉頭鬆開,擡起頭看着面前的夫人,點了點頭道:“恩,夫人說的在理,的確,家人比什麼都重要,我這就給妹妹和妹夫回信,讓他們放心,畢竟要說這件事的罪魁禍首還是因爲我當年的一句玩笑話引起的,他們也是被我所拖累。若是我先逃避的話,那可真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恩。”見他這麼說,水兒手撐着腰,站了起來,嘴角微微一笑道:“那水兒爲夫君磨墨,我們一起讓妹妹和妹夫放心。”
“好。”
說完這話,只見夜閒庭慎重的拿起桌上的筆,浸了浸墨汁,想了一會兒便在那絹帕上大筆一揮,寥寥數行便將一切寫下了。
一封信寫完之後,待到墨幹,夜閒庭傳來下人,將絹帕親自封好之後,便讓下人送去安西府了。
等到下人離開之後,夜閒庭忽的覺得心裡輕鬆了好多,整個人也都放鬆了,那緊蹙的眉頭也散開了。
這一切被一邊的水兒看的是清清楚楚,見此,水兒的嘴角翹了翹,剛想着要說什麼,忽然水兒的臉色有些不好,緊握住夜閒庭的手,聲音顫抖的喚道:“夫君……”
夜閒庭沒想什麼,依舊閉着眼,享受着放鬆之後的輕鬆,淡淡的哼了聲:“恩。”
又是一陣疼痛,這下子水兒可以確定這是什麼了,突然緊緊的握住夜閒庭的手,肚子的疼痛讓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而原先還在閉目養神的夜閒庭在感受到手上的力道加強之後,嗖的一下子睜開了眼,見到了水兒如此難忍的表情,腦海中立即明白了,大聲對門外喊道:“來人,快來人,去找大夫,去請穩婆,快,快,快去……”
夜閒庭一聲吼聲,將整個寧靜的府上都給喚醒了,霎時間這個府上的丫鬟燒水的燒水,小廝砍柴的砍柴,夜閒庭他們的屋子更是人山人海,不停地有人進進出出。
一陣子的吵鬧,將還在睡夢中的洛書給吵醒了,睜開眼的洛書看着窗外來來回回的人影,衝着門外喊了聲:“來人。”
隨後就見一與洛書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身穿一身紅衣,頭上扎着兩個朝天髻,走到她的面前,福了福身子道:“小姐,你醒啦?”
“恩。”只見洛書坐直了身子,看着門外還在不停走動的人影,問道:“紅羅姐姐,府上出了什麼事兒嗎?”
這個女孩兒不是別人,正是夜閒庭爲了有人
能夠陪着洛書,無意中在一個人販子手上買回來的丫頭,不過夜閒庭可沒將這個孩子當成是下人,而是讓她與洛書同樣對待,認了紅羅爲義女,在府上也是小姐的身份住着,但是紅羅畢竟不是小孩子,在人販子那兒經歷的一些事情也讓她多少明白了些,雖說義父與義母待自己就像是親身的女兒,與小姐沒差別,但自己還是要知足的。正是有了這些想法,紅羅在洛書很小的時候便跟在她的身邊,做她的貼身侍女,照顧她,守護着她。但只有她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洛書可是從未這麼想過,在洛書的心裡,姐姐就是姐姐,不是下人。
只見紅羅看了看那走來走去的人影,鎮定的說道:“恩,夫人要生了。”
“什麼?”聽到這個,洛書一驚,臉外衣都沒穿,穿了鞋子便向娘那兒跑去了。
紅羅跟在她的身後,拿着她的外衣連跑帶走的趕着她,不停地在她身後喊着:“小姐,小姐,小姐,你慢點兒……”
洛書像是沒聽到一般,徑直向孃親那兒奔去。
如今夜閒庭與水兒的屋子可謂是混亂異常啊,雖說他們的屋子不小,但也禁不住十幾個人都在這屋子裡的樣子:“快快快,你去燒水,要多燒點兒,記住,一定要多燒點兒。”
“是,奴婢這就去。”
“對了,你,你快去準備些柔軟的絹布,多準備點兒。”
“是,奴婢明白。”
“還有你,你去廚房看看爲夫人熬的薑湯熬好了沒有,快去啊!”
“是,是,奴婢這就去。”
吩咐這些下人做事的不是別人,正是從小照顧夜閒庭的雲婆,自從夜閒庭成了家之後,夜閒庭也就將雲婆也一併接過來了,想讓她享享清福,可是這雲婆一向子忙碌慣了,一下子停下來還真是不習慣,這不,又開始忙活了!而另一邊的夜閒庭則是滿心的擔憂,看着牀上的水兒臉色越來越不好,整個人都開始慌了:“大夫,你快看看,看看我夫人這是怎麼了?”夜閒庭見水兒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心裡緊張死了,已經不是第一次做父親了,但見到水兒這般表情的時候,夜閒庭的心裡就是一陣的刺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被夜閒庭抓在手裡的大夫在見到這位老爺那如野獸般的表情時,心中一嚇,支支吾吾的說道:“夫……夫……夫……人……沒……沒……沒……”大夫已經被嚇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完了。
突然,還有些意識的水兒忍着劇痛抓住夜閒庭的衣袖,忍痛說道:“夫君,你先出去,要是你在這兒的話,估計大夫也不敢爲我生產了。”
聽到水兒的聲音,夜閒庭連忙鬆開大夫的衣領,蹲下身子,看着額頭滿是汗水的水兒:“水兒,你別怕,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當水兒聽到他這話的時候,真恨不得打他一頓,怎麼平常聰明絕頂的人如今竟是這般的不開竅,隨着肚子的疼痛越來越盛,水兒也不顧不得什麼了,冷聲說道:“你現在給我出去,不然我就不生了。”
聞言,一邊的大夫與穩婆皆是一驚,夫人這還是在說什麼?不生了?而跪在她面前的夜閒庭在聽到這個的時候,心中更是一驚,她方纔說了什麼?整個屋子也瞬時間靜了下來,靜的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了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