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克公爵愣愣地看着神色猙獰如同惡魔的俾斯麥,微張的嘴透着害怕的顫抖,她看着對方眼睛中燃燒的火焰,彷彿就在她的面前猛烈燃燒,產生的炙熱讓她望而卻步。
俾斯麥和這樣露出害怕神色的她對視了幾秒,最終還是緩緩地放開手,吐出的氣息中帶着強烈的熾烈。約克公爵後退幾步,跌坐在了集祈柔軟的牀上。她失神地垂着頭,露出了顫抖的笑容。
像是酒精在驚恐之中完全揮發了一樣,她顫抖着發出笑聲,似乎在無情地嘲笑着剛纔的自己。“抱歉俾斯麥,是我失態了。”她垂頭喪氣地站起身,看了看站在俾斯麥身邊露出歉意眼神的集祈,微微點點頭,像是在對他說着抱歉的話語。
她沒有繼續說着什麼話,就像是已經註定的結局在說什麼都是徒然。只是站在原地深深地嘆氣,像是將心中所有的希望徹底吐了出來。之後她邁着沉重的步伐,在注視的眼光之中離開了這個不屬於也不應該和她牽扯上聯繫的房間。
她本想借着酒精將自己的心中的想法完全表露,想靠近這個讓她感到悸動和心安的身影。
可是她不是大膽的獅,也不是什麼可以輕易將心中想法明確表達出來的前衛,只是一個有着騎士之名的約克公爵,就算在酒精的刺激下依然沒能對他說出自己的心聲,依然只能讓所有人覺得她只是一個喝醉酒就和往常完全不一樣的醉鬼,甚至讓俾斯麥對她產生了厭惡。
她其實當時有很多話想要解釋,但這些話語到嘴邊的時候卻只剩下無力的嘆息,就像一個不會說話卻瘋狂想要表達的啞巴一樣,焦急的手舞足蹈過後卻是沒有可以的理解,看着所有人誤解的眼神,她只能翕動着無法張開的嘴,選擇落寞地離場。
約克公爵垂着頭踩着柔軟地地板,朝着鎮守府的大門走去,暗紅色的厚重木門外是一片寬闊的海灘,海面倒映着泛着漣漪的月色,熙熙攘攘的星光在海面擁擠,順着此起彼伏的海水,在溼潤的海邊上下。
俾斯麥說的沒有錯,艦娘和提督之間在最重要的聯繫就是彼此簽訂的契約,這是他們從開始到結尾都存在的東西,除非一方消失,或者一方主動放棄,這樣的牢固的線纔會被繃斷。
但是她並不是對方所說的那種將契約看得毫不重要的艦娘,這樣的想法對於艦娘來說就是意味着輕佻和下賤,是永遠不會觸碰的選項。當時抱着集祈的她,很想借着那樣完美的機會將心中的想法完全說出,或許在那個傻瓜看來自己只不過是喝醉後的胡言亂語,但是至少可以得到了一個大致的回答,是接受還是不接受。
當自己鼓起勇氣想要說出口的時候,他側身的動作雖然微小但是卻明確。她知道溫柔的提督一般不會直接拒絕任何艦娘簽訂契約的請求,只會用這樣輕微的動作來進行着暗示。如果當時的他是願意的答案,他一定會看着自己等待着下一句。
然而並沒有,就像是在井邊撈月的猴子一樣,費了無數的力氣永遠只是水中花。
她無聲地顫笑,慢慢地順着這座前衛秘書長爲她心愛提督修建的城堡邊緣前進,倚靠着有些冰冷的樹幹緩緩坐下,頭頂的樹蔭遮住了大半的月色,唯有切割得零碎的光從縫隙中滲下,照在自己慘白無力的臉上。
約克公爵抱着自己的膝蓋,將如敗犬般失落的臉埋了進去。
俾斯麥爲了自己一句無心之言可以用艦娘之間不死不休的決鬥進行相逼,彷彿那並不是一句簡單的話,而是對她和她提督的最大侮辱。就像是給自己和獅下馬威的列剋星敦跟大和一樣,她們的眼中燃燒着同樣的東西,只要是關聯到她們的提督,只要是任何人膽敢用言語和行爲對她們的提督造成威脅,她們就會像失去理智的瘋狗一樣狂吠,對於自己的生命,就像是扔掉什麼無用的東西一樣絲毫不在意。
這是她從沒有在皇家鎮守府同伴中看到的東西,像是一種可怕的傳染病一樣,在這個鎮守府之中悄然蔓延。而她卻也想要成爲下一個感染者。
或許這就是真正擁有提督和沒有提督艦娘之間的區別吧。在這個鎮守府中,不管是在她看來弱小的吹雪姐妹、扶桑山城,還是有着讓她覺得害怕力量的大和俾斯麥,每一個人都看似柔和,實則有着不可言明的倔強。
就像列剋星敦對她們說過的一樣,如果一個鎮守府中所有人都好說話,那麼豈不是要被別人欺負死。提督溫柔這是她們無法改變的現實,所以她們能夠做的就是讓自己變得無比的強大,脊背變得挺直,用自己的強硬保護着那個一直帶着淺笑的身影。
雖然她不瞭解這個鎮守府之前到底經歷過怎樣的劫難,纔會讓所有的艦娘對於自己提督如此地愛戴。但是從收集到的資料來看,在那場將人類前線所有鎮守府全部覆滅的戰爭之中,出現的是嶄新的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深海妄想艦隊。
幾乎所有的鎮守府都不敢正視這把鋒芒畢露的長劍。
都在所有人都以爲深海會就此開啓所謂的深海世紀,將整個世界變成她們領地的時候,這個名叫集祈的提督站了出來,用自己並不算強大的艦隊,以一己之力將深海艦娘完全擊潰,那位穿着黑色櫻花和服的大和用她的主炮直接將對方旗艦大破,爲那場戰鬥劃上了終止的句號。
而那個看似溫柔的身影,卻赫然出現在了那場戰鬥之中。也就是說,那場和深海妄想艦隊的戰鬥中,他是直接參與的,並不像其他的提督,躲在後方等待着答案。
或許正因爲有着這樣敢於一直默默陪伴着她們的提督,纔會有着如此輝煌的戰果吧。否則,那個曾經到訪過皇家鎮守府俾斯麥也不會因爲自己的一句話而直接翻臉,甚至想要用決鬥來讓自己知道她的決心。
要知道她口中的決鬥可不是普通的演習,而是真正的戰鬥,不死不休的那種,唯有一方永遠沉沒在大海,決鬥纔會終止。而用這樣決鬥解決矛盾的,歷史上唯有寥寥幾例。所以當俾斯麥咬着牙對她說出那樣瘋狂的話時,約克公爵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對方已經瘋了,和瘋子一樣什麼都不管不顧。
可是當她看到對方眼中燃燒的火焰時,看到列剋星敦沒有阻止的表情時,她才知道,瘋的並不是對方,而是自己。
當一個提督可以不顧生命陪同着自己艦娘一起戰鬥的時候,艦娘同樣也可以爲了一句簡單的話語,而和對方進行不死不休的決鬥。這纔是真正的艦娘和提督,將彼此最寶貴的生命交到了對方的手中,這是情感累積後的昇華,而不是自己一時產生的悸動。
她擡頭看着月光,露出了對自己嘲笑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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