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你要什麼樣的花啊?是和以前一樣選玫瑰還是要新來的百合啊?”蒼老的花匠細心地修剪着花瓶中盛放的花枝,翠綠的枝葉在銳利的剪刀下一片片凋零,散落在地面。
有着金色長髮的少年仔細地在繁花叢中認真挑選,紮在腦後的長髮隨着他的腦袋飄蕩。“和之前一樣吧,要一束玫瑰就好了。”他伸出手選了一束最新鮮的玫瑰,晶瑩的水珠掛在花瓣上,緩緩地滴落。
“玫瑰是吧,好勒這就給你包起來。”花匠小心翼翼地將花束裝進紙袋,特意在紙袋上貼上粉色的信箋,動作熟練得似乎已經做過很多次一樣。“這是你來的第十五次對了吧?”老花匠擡頭看着眼前最近經常光顧自己花店的少年,好奇地問。
“是的,我已經買了十五束花了。”少年嘆氣着點頭,看着紙袋中的花束眼境之中閃爍着花瓣上的水珠。
“你買這麼多的話,是送給你喜歡的女孩子吧?”老花匠笑着問,對於少年的小心思是再瞭解不過的。
“是啊,不過她總是說我這樣做是浪費錢,沒有用。”少年微微點頭,“所以不管我送她多少束的花,她都一直沒有答應我的請求。”
他擡頭蔚藍的天空,似乎在回憶着他喜歡女孩的模樣。安靜的側臉配上素色的長裙,纖細而玲瓏的身體在陽光下款款走動,她素白的臉上沒有笑容,但是卻給人溫柔的感覺,如同溪水之中緩緩流淌的白色荷花,讓人感覺到純潔和美好。
“那你就沒有想過送她其他的?”老花匠問,“比如說她喜歡的東西,女孩子喜歡的不僅僅是花,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
“可是我現在能夠擁有的……就只有每天一束花了。”少年看着手中的花輕聲地說,聲音輕柔卻帶着深深的無奈。
“每天一束花?那麼你已經送了她連續十五天了嗎?”老花匠有些吃驚,要是換做別的人對於這樣沒有迴應的少女已經放棄了,不會再固執地堅持下去了。而他卻始終地堅持着,每天來自己的花店裡買一束玫瑰,送給那個他喜歡的女孩。
不管她說什麼,不管她是接受還是將花束扔掉,這個少年依舊默默地堅持。
“是的,加上今天這一束,是第十五束花了。”少年點頭承認。
“唉,真是癡情啊。”老花匠無奈地嘆氣,“都說自古癡情人,果然沒有說錯啊,不管什麼時候都有這樣執着的存在。”
“並不算是執着,只是希望自己能夠成爲可以在她身邊默默守護着她的人,因爲過去的我啊,做了太多的錯事。”少年輕聲地喃喃,語氣之中帶着悲涼。“她現在是我唯一想要補償的人,不管她接不接受,我都會堅持下去的。”
“就算最後沒有結果也是一樣嗎?”老花匠表示不理解,爲什麼眼前這個少年爲什麼會把自己寶貴的青春一直浪費在一個人的身上,像個傻瓜一樣付出,而從不要求回報。“就算最後你只能看着她和其他人在一起也無所謂嗎?”老花匠之前也有過一樣的經歷,最後的結局沒有如他想象得那樣美好,在心灰意冷之後只能在這個小鎮上開個花店,將自己剩下的時光澆灌在繁花之上。
“沒有結果?”聽到這幾個字,少年厲聲地顫笑,笑聲之中帶着對於自己的嘲諷和諷刺,“本來我就沒有想要有一個結果,就算沒有結果也無所謂。因爲……我自己就一個傻瓜,一直以爲走在正確的路上,到頭來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傷害過了那麼多的人。”
說到這,他用力地深呼吸,胸膛緩緩起伏。“所以就算是沒有結果,我也會一直默默堅持下去,用自己剩下的時光告訴他,自己真的……真的無所謂。”
過去的自己總是跟隨着老師的腳步前進,當老師不在了以後,自己才發現,原來那條路根本沒有盡頭,而身邊美麗的風景卻早已被自己錯過,只剩下凋零的花朵在風中悸動。
“好吧,和過去的自己一模一樣。”老花匠從自己的圍裙中摸出菸斗,顫抖着給自己點上,深吸一口,嗆人的煙霧開始瀰漫。“那個時候的自己也是這樣對自己說的,只要自己一直付出總會有回報,總會有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到這最後才發現,原來所謂的喜歡所謂的無所謂,在看到她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都變得那樣蒼白而無力。”他用力地拍着自己的堅實的胸口,砰砰作響。“這裡,這顆說着無所謂的心,依然會痛,依然會因爲她而心痛。”
少年愣愣地看着含着淚花的大叔,他拉碴的鬍子不斷地顫抖,如同他在胸腔之中跳動的心。
“最終……大叔還是沒有和大叔喜歡的女孩在一起嗎?”少年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開口問。他在這個大叔的身上,彷彿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影子,那樣地落寞那樣地孤單,像個徹底的傻子,讓人覺得可笑。
“是啊,最終她和另外一個她喜歡的人在一起了。”大叔捏着菸斗點頭,自嘲地笑笑。“就像別人說的一樣,什麼事情只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都可以強求,可是喜歡,不管付出多少,給予多少,最終也沒有改變的可能。”
“那……肯定很難受吧,付出了那麼多最後什麼也沒有。”少年愣愣地笑着,海藍色的眼睛眨巴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受傷的大叔。
“是啊,很難受。”大叔吸完最後一口煙,捏着菸斗輕敲。“那個時候我幾乎是撕心裂肺,覺得生活都是一片灰暗,沒有任何的意義。但是我覺得唯有死亡是最好的解脫,但是我還是堅持了下來,離開後在這個小鎮上開了這家花店,消磨着自己餘下的時間。”
“是嗎?”少年微微點頭,聲音之中透着同情的悲涼。他雖然沒有見過大叔口中的女孩,但是看着他回憶時悲傷的畫面,依然可以猜測到那個時候的深刻。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每天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希望她能夠回頭看看這樣的自己,祈求着垂青。
最後的答案卻是拒絕,那個時候的大叔一定悲痛欲絕吧,不管怎樣對自己說着無所謂,但是心卻一直莫名地疼痛。想到這,他緩緩嘆氣,看着自己手中的花束,傻傻地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