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愛麗絲測試
在這之後，鄧肯再也沒從這些終焉傳道士口中聽到任何一條有價值的情報。
他們只是沉默地坐在甲板上，彷彿在儘可能享受每一秒般呼吸着無垠海上的海風，對鄧肯的問話要麼回以空洞冷漠的注視，要麼回以癲狂錯亂的怪笑。
但他們此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已經深深烙印在鄧肯腦海中。
這些追隨亞空間，神智錯亂，san值可能已經是負數的狂徒……似乎通過他們那狂亂的信仰獲取了理論上根本不該出現的知識，得知了理論上從未外泄的真相。
他們“看”出了“鄧肯船長”體內有着異常的“人性”，而且這個“人性”還是“撿來的”——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什麼？難道他們竟能識別出自己這副軀殼裡的靈魂其實已經不是原主！？
而且這些邪教徒剛纔還提到，他們並沒有藏在城邦裡……而是藏在受詛咒的歷史中？這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這些瘋瘋癲癲的終焉傳道士平常根本不在正常的時空裡，所以他們才能在行爲舉止如此怪異的情況下避開城邦守衛者的監控？
鄧肯沉默地注視着那些正在露出古怪笑容的終焉傳道士，心中思緒起伏，他也在關注着整艘船的情況，感知着失鄉號是否有什麼變化。
山羊頭仍然老老實實地在船長室裡掌舵，他似乎並未關注甲板上的動靜。
失鄉號的各個部分都在如常運行，終焉傳道士的言辭對這艘船沒有任何影響。
他在這些邪教徒身上浪費的時間看來是有點久了，甚至有點受到他們那瘋癲話語的影響。
“忘了啊！”愛麗絲理直氣壯地點點頭，“您一提醒我纔剛想起來！”
愛麗絲點點頭：“哦。”
隨後鄧肯無視了幾個終焉傳道士的反應，他擡頭看了一眼世界之創高懸的夜空，突然問道：“這些人上船已經多長時間了？”
“有幾艘救生小船，狀態都很好，我放一艘下去，然後暫時切斷它和失鄉號之間的聯繫，”鄧肯看着愛麗絲的眼睛，“你們就在海上飄一段時間——我會讓大船在附近等着，不會把你丟下。”
人偶頓時反應過來，熟練地捧起腦袋往脖子上一插，跳下木桶便小跑到鄧肯面前：“船長您叫我？”
“死亡對我等毫無意義……”在鄧肯跟愛麗絲嘀咕的時候，其中一名終焉傳道士也終於開口，他看了愛麗絲一眼，竟反而向前一步，神色中帶着一絲嘲弄，“不過是這漫長的旅途中多出一處停頓罷了——你這拒絕了亞空間恩賜的愚鈍之人，執迷於現實世界的迷障，永遠無法知曉生與死之外的真理……”
然後她也沒在意鄧肯瞬間微妙起來的表情，便轉頭看着那幾個“終焉傳道士”，跟他們打着招呼：“你們好，剛纔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愛麗絲，是船上的……廚師？”
現在他找到了給愛麗絲測試用的“素材”，可爲了確保測試過程的嚴謹性，他還需要一個能排除自身干擾的“試驗場”，這個試驗場首先不能放在人口濃密的陸地上，又必須在失鄉號之外，那似乎也沒什麼好選的了。
三名終焉傳道士都擡起了頭，慢慢咧開嘴，怪異地笑着。
她擡起頭，眺望着船舷之外，入目之處的只有一望無邊的大海，此刻風浪平靜，整片海面都浸潤在世界之創的蒼白輝光之中，看上去甚至給人一種無邊雪原的錯覺，而在這無垠的大海中……看不到任何落腳之處。
愛麗絲在旁邊聽着，突然湊過來嘀嘀咕咕：“船長您說這話的時候真的好像反派啊……”
“現在大致能確定，你的斷頭臺能力並沒有生效，但還不能確定這是否是受到了失鄉號或者我的影響，”鄧肯一邊說着，目光一邊掃過那些終焉傳道士，彷彿是在格外確認這些邪教徒的腦袋是否還在原處，“再過幾個小時，確認你的能力檢定和生效週期起碼過了一輪之後，我要你和這幾個‘傳道士’暫時離開失鄉號。”
鄧肯趕緊拽了拽愛麗絲的胳膊：“你聽見沒，這樣的纔是反派……”
儘管他們在剛剛登船時表現的那般狂喜，甚至做出了親吻甲板的激烈舉動，此刻聽到鄧肯的話卻沒有任何失落或恐懼的反應。
三個終焉傳道士的眼神終於有了些變化，其中一人忍不住看了愛麗絲一眼，神色間突然多出一絲凝重。
鄧肯皺了皺眉，並未深究這些早已癲狂的邪教徒到底在想些什麼，而是轉頭看向正在不遠處發呆的哥特人偶：“愛麗絲，過來一下。”
“……以後能不能別老拔自己的腦袋？本來關節就不結實，而且拔下來之後智力都跟着往下掉，”鄧肯先是皺着眉唸叨了兩句，隨後才搖搖頭，指向那三個邪教徒，“我準備讓伱做點測試。”
而在鄧肯臉上表情剛有變化的時候，一名終焉傳道士便突然擡起了頭，他那混沌的雙眼中倒映着失鄉號空洞虛幻的船帆，彷彿夢囈般咕噥着：“下船的時候到了嗎？”
過了不知多久，鄧肯終於輕輕呼了口氣。
鄧肯錯愕地看了這人偶一眼：“……你這到底是哪邊的？”
原本鄧肯還以爲他們至少會抗爭一下，會想辦法強行留在這艘船上，甚至想辦法通過這艘船前往他們那心心念唸的“應許之地”亞空間，然而都沒有——只有一種異樣的麻木充斥在這些人的雙眼中。
“我還以爲你們真的麻木到了生死不懼的地步，”鄧肯注意到了這些變化，但仍然一臉平靜，“那麼希望你們這些連亞空間都不怕的瘋子能喜歡接下來的安排——要你們做的事情很簡單，在愛麗絲附近待着，然後活下來，或者斬首而亡。”
“幾個小時……也就是說，斷頭臺的檢定和生效時間肯定已經過了起碼一輪，”鄧肯若有所思，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人偶身上，腦海中則回憶着跟異常099的特性有關的描述，“但還不保險……我們再等等，然後再做下一輪測試。”
自己已經從這些人口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報，而且看樣子接下來也不會有更多的收穫，那也就沒必要繼續跟瘋子們浪費感情。
“這艘船上本就沒有你們的位置，”鄧肯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方，“但在把你們扔下去之前，你們倒還能派上點用場。”
“下一輪測試？”愛麗絲困惑地眨眨眼，“怎麼測試啊？”
“看看你那不受控的‘斷頭臺’能力到底還在不在，”鄧肯一揚眉毛，“別跟我說你已經把這事兒忘了。”
愛麗絲聽着，突然一愣：“暫時離開失鄉號？那去哪啊？”
就好像在某個不爲人知的瞬間，他們的大半人格和記憶突然離開了這些軀殼，又好像他們突然在冥冥中聽到了什麼“感召”，然後便坦然接受了命運。
“得好幾個小時了吧？”愛麗絲想了想，“我對時間的感覺還是挺準的！”
愛麗絲正抱着腦袋坐在不遠處的一個大木桶上，有點無聊地整理着自己的頭髮——人偶小姐的腦子已經跟不上船長和邪教徒之間的話題，早早就跑開了。
“測試？”愛麗絲愣了一下，“什麼測試？”
鄧肯思索了一下。
“你應該告訴他們你的另一個身份，”鄧肯淡淡說道，他在對愛麗絲說話，目光卻落在幾名邪教徒身上，“異常099。”
人偶小姐聽着船長的計劃，頓時就縮了縮脖子：“又……又要在海上飄？！我有心理陰影的啊！而且晚上海面視線這麼差，萬一您把我弄丟了怎麼辦，萬一起一陣風浪把小船卷跑了怎麼辦，萬一船翻了……”
鄧肯不等這丟人人偶說完便打斷了她：“停停停，哪有那麼多萬一，我讓艾伊在你們上空盤旋盯梢不就得了——話又說回來，你還怕自己回不到船上？當初給你個棺材板你都能乘風破浪劃回來，八個炮彈壓不住你，這次你好歹還有倆正經船槳呢！”
愛麗絲的叨叨頓時被憋了回去，但只憋了一小會，她便又擔心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海面，又看了看那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神志混沌狂亂的亞空間信徒，使勁抓抓鄧肯的袖子：“船長說好了啊，您待會千萬別把我弄丟了！”
鄧肯：“……”
他怎麼感覺這個人偶在船上越養越廢了——她這還不如當初在無垠海上乘風破浪那陣子呢，那時候好歹有一股傻勁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