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肉塊
小小的金屬製胸牌上，用鋼印打着“克里斯托·巴貝利”的名字，以及黑曜石號船長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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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胸牌讓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且詭異起來——靜靜的開闊船艙中，甚至只剩下了那顆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動聲。
“他叫克里斯托？”良久，終於是愛麗絲首先打破了沉默，她撓了撓頭髮，似乎頗爲費解，“可我們在那扇藍色門後看到的那個……‘人’，也說他叫克里斯托啊？”
“如果這艘船來自寒霜深海，那麼船上的一切都可能只是扭曲的複製品，這裡的每一堆扭曲之物都有可能是克里斯托，或者當時黑曜石號上的任何人，”鄧肯淡淡說道，同時目光落在了地上那怒目圓睜、手掩嘴巴的中年人身上，“關鍵是這個……這具遺骸，明顯很特殊。”
“您懷疑他是本體？”凡娜很快反應過來，驚愕地看着鄧肯，“但……這整艘船都明顯是扭曲複製出來的，本體怎麼可能會在這裡？”
“……我們對寒霜深海的一切認知都基於提瑞安有限的回憶，而即便是提瑞安所知道的，也只是整個潛淵計劃前期的部分情報罷了——整個潛淵計劃又始終不曾真正揭開過一千米以下海底的秘密，”鄧肯搖了搖頭，“我們對寒霜海底的情況知之甚少，對這些‘複製品’的規律總結很有可能是錯的，或許贗品的外殼中可能隱藏着本體，也或許每一個贗品都是本體拆分之後的表現，甚至可能在深海之下，根本沒有什麼贗品和本體的區別。”
凡娜聽着鄧肯的話，卻忍不住看了一眼旁邊的愛麗絲。
愛麗絲卻絲毫沒有想那麼多，她只是好奇地看着地上的“克里斯托·巴貝利”，尋思了半天之後突然冒出一句：“他爲什麼捂着嘴巴啊？”
“人在恐懼中常有這樣的反應，”莫里斯隨口說道，“沒什麼奇怪的。”
但他話音剛落，鄧肯的聲音便突然響起：“不，很奇怪……他不是因爲恐懼。”
儘管心中隱約有着猜測，凡娜此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回憶起來了？”
他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克里斯托船長，”凡娜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我們有些事情……”
莫里斯有些驚訝地看向鄧肯，卻看到後者在那具狀態詭異可怖的遺體旁蹲了下來，甚至湊近了臉，認真觀察着什麼。
這具遺體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彷彿在死去多年之後的今日仍然在有意識地抗拒着什麼！
鄧肯第一下沒有太用力，結果竟然沒能成功掰開對方的手——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加大力氣，應當可以輕易碾過這亡者的執念，但在繼續用力之前，他似乎突然想到什麼，便停了下來。
“克里斯托船長”沒有理由撒謊。
“如果你指的是自身的死亡，那我回憶起來了，雖然只有一部分，”克里斯托嗓音低沉地說着，“我是死了吧？肯定是死了……黑曜石號已經沉沒，我們遇上了風暴和冰山，我們沉了下去，一直沉入無邊黑暗——我沒有生還的可能。”
克里斯托·巴貝利的心臟不斷地跳動着，彷彿隨着鄧肯的靠近，跳動的比剛纔還要急促，還要有力了一些。
同一時間，一個低沉嘶啞的、聽起來有些熟悉的聲音突然傳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這聲音聽不出來源，甚至就好像是這整艘船發出了一聲嘆息：“啊，原來如此……”
鄧肯沉默了幾秒鐘，突然上前兩步：“你知道這艘船的深處發生了什麼嗎？”
因爲所有人都聽到，那顆在空氣中不斷跳動的心臟所傳出的搏動聲正在迅速減弱。
一行人迅速穿過了這片開闊死寂的詭異船艙，穿過了混亂扭曲的傾斜坡道，沒過多久便回到了那個有着藍色房門的“船長室”內。
返回時的速度遠比探索時的速度快。
鄧肯與其他人交換了個眼神。
鄧肯低下頭，盯着克里斯托那因腐蝕扭曲而敞開的胸膛，看到那顆之前還在有力跳動的心臟如今已經被染上了一層灰白，噗通噗通的搏動聲在幾秒鐘內便減弱到近乎消失，緊接着，那顆心臟便在他的注視下突然燃燒起來，眨眼間化作了灰燼。
“深處？”克里斯托的聲音似乎有些疑惑。
手中傳來的阻力讓鄧肯吃了一驚。
一旁的凡娜和莫里斯表情錯愕地對視了一眼，緊接着他們便看到鄧肯伸出手去，在克里斯托微微張開的口腔中摸索着什麼。
“這是什麼東西？”愛麗絲第一個好奇地湊了過來，扒着鄧肯的胳膊看着那塊一動不動的、黑中帶藍的肉塊，緊接着又露出有些牴觸的神色，“惡……我不喜歡這東西……”
“你記得自己死亡時的細節嗎？”鄧肯又問道，“你是否曾和什麼東西搏鬥過？在沉入深海之後，船上是否還發生過什麼？”
“感覺？沒有，”鄧肯捏了捏手裡的肉塊，“手感倒是有點噁心，但我沒感覺到你們說的那種誇張反應。”
“嘴裡有東西？”莫里斯吃了一驚，緊接着他便看到鄧肯伸出手去，想要將那具遺體的手從嘴邊掰開。
鄧肯詫異地看了愛麗絲一眼，這位成天樂呵呵的人偶小姐很少會如此迅速且明確地表達出對某樣事物的厭惡。
那扇門虛掩着，在門背後，自稱“克里斯托·巴貝利”的生物組織仍然安安靜靜地黏附在木板上。
凡娜第一個反應過來：“是那扇藍色門後的聲音！”
那是一塊只有拇指大小的，顏色暗沉中帶着微微藍色細絲紋路的塊狀物，手感十分柔軟，摸起來……就像是某種肉。
那隻手鬆開了。
“巴貝利先生，如果你是在保守什麼秘密，現在你可以放手了，”鄧肯看着那雙憤怒圓睜的雙眼，嗓音沉穩地說着，“後續的事情，放心交給我。”
噗通，噗通，噗通。
他立刻有了決定，轉身走向來時的方向：“原路返回。”
而在愛麗絲話音落下之後，凡娜很快也皺了皺眉：“我從這東西上感覺到了非常令人不安的氣息——它讓我聯想到某些從世界深層上浮到現實世界的污染。”
鄧肯注意到了這心臟的變化，但他更多的注意力仍然放在這位克里斯托船長的臉上，在仔細觀察之後，他突然發現了什麼。
克里斯托安靜下來，似乎是在思索，隨後那團生物組織中傳來了略顯遺憾的聲音：“抱歉，我不記得這些細節，我只記得……船在下沉，一直下沉，非常非常漫長的過程，所有人都死了，我也應該死去，可我卻一直在黑暗中飄蕩，周圍很冷，視野很暗，我彷彿在黑暗中尋找着什麼，這種混混沌沌的狀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等我再次有記憶的時候，便是在敲打這扇門了。”
“我的直覺告訴我，最好不要總盯着這東西看，”莫里斯也緊跟着說道，“這很可能是智慧之神的警示。您拿着這東西沒感覺麼？”
下面是牙關緊咬的嘴巴——但下一秒，那張嘴也放鬆下來。
鄧肯看向地板上的遺體，看到“克里斯托船長”的殘骸正在如蠟般融化，這具本應在六年前就被海水銷蝕殆盡的遺骸就好像在補上過去六年的歲月打磨一般，幾乎眨眼間就變成了嶙峋骨片。
是從某個更大的個體上咬下來的肉。
但她還沒來得及說下去，“克里斯托”便打斷了她的話：“我已經知道了，女士——我回憶起來了。”
“他嘴裡有東西。”
“哦，這很正常，畢竟您的位格與我們不同，”莫里斯臉上毫無意外，接着又說道，“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您手中這東西絕對不是現實世界應有的，它應該就是這艘幽靈船中最重要的線……”
凡娜向前走了一步，而幾乎立刻，那團生物組織便彷彿感知到了周圍的動靜，其表面蠕動起來，發出嘶啞低沉的聲音：“啊，伱們回來了。”
一種柔軟而略顯噁心的觸感傳來，鄧肯皺了皺眉，忍着心中的彆扭將自己摸到的某種團塊從死者口腔中取出。
這位船長只是意識到了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但他並不記得黑曜石號深處曾發生過什麼，也不知道“另一個自己”死在艙底詭異空間的事情，更不知道那塊神秘血肉的來歷。
線索似乎是斷了。
但鄧肯低頭看了一眼手心——那塊顏色暗沉的肉塊仍然靜靜地在他掌心躺着。
他已經有了很重要的收穫。
（推書時間到~《文明歸途》，主角作爲一名見習軍官，在休眠艙裡意外沉睡了2000年以後猛地發現地球已經炸了，而其餘的人類不知所蹤，在瞭解過當下的情況以後，主角最終決定帶上身邊那臺有着少女外形的AI，主要採用了戰錘40K和羣星的部分設定，是太空歌劇類的種田文。）
(本章完)